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刚进去,就被大殿里的冰冷给冻得打了个寒颤。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墨凌危浇灭了火盆,还把窗子大敞,寒风刮的室内,飞了一地的信纸。 上面写满了字,大太监不敢看,急忙跪在地上收拾。 “太子殿下恕罪,老奴应该早点进来看看。” 他说着,跪着往前,忽然,看见地上有一滩红色的暗血。 太监以为自己看错了,殿内的灯烛只亮着一盏,让视线充满了晦暗。 可这血色,在一堆摔碎的白瓷盏中,又是那么刺眼。 太监顺着抬头一看,只见墨凌危斜靠在榻上,左手压在冷峻的羽眉上,他阖眸,看似假寐,实则眉头紧皱。 而右手放在膝上,原本持着茶盏,却不知为何生生捏碎了! 只有一片碎瓷,他拿在修长的手指中把玩。 血色,就是从他右掌中滴下的,但,墨凌危好像感觉不到疼一样。 太监定睛一看,墨凌危手掌中已经有了两三道划痕,血珠一颗颗冒出。 “哎哟!”他吓得面色发白:“老奴的太子殿下,您您您,太医,太……” 他刚喊到一半,下一秒,一柄长剑抵在他的喉头处。 墨凌危慵懒冷厉地睁开眼眸,只说了一个字。 “滚。” 太监看清楚他漆黑眼底的森冷杀意,顿时腿脚发软。 “是,是……”他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墨凌危的脾气不好,阖宫里都出了名。 每当不方便去禀告给皇上的时候,宫人们就会通知陈少北。 因为,太子殿下至少会给发小一个面子。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陈少北肩上带着薄薄的白雪,走进了紫宸宫。 彼时,墨凌危正看着右手的白瓷,陷入了冰冷的沉默。 他余光看见陈少北的身影,只瞟来一眼,便冷冷道:“他们又去烦你了?” 陈少北抿了抿唇,看见满地狼藉,和他手上半干的鲜血,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开口就说:“殿下,您从崇州带回来的圆白瓷锦鲤观赏鱼缸,是为了给院子里那个凑对的吗?” “今天的事,我都听说了,既然殿下连白瓷都看不得,不如我去将外面那两个鱼缸一起砸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预感雪灾? 墨凌危冷眸漆黑沉戾,他缓缓坐直身子。 看着陈少北好一会,才冷道:“你要是真闲得无聊,我就送你去守边疆。” 陈少北一听他这么说,便知道,跟沈宁宁闹别扭这件事,还是有转圜余地的。 他笑了笑,拱手:“太子殿下恕罪,我不过是想帮你分忧。” “刚刚进宫的时候,我听说谢家也知道了你和郡主吵架的事,他们……” 陈少北话还没说完,墨凌危就果断插嘴:“没吵架。” 陈少北沉默一瞬,改口说:“好,那就是您单方面发脾气。” 墨凌危横他一记冷眼:“谢家知道这事,又怎么了?” 陈少北道:“听说谢明绪将军准备休沐,带郡主离京散心。” 说白了,谢家就是怕墨凌危这个疯子,不管不顾地迁怒沈宁宁。 然而墨凌危听了直接皱眉:“他们敢。” 没有他的允许,沈宁宁出不去这个京城。 陈少北微微一笑:“这么说,太子殿下并不生郡主的气了?” “怎么能不生气?”墨凌危扔开手中的碎瓷,像个躁怒后的狮子,眼中唯有一片漆黑的幽凉。 “她知道不少我的事,却依旧无法站在我的立场上为我考虑。” “居然敢当着我的面,为戴昱珩挡剑,她连装都不装一下,哪怕先让我消气,而不是直接求我饶了戴昱珩呢?” 想到沈宁宁不顾一切挡他剑锋的举动,墨凌危就闭了闭眼。 她也敢! 剑锋那么凌厉,她是真敢上前! 明知道他在气头上,不怕受伤吗? 陈少北听的默然半晌。 忽而,他开口:“恕我直言,殿下性情淡然,在乎的人和事都不多,恐怕确实不能理解郡主当时的心情。” “但我设身处地的想了片刻,大概能理解郡主的做法。” “她既不想跟你作对,也不想你杀了戴昱珩,唯有自己先挡下来。” 墨凌危语气有些暴躁:“我杀了吗?我只是拿剑抵了过去。” 陈少北不语,拿深沉的目光看着他。 两人一起长大,墨凌危对戴家的恨,陈少北比谁都清楚。 他怎么可能没动杀心? 墨凌危抿紧薄唇,靠回椅子上:“确实动过杀念,只有一瞬。” 陈少北叹气:“殿下应该知道,这世上有一种关系最难处理,那就是左右为难。” 墨凌危不说话。 陈少北回头看了一眼,大太监正猫在门外,小心翼翼地探着头观察。 见陈少北递来一个眼神,他才带着两个洒扫宫女入内。 将所有的碎瓷都扫干净了。 不一会,太医也来了,墨凌危也没有反对太医给他包扎伤势。 陈少北知道,墨凌危这是差不多消气了。 一个从前心情不好,就去找沈宁宁的人,现在跟沈宁宁闹了不愉快,他连去找的人都没有。 故而,墨凌危只是需要有人开解,剩下的,就交给他自己了。 陈少北见时辰不早,便告辞离开。 刚走到门口的时候,皇帝闻讯赶来。 他跨入门槛,面上是老父亲的慌张,高呼着:“吾儿!你无事吧?” 墨凌危刚因为戴家生气,这会儿看见皇帝,更是没心情应对。 他冷冷地开口:“你也走。” 皇帝脚步戛然停住,默默地道:“好的。” 到了紫宸宫外间,皇帝从陈少北那,听说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风雪呼啸,从皇帝的身边吹过,显得他眼神孤寂悲凉。 “终究还是朕当年的错,给凌危这个孩子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都怪朕。” “那他现在……”他欲言又止。 陈少北安抚说:“皇上无需担心,殿下只是需要时间,让他自己想清楚就好了。” 皇帝点头喃喃:“是的,是的……” 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陈少北已经告退离去了。 皇帝声音严肃地叫来宫人:“今夜太冷了,别冻着太子,地龙烧的旺一点。” 此时,远在狼山温暖宅子中的沈宁宁,已经进入了梦乡。 因着下雪的缘故,秦奶奶和沈宁宁的屋子里都趴满了狼群。 睡觉之前,小家伙和奶奶还支起了火盆。 门窗紧闭,任由外间风雪顺着凌冽的北风,将窗子敲打的闷闷作响,也丝毫没有影响到小家伙的睡眠。 可,她却做了一个不好的梦。 沈宁宁梦到自己行走在一片白茫茫的天地间。 她到处呼喊狼狼,奶奶,还有哥哥、干爹。 回应她的,唯有静谧的雪。 直到,小家伙走着走着,看到前方出现一个大坑。 她缓缓朝前,趴在边沿朝坑里看去。 竟然密密麻麻全部都是被冻死的人! “啊!”沈宁宁小脸吓得青白,一屁股跌坐地上。 耳边忽然就传来无数人的哭声—— “求天神饶恕,不要再下雪了。” 沈宁宁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都没有睡好。 秦奶奶还以为小家伙依旧为了和太子争执的事发愁。 但,沈宁宁却忧心忡忡地说:“奶奶,我觉得雪灾要来咯。” 她小手推开门扉。 院子里已经披挂银霜,一片深厚的白雪覆盖。 大雪已经停了,可天气还是阴沉的坠着浓云。 狼群们皮毛厚实,不怕冷,在雪地里欢快地打滚玩闹。 一旁的厨房烟囱里,冒出滚滚炊烟。 奶奶炖的排骨山药散发着无与伦比的香味。 明明是如此祥和的画面,但不知道为什么,沈宁宁总有一种隐隐的担心。 秦奶奶安抚她说:“应该不会有雪灾的,咱们沧云国,一向冬天短,这个大雪很快就会结束,宁宁别怕。” 沈宁宁却更加坚定了要多买点防寒衣具的心。 谢肃之和谢明绪来送她上学的时候,小家伙还不忘叮嘱他们。 谢肃之问都不问,直接道:“好,宁宁说的,干爹就照做。” 只要沈宁宁能开心,买点没用的衣具又有什么关系? 国学府的人,也听说沈宁宁为了恩师戴昱珩,得罪了太子殿下。 原本有人想看笑话,但是万万没想到,一连好几天,丞相谢肃之和将军谢明绪,轮流来陪沈宁宁上课。 父子俩甚至向皇上告假,全程陪在小家伙身边,跟着她在国学府上一整天的课。 为的,就是告诉众人,哪怕沈宁宁没有了太子的庇护,也无所谓。 她背后还有谢家。 陆绍元在国学府里也处处维护沈宁宁,韩夫子听到谣言,也会严厉训斥学生。 饶是如此,但还有人忌惮太子,觉得沈宁宁彻底得罪了储君。 所以,她开的铺子,生意刚好了没两天,便又惨淡下去。 直到这天,陈少北来国学府,看望沈宁宁。
第二百二十三章 给一个台阶 彼时,沈宁宁还在上课。 陈少北看见她的马车停在国学府外,正想走过去,让她的车夫去替他找沈宁宁一趟。 然而,刚走到马车附近,恰巧有人掀帘从内出来。 姜芷和陈少北四目相对,两人都愣了愣。 “你还敢来?”姜芷抽出腰间别着的菜刀,抵着陈少北的衣领子:“你们这群贵人,就知道欺负一个孩子,你来干什么,也想惹宁宁妹妹哭?害她伤心?” 陈少北不急着回答,冷淡严肃的眼眸垂了一下,看着喉头的那把菜刀。 估计是姜芷自己磨来防身用的,刀把绑着一圈红绳。 他提起手中的油纸包,面色不惧,从善如流地回答:“我来给郡主送糕点,不过,主要是找你,既然你在这,正好。” 姜芷狐疑的目光,从油纸包,转回陈少北身上。 “你找我什么事,说。” “不日,我父亲将在跑马场召开比武大会,选出三十名府兵,你身手不错,我推荐你去应选。” “不去。”姜芷想也没想,就一口回绝。 陈少北语气淡然,透着耐心:“别急着拒绝,如果真的被选上,不仅仅是府兵那么简单,更是我父亲或者我身边的护卫兵。” “这样的身份,来日如果跟随我们上阵杀敌,待回朝以后,朝廷会直接提拔你为有品级的武将。” 说白了,他是给姜芷一个走捷径当官的路线。 寻常的武将,都要参加层层严苛的武举。 但也可以用这种方式,先在朝中将军的手底下,做个府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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