沈清越眉头深锁。 是了,这一点,他也没有想明白。 云奕是何等的机敏,有功夫的人想迷晕云奕都不大可能成功,何杳不过是个弱女子,怎能一次得手? 况且昨夜不止云奕,云绮也…… “云绮。”沈清越怔了怔。 听到这两个字,舒青窈整个人眼前白了一瞬。 她竟然把凌桑和空谷给忘了! “我要去密室!”她脸色阴沉。 沈清越转去穿衣:“去,我亦要去。昨夜云绮拿药过来后,她便去院子里和云奕闲聊。云奕既然中了迷香,那……” 最后可能动手的,是云绮。 * 顺着枯井而下,又沿狭窄的密道而行。舒青窈心急如焚,举着火折子走得飞快。 她已经不想管什么云绮什么何杳,她只想确认凌桑和空谷的安全。 她受伤昏迷不过是眨眼间的事,谁都料想不到,因此她也没有机会告知他们,那墙碰不得,仪璇在里面灵力失控,大量至纯的灵力溢出。 这样的灵力于他们不是先天满灵力的人来说,只会伤及肺腑。 好不容易走到尽头,赫然看到地上倒着的三个人。 云绮、凌桑、空谷。 以及,大开的密室石门。 “师兄!师弟!”舒青窈慌张过去,检查二人。 待发现他们只是内灵动荡,被震昏过去,又稍微放下了心。抬眸见沈清越扶起云绮在探鼻息,便道:“死不了。” “……”沈清越眉宇间阴沉至极。 舒青窈抿抿唇,暗道自己就不该多这一句。将凌桑和空谷扶坐而起,以打坐的姿势,又将阴阳玉子分别置于二人手中,调动自己的灵力来修复他们的内灵。 良久,二人面色缓和。 虽然仍旧闭着眼睛,但已能自己运气修复内灵。 回头见沈清越半扶着云绮,如之前一样的动作和神情,想了想,还是走过去。 “别哭丧着脸了,我也会救她。她是普通人,灵力对她的伤害不及对我们术者的。”说着,伸手去接。 只是手刚放上去,她瞬间惊恐。 冰冷的,毫无生气的。 “云绮她……”她难以置信。 沈清越阖目。 怎么会死呢?云绮只是个普通人啊!从来没有接触过修术的普通人,遇到至纯的灵力,只会像簸箕一样,一点一点的漏掉啊! 不对,不是灵力的问题。 舒青窈抬起手,运出一丝灵力,从云绮的头开始感应。缓缓下移,最后停留在小腿上。 她知道沈清越的脸色为何这般难看了。 不止是云绮的死,更是云绮死得太惨。 从颅骨开始,到脖颈肩骨,到十二对肋骨,到胫骨……浑身骨头,皆碎。 “云绮,是云奕的亲妹妹,”沈清越声有哽咽,“她见云奕跟我,才……不然,她还在做着女官。” 舒青窈不知该说什么好,指尖微颤,轻轻覆上他的手。 “昨夜的迷香,突来的何杳,惨死的云绮,昏迷的术士,消失的魏林氏……”他喃喃。 舒青窈向仪璇待过的地方看去。 那里残留着玉灵山的术,只是不知,这术是仪璇所为,还是另有他人。 “师妹……?”空谷虚弱的声音在角落响起。 舒青窈心里一紧,赶紧过去。 “师兄,你怎样了?” “无事,还好,咳……就是仪璇前辈的灵力太霸道……”他咳嗽着,“我见她有突破之势,便想封印,强行压制,还好有凌桑在,拼尽全力才成功,不然——仪璇前辈呢?!”他猛地一震。 舒青窈摇摇头:“我们下来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 “怎么会?”空谷满脸困惑,“我分明记得,我和凌桑成功了!” “也就是说,你们昏迷前,魏林氏没有出来?”沈清越开口。 “没有,我和凌桑成功——”看向沈清越,“这位姑娘是何时来的?” 沈清越阖目。 原本还怀疑是魏林氏突破了里面的密室,见到云绮,施术逼问出路后,又寻到正好有歪心思的何杳做转移,如今细想,魏林氏长时间处于密室,不可能正好见到何杳,而且魏林氏有这样的本事,不至于将云绮如此折磨。 眼前的线索指向更像是,有人提前寻到何杳为自己铺路,而那人又挟持云绮,逼问魏林氏下落。云绮不从,被折磨重伤,最后还是被那人带到此处,见昏迷的空谷和凌桑,正好动手…… “是宫里的人,”沈清越低声,“折磨人的手段,是‘玉碎’。” 舒青窈浑身一颤。 宫中那些折磨人的手段,除了狱典司,没有人能比她和沈清越更清楚。 而“玉碎”,是折磨宫中女子的刑罚。专对女子的骨头,一寸一寸敲碎,直至死亡。 可宫中的人和仪璇有什么关系…… “窈窈,你过来。”他忽然想起了另一件事。 舒青窈心中是说不出的滋味。 空谷拉住她,很是警惕地问:“师妹,我不是教了你那么多辨别男人的法子,你怎么能把你的真名轻易说出去?” 她摇头:“师兄,这事,以后同你解释。” 顿了顿,还是向沈清越走了过去。 第118章 魅君 “你说。”她蹲下身。 沈清越拉过她,附耳低语: “南风说过,我们若在一起,就能杀了他,完成他的心愿。可你想想,今日莫名出来的何杳,加之我们前面未解的误会,还有眼下消失的魏林氏,哪一件能让你我顺利在一起?” 舒青窈蛾眉紧蹙:“你的意思是,有人从中作梗,不想南风死?” “嗯,”沈清越声音更低,“那个人,应该也是术者。且还是你们玉灵山的术者。” 她的心脏顿顿跳动。 不是没有怀疑过玉灵山有内奸,仪璇出事,更让她深信不疑。而刚才她感应了半晌,确定这里只有玉灵山的术法和至纯的内灵,所以她基本可以断定,那个人是玉灵山的,拥有天生满灵力的术者。 可这样的术者,只有一个人…… 那就是她的师父,濯莲真人。 呼吸渐促,她垂着眼睫,心慌意乱,不敢去看沈清越。 而沈清越还不知她心中已有想法,仍在说着:“南风当时还说,‘若你已经是妖人的走狗了呢?’可见那人已经出现在你身边,还指使你做过事。你不妨想想,到底是谁。” “南风说南风说,你什么时候这样听他的话了?他不是你杀母仇人么?”舒青窈脱口而出,下意识要撇清。 但这一句话正触及沈清越的逆鳞。 他好不容易暂时摒却杂乱的念头,决定珍惜桓蘅给他的生命,好好活下去,却被舒青窈轻易掀开结痂的伤口。 一时气滞。 他阴沉着脸起身,抱起浑身软如泥的云绮,头也不回地朝外面而去。 “师妹?” 空谷疑惑不解。 舒青窈自是知道自己这话过分了些,只不过眼下她也没什么耐性去好好说话,心中一团乱麻。见凌桑还昏迷着,便道:“我们先扶凌桑出去再说。” * 从枯井中而出,落地就看到云奕面色如纸般愣愣的杵在那里。 他伸手,木讷地从沈清越手中接过云绮的尸体,满脸难以置信。 手指颤抖的,不敢去碰云绮的脸。 可多年习武,怀中的感觉已经告诉他,云绮不但死了,还死得惨烈。 “小王爷,您告诉我,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沈清越半垂眼眸。 云奕连连摇头,茫然无措。 察觉到身后平添的目光,他骤然转身,见到舒青窈,立刻跑过去跪下:“小姐,云奕知道您是术士,会术法,能不能,能不能告诉我……” 空谷脸色微沉,到舒青窈身边小声提醒:“师妹,你才恢复没多久,且这样的术法最是折损灵力。要对方是个厉害的,在你施术时使绊子,你轻则重伤,重则丧命。” 舒青窈抿着唇没有说话。 “小姐,求求您,帮帮我!”云奕不断磕头。 她如鲠在喉。 亲情是她最缺失的一部分,她有云嫔聊胜于无的关心,和一个冷漠高傲的父君。她从不知寻常的亲情为何物,等到玉灵山,濯莲真人视她如女,严慈并济,又有空谷如兄,时时引导。要是有朝一日她出事,师父和师兄是否…… “好,我帮你。”她弯身。 “师妹!”空谷着急,“我替你!” “不用,”她拒绝,“师兄你知道的,这类术法,我在玉灵山数一数二。” 而她钻研这类术法,便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得机会追查害她母嫔一尸两命的真凶。 术者最讲机缘。 云奕请求于她,也是机缘。 “把云绮放下吧,”她道,“然后你们站远。” 拿出阴阳玉子,放于掌心,取云绮残存的心尖血,滴于阴阳玉子上,双手合十,默念。 不过片刻,她身形一顿,双眸失去光泽。 她看到了。 看到了夜晚的皓月堂,云绮在和云奕聊着沈清越的伤势。没过多久,云绮去拿水,再出来时,看到沈清越房间前鬼鬼祟祟的黑影,顿时上前。 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出手的瞬间,身后出现了另一抹暗影。 景象开始变得奇怪而扭曲,她像是依附于云绮的神思,浑身疼痛到无以复加。再次正常时,她被重重掼去地上,费力地抬头,看见密室昏黄的光,和昏迷不醒的空谷、凌桑。 “找到了……”暗影模糊的三个字。 辨别不出声音。 随着话音落,她的头重重一沉,脖子如同被掐住一般,骤然陷入窒息。 “想知道我是谁?凭你?查得到?”那暗影桀桀笑,“早就料到你会查来,所以……”加重力气,“听好了,吾,乃魅君!” “……!”舒青窈猛地一震。 胸腔激荡,血腥充斥,她喉咙填堵,剧烈咳嗽。 大口鲜血连连吐出,沈清越脸色大变,几步冲上前去。 舒青窈倒去空谷怀中。 变故太快,她浑身失力,站立不稳,瘫坐在地上。 云奕也吓坏了,担心之余,又不得不想,连探寻云绮的死因都受这么重的伤,那云绮生前岂不是…… “窈窈,窈窈!”沈清越在她耳畔低声呼唤。 舒青窈迷迷糊糊的,看不清眼前的人,胡乱抓了一把,也不知是谁的手,重重捏了捏。 “是魅君,不是玉灵山的术者,不是……”她潜意识中极力保护着师父。 空谷一瞬愕然,但沈清越却听懂了一二。 “你先别想这些,”他抚了抚她的脸,“先安定心神。”。 空谷敛神,附和:“师妹,你稳住心神,我替你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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