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掌柜冷笑一声:“我们隆昌镖局成立至今已有几十年的历史,亦是受过大风大浪的。纵然现在在昌州府排不上号,那人脉关系也不是一般镖局能比的。”他直勾勾看着周重山,“周少爷,你以为我们隆昌镖局能支撑这几十年,靠的只是这几个镖师吗?“ 周重山汗如雨下,僵在原地,一个字也不敢说。 “我们隆昌镖局丢镖是事实,我们认,所以我们按照书契赔偿。但我们隆昌镖局,也不会放过你们骗镖,将你家女眷之死栽赃到我们头上一事!” 余掌柜这话说得周围不少人都热血沸腾了起来,反观周大少爷,低垂着头,瑟缩着肩膀,到底谁对谁错,不用齐知府判定大家心里就已经有数了。 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当即喊了起来:“别藏着掖着了,赶紧说出来让我们评评理!” “就是就是,卖什么关子。” “这周重山连齐知府都敢动手,只怕这事还真有猫腻。” 这么一会儿功夫,周重山就急得嘴角冒泡,不停往齐知府那边看,想让齐知府大事化小,毕竟刚才他可是提醒齐知府了,自己背后的人是李记商行。 谁不知道李记商行的东家是权贵之人。 奈何齐文瀚十分沉得住气,表情没有一点变化,周大少爷不得不再次上前提醒:“齐知府,我刚说……” 齐文瀚挥着证据出声打断他:“全部押回衙门,周家人若是敢反抗,直接用刑。” 这话相当于直接定了周家人的罪行,事情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周大少爷这会儿才急匆匆给心腹使眼色,想让他回周家去报信,却不想那心腹刚退出去两步就被人押了回来。 齐文瀚冷眼瞧着也不说话,等周家奴仆全部被拿下后才转身上马离开。 当事人都走了,自然也没什么热闹好瞧了,百姓们边走边讨论,没一会儿这里又恢复了之前的冷清。 隆昌镖局对面酒楼二楼,一个穿着儒衫的中年男子正倚窗而站,瞧见周家人被齐知府押走后,脸上是难掩的怒意:“蠢货!” 他正要关窗,就见黑暗中一辆马车正缓缓起步,周围的护卫个个身高体长,腰背挺直,一看就知道这些人身手不凡,中年男子眉头轻皱发出几不可闻的声音:“闻府吗?” 顾聿知完全不知道自己正被人盯着,从周围人口中听到说余掌柜状告周家骗镖,顿时来了兴趣:“谢长史,你说余掌柜提交的证据是什么啊?那个人参是假的?” 不等谢长史开口,他又自顾自摇头道:“不是不是,肯定不是。余掌柜怎么可能认不出一支人参的真假呢?”他忽然长大了嘴巴,眼睛滴溜溜地转,“难不成周家女儿没死?” 谢长史看着顾聿知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灵动可爱的样子,嘴角不由噙着笑:“周家女儿肯定已经没了,但死因绝非是因为一支人参,这里面恐怕牵扯到了一些别的利益,所以余掌柜才会将证据交给齐知府,而不是公布出来。” 顾聿知年纪太小了,根本想不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可是,可是他不是让百姓们都知道了这周家骗镖一事吗?” 谢长史哈哈笑了起来:“这就是这余掌柜的聪明之处。他当着百姓的面拿出证据,虽未展开,但已让众人明白知道隆昌镖局的风骨。” 隆昌镖局有错认罚,但也绝对不是站在原地挨打不懂反抗的主。 顾聿知沉着小脸,顺着谢长史的话往下想:“谢长史,余掌柜不说原因,是不是不想让这些麻烦转移到我们身上来?” “是。”谢长史脸上带着笑意,“明日隆昌镖局便要易主,这是余掌柜给您的投名状。” 顾聿知迷迷糊糊点头,明白谢长史这是认可了余掌柜,便没再关注了。 第二日一早齐文瀚便来回话了,顾念着顾聿知年纪太小,这些事没说得很委婉:“余掌柜拿来的是一些周家的隐私,周家女儿这胎怀得有些不清楚,本来就是要死的。李记商行的人知道这事后就联系上了他们,许以重利,再加上能掩盖住这事,周家人自然满心欢喜地答应了。” 李记商行的人本来以为盘下隆昌镖局是迟早的事,所以一开始并未逼得很紧,谁知后来顾聿知打乱了他们的计划,重压之下,周家人走投无路才会想到这么个蠢招…… 顾聿知不明白什么叫怀得不清楚,无声问了声文掌柜,就见文掌柜望天望地,就是不看他,就连舒老师也假装在忙碌,时不时还咳嗽一声。 他马上明白了这不是什么好事,耐心听齐文瀚道:“在余掌柜还没拿出证据之前,周重山倒是和臣提过一嘴李记商行。但上了公堂,这周家的人害怕李记商行的人报复,对此只字不提,只说是他们自己猪油蒙心,余掌柜那边也没打算深究,臣便判周家人将所赔银两全部归还。” 顾聿知小声道:“真是便宜了他们了。”他转了转眼珠,机灵道,“不过大家都知道了周家人骗镖,以后可不会再有镖局敢接他们的镖了。” 这么一想,他就觉得有些美滋滋的,坏人就应该得不到好下场。 第46章 冉公公到京城 舒小涵笑眯眯道:“余掌柜昨晚打了一场漂亮的翻身仗,周家在昌州那就是小人代表,李记商行要想不惹得民怨沸起,肯定会和周家划清界限。要知道,顾客可是上帝呀!” 顾聿知不明白上帝是什么,但也知道这句话和谢长史说的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是一个道理。 齐文瀚离开没多久,谢长史就去隆昌镖局敲定收购一事,接下来又马不停蹄地和徐嬷嬷一起采买下人,务必要让府中的事物正常运转起来。 一番忙碌中,府里终于采买了些下人,而隆昌镖局的牌匾也在几天后换成了闻氏镖局。 齐文瀚虽没有到场祝贺,但也送了两位身手极好的老捕快上门,余掌柜知晓这二人的底细,便做主收了下来。 镖局事情一了,谢长史便马不停蹄开始招工,想要在明年雪化之前在辛凉打通一条简单的道路,而徐嬷嬷除了管顾聿知的一日三餐外,其他时候都在忙着训练下人。 顾聿知每日被陈典仪死记硬背的教学方式折磨得要生要死,一到下课精气神就恢复了过来,每每气得陈典仪直摇头,转头就说要去给谢长史告状,但因之前秦院判的话,又不会真的去,只得自己头疼。 时间不紧不慢,在漠北下了第一场雪的时候,齐承朗等人终于到了京城郊外的驿站将冉公公交给了宫里的人。 耿镖头本想带着人往回走,却被齐承朗拒绝了,一行人在京城郊外的小客栈住了下来。 冉公公带着众多回礼,进到御书房内还未回话就忍不住哭了起来:“皇上,奴婢差点就回不来见您了,奴婢,奴婢有罪啊……” 顾聿宸面无表情看着他,直到冉公公哭声渐小才开口道:“说说吧,怎么对不起朕了?又怎么有罪了?” 冉公公抽了抽鼻子:“皇上,奴婢们一路行至漠北境内,遭遇了山匪,奴婢因内急逃过一劫,侍卫们却全军覆没,殿下的赏赐之物也被劫了去……” 一旁的赵喜没忍住惊呼出声:“什么?” 随行侍卫们穿的可都是盔甲,队伍里插着鲜明的皇家旗帜,这山匪到底是多没有眼力见,竟敢劫御赐之物! “是啊,奴婢等也没想到竟有山匪如此大胆,好在闻王殿下身边的齐侍卫带着众人将赏赐追了回来,就是,就是那些侍卫们,下落不明。” 冉公公话音刚落,就察觉到周身一冷,明白这是皇上生气了,身子伏得更低,止不住的颤抖。 好一会儿后,顾聿宸才轻飘飘道:“你倒是运气好。” 这话一出,冉公公和赵喜不由都松了口气,明白皇上这是不打算牵连他了。 冉公公将一直走哪都抱着的小盒子往前推了推:“皇上,这是闻王殿下给您的回礼,是漠北有名的夜光杯。” 顾聿宸眼眸微动:“是吗?打开朕瞧瞧。” 冉公公忙将盒子打开递给赵喜,赵喜很是熟练地从夹层中找到几封信,笑道:“皇上,殿下又给您写了这么厚的信。” “除了给您的,给后宫各位娘娘也都回了信,不过都没给您的厚。殿下心里想必十分想念您。” 顾聿宸心情这才好了不少:“想朕?是想朕的赏赐吧。” 赵喜笑呵呵展开信,低声念着,顾聿宸从信中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垂着眸思索了好一阵才挥了挥手,没有要亲自看信的意思:“漠北的镖局送你回来的?” 一说到这,冉公公语气不由就松快了些:“是,是谢长史帮奴婢找的镖局。回来的时候,路上也不有些不太平,好在镖师们武功高强,奴婢这才能平安回来。” 见顾聿宸语气轻松,冉公公接着道:“殿下不仅给您回了礼,给各宫娘娘也都回了礼,装了好几个马车回来呢。” 说到这冉公公吞了口口水,大着胆子道:“奴婢听闻王府中的人说,殿下收到了您的回信后,伤心了好几天。谢长史向奴婢透露,说是殿下想您了。” 他没再往下说,顾聿宸脸上却带了淡淡的笑意,他就是故意只写那么几句话让顾聿知着急的,谁让那小子一封信就要了自己这么多东西去。 他点了点龙案上的几封信:“将各宫的回礼都送过去吧,让各宫娘娘们都看看小六的回礼,免得她们在朕面前念叨。” 冉公公很知趣地带着信退下了,出了御书房门口后,冉公公这才直起了身,捂着狂跳不已的心脏,长长舒了一口气,低声念叨着:“多谢闻王殿下保佑……” 顾聿宸视线落在属于自己的那封信上:“赵喜,你觉得谢长史的提议怎么样?” 怎么样? 赵喜哪知道啊,他冷汗直流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奴婢觉得既然是谢长史提出的,那就应该是可行的吧。” “呵……”顾聿宸讽刺一笑,“你这个老东西,还是一如既往的狡猾。” 不过这点倒是没说错,利用镖局传递信息倒是真的会方便许多。 但这样做也会有弊端,顾聿宸很难不用帝王的心思去想这些事。 他明白谢长史这是将侍卫隐藏在镖局当中,借着镖局扩大顾聿知亲卫的人数。 若他同意,这便只是开始。顾聿知在信中提及了自己想要做生意的意思,那么各行各业的人都会掺杂着顾聿知的亲卫。 顾聿知现在年纪小,谢长史还能压得住,但以后他渐渐长大,还会这样听谢长史的话吗?又或者说,谢长史长时间在漠北,还能如今日这般对自己衷心吗? 人心最是不可控的! 可眼下,是他将事情推到这个地步的。 顾聿宸想起那位大师的话,还是决定赌一次,毕竟漠北的局势已经不能再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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