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救治百姓,应该是好事,怎么还会出岔子? 沈钰安着急道:“你说重点就是。” 采莲低声道:“我不得给你说明白啊。”见沈钰安面露不愉,她这才继续道,“咱们带去的伤寒药是免费的,但对于外敷的药,秦院判那里不多,没多久就用完了,正巧李记商行医馆的大夫来了,就一直对着我们冷嘲热讽的,也不知道从哪打听到前些日子殿下买了陈员外的宅子,说我们闻氏有钱买得下一间镖局,买得下一间大宅子,却没钱给百姓们看病之类的。” 她说着就叹了口气:“秦院判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一下就火了,要不是谢长史在一旁压着,李记商行的大夫肯定要被他骂死的。” 一听这话,沈钰安倒是没那么着急了,见周围不断有人上前,扬了扬下巴:“行了,回去给百姓们施粥吧,记得要稠一些,这天寒地冻的,只喝点稀汤可御不了寒。” 他转头指了下马车:“我从府里带了几袋米过来,你安排着给大家分。” 采莲一脸感动:“奴婢替昌州百姓谢谢少爷了。” 正巧过来的齐知府皱着眉看向沈钰安,不是,这人谁? 他是听到下人来报,说是闻府的少爷来了,齐知府赶紧带着捕快跑了过来,生怕小殿下遇到什么危险,谁知刚走到这,就听采莲说谢谢少爷? 他满腹狐疑,这是哪家少爷? 他怎么不知道昌州的哪家少爷长这样呢。 谢长史听见动静也跟了过来,一眼就瞧见了沈钰安,敢在齐知府开口前道:“少爷,您不必亲自来的,赈灾一事正在有序进行。有齐知府在,您且放宽心吧。” 沈钰安嗯了声:“我让人带了些粮食和药草过来。” 齐知府看了眼谢长史,就见谢长史靠近自己低声道:“这是我们闻府的闻少爷。” 齐知府瞪圆了眼睛。 欺负人呢是不是?他还没老眼昏花呢! 谢长史使了个眼色:“有什么疑问等赈灾结束后再说,你只要记住,在外这就是我们的闻少爷就可以了。” 此时闻府不少经过的人看见沈钰安都暂停脚步行礼,异口同声道:“少爷。” 齐知府收敛了神色,朝着沈钰安鞠躬:“本官替昌州百姓感谢闻少爷大义!” 几人站在一起就是焦点,再加上闻府下人们的喊声,周围的百姓们都知道了,那个从未露面的闻府少爷今日终于出现,还是带着粮食出现的。 对比李记商行那清的几乎能见底的粥,衙门和闻府合力煮的粥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越来越多的难民们在这边的施粥点排队,经过沈钰安身边时还会真诚地说上一句:“闻少爷,谢谢您。” 沈钰安也没摆架子,对着这些人微微颔首,随即和谢长史交换了眼神,两人便朝着秦院判的方向走去,身后闻府的马车小心跟上。 顾聿知在马车里,视线却被难民们牵扯住。 透过马车的车缝,他能清楚地看到这些难民衣不蔽体,躲在临时搭建的难民棚里紧靠着彼此,相互取暖,就算是拿着粥,他们的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 倒是棚里有几个孩子,用过粥后有了些许力气,互相追逐嬉戏,时不时传来笑声。 难民棚再过去一点是一个更简陋的棚,顾聿知看着那里面堆放的东西,问了侍卫才知道那是已经去世百姓的尸体。 这一刻,顾聿知觉得自己好像生病了,难受得紧,向来都带着笑的小脸变得格外严肃。 马车一直到秦院判所在的地方才渐渐停下来,谢长史借口要休息转身上了马车,被蒙在鼓里的齐知府想也没想就跟着上了,一只脚都踏入马车了,才看到顾聿知也在。 他上也不是下也不是,竟愣在原地。 谢长史轻声道:“齐知府快快进来,别让殿下吹着冷风了。” 齐知府赶紧关上门:“殿下,臣不知殿下在,冒失了,请殿下责罚。” 顾聿知的视线这才收了回来,看着齐知府肩膀上的落雪,湿透的衣摆和靴子低声道:“齐知府辛苦了,快坐下喝杯热水吧。” 红泥小火炉上放着一个小小的茶壶,水已经开了,正冒着白烟,谢长史听言便给齐知府倒了一杯:“殿下年岁还小,喝不了茶,你将就喝点暖暖身子,等下还有得忙。” 齐知府手脚都要冻僵了,接过茶杯在手掌心转了转,缓了一会儿才道:“殿下,谢长史,这闻少爷是怎么回事?” 闻言顾聿知和谢长史都看了过去,齐知府被二人看的莫名,随即灵光一闪,忽然就明白了过来,暗恨自己怎么这么多嘴:“抱歉殿下,臣不该问这些。” 顾聿知没说话,转头继续看向外面,谢长史倒是开口了:“这没什么,以后闻少爷要出面的地方还很多,少不得要齐知府帮忙打掩护,齐知府迟早是要知道的。” 等齐知府一脸若有所思离开后,顾聿知这才道:“谢长史,齐知府知道这些真的没事吗?” “殿下放宽心,齐知府这人还算可靠,再者他的一举一动想必李记商行的人都有在盯着,就算他不想,在别人眼里他也已经是我们的人了。” 顾聿知小脸震惊,总感觉谢长史教了自己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第55章 好冷啊…… 谢长史没有在马车中多做停留,很快就出去继续忙活了。 顾聿知的视线不由就落在了秦院判的身上,就见秦院判向来严肃的脸此刻更黑了,边把脉边和身边的小童说着什么,那小童听得连连点头,快速记录着,随后坐在一旁给另外一人把脉。 临时医馆的旁边也搭建了一个小棚,里面都是受伤的百姓,就算坐在马车里,哀嚎声还是传了进来。 视线受阻,顾聿知看不到太多,但能听到远处得嘶吼声、哀嚎声 “快点,把这边抬一下,下面还有人,没死!” “这边埋了个孩子,你们赶紧过来!” 很快马车外响起一片哭嚎声,一个小男孩抓着衙役的袖子:“救救我母亲……” “我的闺女……” 就在此时,前方忽然传来轰的一声,又一座房子被雪压塌了,连带着马车都跟着颤抖,骏马嘶鸣,很明显被惊着了,侍卫狠狠拉了一下才将骏马安抚住。 顾聿知小脸惨白,小手死死抓着窗户边缘,直到马车稳定后才缓缓放开。 窗外是持续的尖叫声,远处是齐侍卫的怒吼声:“杵在这干什么?当门神吗?还不赶紧救人!” 他透过窗户缝往外看了眼,就见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被抬了过来,那女人朝着秦院判和另外一人就跪了下去:“大夫,大夫,这是我当家的,你们救救他,救救他。” 秦院判刚要起身,就听旁边那大夫阴阳怪气道:“我这是医馆没错,但这些药材价格昂贵,又来之不易,并非免费的。这位夫人,你想要救你当家的,还是去闻府吧。闻府的府医看了一早晨的头疼发热了,还未收取过一分诊金呢。” 那妇人一听这话,忙朝着那大夫磕头,苦苦哀求道:“大夫,我求求您了,您行行好,给我当家的看看……” 秦院判的徒弟上前去扶她,却被她一把推开,厉声道:“我不让你们看,给我走开!” 文修竹刷的合上折扇:“这厮实在是过分!” 顾聿知这会儿才缓两人过来,垂着头不敢去看那血糊糊的人,听文修竹这么说,也觉得这妇人过分,点了点小脑袋,气愤道:“不看就不看,竟然还推人。” “殿下。”文修竹叹了口气,“小的说的是旁边这位大夫。他这话里有两重意思,一是说秦院判不过是个只能看风寒的府医,二是我们闻府小气,只免费提供伤寒的药。” 顾聿知很不服气:“什么只会治风寒,母妃说了,秦院判可是出自医学世家,医术就算是太医院里也是拔尖的。这妇人看不起秦院判,哼……” 他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到什么恶毒的词,只得鼓着脸作罢,气呼呼坐在原地,脑子里却总是想起那人血流不止的样子,小手紧紧抓着毯子。 舒小涵看出了他的于心不忍,虚虚摸了摸他的头顶:“殿下,俗话说,好言难劝该死鬼。这妇人的丈夫若是死了,那便是他命中有此一劫,您不必多想。” 他没说话,视线又看了过去,就见那大夫上前把脉,在那男人受伤的地方稍加按压,随后便摇了摇头:“抬走吧,你家男人内脏出血,就是大罗神仙也就不回来了。” 那妇人瞠目结舌,忽然眼睛一闭直勾勾倒了下去。 秦院判掀了掀眼皮,下巴微抬,一旁的侍卫赶紧将那男人带到后面的小棚子里去了,秦院判起身,药童便坐了下来。 顾聿知眼睛一下就亮了,他就知道,秦院判虽然凶是凶了点,但心肠其实可好了。 秦院判进去还没一盏茶的功夫,那妇人就苏醒了过来,一旁的大夫呦了声,指了指秦院判身后的小棚摇头道:“这位夫人,你还是赶紧进去看看吧,晚了连你丈夫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那妇人腾得爬起来就往棚子里冲,嘴里怒骂着:“把我当家的还给我,不经过我的同意就把我当家的抬走,你们想干什么?” 她大吵大闹,对着侍卫拳打脚踢,没一会儿就将齐知府引了过来,从药童那知晓事情经过后,二话不说便让衙役将那妇人抓了起来,随即看向一旁的大夫,冷声道:“这位大夫要是不想诊治便早早回去休息吧,天寒地冻的,别再让你们自己人冻着了。” 那大夫显然没想到齐知府竟然会这样说,拂了拂袖,到底没敢在这关键时刻离开。 齐知府环视一圈:“闻府的府医前来救治,一不要诊金,二不要抓药的钱,纯属做好事。若是再让我知道谁在这找事,别怪我下手无情!” 他撂下话就急急忙忙离开,也没时间上来和顾聿知解释。 顾聿知缓缓将车窗关严,双手撑着下巴发呆。 文修竹见缝插针道:“殿下可知,为何那妇人会因别人的三言两语就闹着不让秦院判诊治?” 顾聿知茫然抬头,摇着小脑袋:“为什么呀?” “因为在漠北,秦院判没有名声,只是一个府医。但若是殿下开了医馆,秦院判名医的名声传了出去,如果再有类似的事情,那妇人根本不会听别人说一句话就会求着秦院判救命的。” “我们知晓秦院判医术高明,但别人不知道。殿下须知,大夫的名声是需要一点一点累积的。还有药铺的事,若是这次雪灾,殿下有药铺支撑,那李记医馆的大夫绝对不敢和秦院判这样呛声。” 顾聿知懵懵懂懂点头,好一会儿才小声道:“秦院判开的药汁太苦了,还总是扳着脸,我在府里都不怎么直接和他说话的。”他感觉自己这样背后说人不太好,吐了吐舌头,“等赈灾结束,我就问问他想不想开医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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