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致升说,当年,他是白氏公司的股东。他的父母,为了支持女儿女婿的事业,把自己几十年的存款通通借给了他们。但是白裕川迟迟未能还上借款,公司也入不敷出,悬在破产边缘。 他和白裕川经常因为这件事发生矛盾。苏致升说,他当时真的恨透了白裕川。他觉得白裕川对不起他的父母、他的妹妹。 而有一次,白裕川告诉他,如果不是许家人,他的公司不会走到这样的境地。 白裕川希望他能帮自己,并说,许家是最大的绊脚石。如果把许家人搞垮了,白家的事业必定会蒸蒸日上。 于是,他决定和白裕川合作,并把对白裕川的恨意,转移到了许家人身上。 他和白裕川迅速商量了一系列的计划,来除掉许家人。 这一切,他们都没有告诉苏燕清。他们怕苏燕清会反对。 警方对他的说法半信半疑。 “苏燕清,就一点儿都不知道?” “可能隐约听说了一点儿吧。我妹妹就算再蠢,基本的敏锐还是有的。但是她也没往深了想。毕竟,我和白裕川做的事,是平常人难以想象的。” 警方又问,“你逃了那么久,藏得那么好,完全可以再过很长一段时间的逍遥日子。你明知道回来之后面对的会是死刑,或是无期,为何还要回来,而且是在我们调查苏燕清的节点回来?” “我这半辈子,已经害了不少人了。我不能再害了我妹妹。我妹妹嘴笨,人又容易感情用事。我怕她为了我和白裕川,把这件事情揽了过去。我不能让她为了她没有做过的事背锅。”苏致升回答得十分从容,“这是我和白裕川欠的债。白裕川已经离世了,向他追究也没有意义。现在,该是我还债的时候了。” 警方盯着面色坦然的他,神色凝重,没有说话。 苏致升的出现,严重打乱了他们调查的节奏。 而许嵘最先从警方那里得到了苏致升认罪的消息。他诧异万分,马上把此事告诉了苏燕清。 苏燕清听完,怔住了,久久缓不过神。 她意识到,苏致升能在这个时候回国,就是为了她。 原来,他远在万里之外,竟也时刻关注着这里的动向。 越想,她越觉得痛心。 谁都清楚苏致升回来会面对什么样的后果。杀人偿命。他自己也清楚。 可他还是回来了。哪怕在没有十分把握能保全他妹妹的情况下,他依旧决定,回来赌一把。 “我能去见他吗?”呆了半晌,苏燕清怔怔地问。 “估计见不到。”许嵘叹了声气,捏了一下她的肩,“再等等吧。他回来,就是为了能保住你。所以你要冷静,继续保持之前的说辞。不要让他白白坐牢。” 苏燕清眼眶一红,低头不语。 第二天,警方找到了许嵘。 警方问他,和许亮的关系如何。 许嵘说,他高中毕业之后就去了香港,和弟弟很少见面了。但两个人的感情没有变。 对于他的这个回答,警方是相信的。 据他们的调查走访,许亮和许嵘之间,并没有什么大的隔阂,也没有利益冲突。两个人就是一对和谐的兄弟。 警方又问他,和苏燕清是什么关系。 几天的观察,让他们发现,许嵘和苏燕清来往非常密切。 许嵘面不改色道,“她是我的朋友。” “仅仅是朋友?不是女朋友?” “不是。我们认识很久了。她是我非常重要的老朋友。以前我在香港做生意的时候,她给了我很多指引和帮助。” “你知道她参与了陷害许家一事吗?”警方问。 “你的这个问题,是已经断定她陷害了许家吗?”许嵘静静地答,“我不喜欢这种有答案预设的问题。我相信她是清白的。” 警方思忖了下。 许嵘的确没有要联合苏燕清来陷害自己弟弟的理由。 他也没有必要为了包庇一个朋友而置自己亲生弟弟的死于不顾。 对于许嵘的这个说辞,只有三种解释比较可靠。 第一,他和苏燕清之间有某种利益交换。她满足他的什么条件,他帮她脱罪。 第二,苏燕清隐瞒得很好。他真的不知道苏燕清做过什么。 第三,苏燕清确实完全没有参与陷害许亮的行动。 于是,在安静了几秒之后,警方终于开口,“好的。有需要我们再联系你。谢谢你的配合。”
第304章 我不像你,傻得可爱 在白家被这二十几年前的往事搅得天翻地覆之时,远在北京的白星宇,对此却一无所知。 直到周晨重新出现在学校的那一天。 周晨在微博上放下了那枚“重磅炸弹”之后,便摆起了事不关己的姿态,在盛州安然地静观其变。 当她确认了这件事已经卷起了一场白家人不可忽视的风波时,她心满意足地回了北京。 有天中午,白星宇在食堂看见她的时候,脚步一顿。但随即,他就冷着一张脸,若无其事地走了过去,寻了一张空的四人桌坐下。 周晨跟着过来了,笑眼盈盈地坐到他对面。 “现在后悔,没有答应我了吧?” 白星宇淡淡地瞟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地吃着饭,没理她。 “你妈都要坐牢了,你还能吃得下饭?”周晨不依不饶,手肘支在餐桌上,托着下巴,继续追问。 白星宇还是不说话,就当没有听见似的。 但他从对方的话猜出,家里一定出了事。她十有八九是把证据交给警方了。 “你就装样子吧。这就是你得罪我的代价。”周晨讨了个没趣,只能忿忿地甩下这句话,重重地将椅子往后一推,起身走了。 白星宇安然自若地继续吃饭。 吃完饭,他一出食堂,就拨电话给了苏燕清。 苏燕清半晌才接起来,声音冷静却疲倦。 “喂。” “妈,周晨还是去找警察了。是吗?” 苏燕清知道,纸包不住火。这件事,是瞒不住的。 “是。”她低低地应。 白星宇在心里叹了声气。 谁都不傻。他清楚,苏燕清最开始就是不想让他操心,才撒谎说周晨不会为难白家,让他赶紧回北京。 而他一回北京,周晨就出手了。 苏燕清怕自己的手机被监听了,不想多说,便道,“我先挂了。就这样吧。” 说完,她就直接挂了电话。 白星宇捏着手机,沉默不语地立在原地。 他的脑海中,忽而浮现起了前些天同学说过的话。 “她爸妈啊,都是挺势利眼的人”。 或许,周晨的身上,也能查出什么来。 周晨惹到他了。他决定跟周晨磕下去。 当天下午,他收拾了东西,离开了图书馆。 白家的人脉,不止在盛州。要打听一个人,对于白星宇而言,还是不难。 而在同一天,他的妻子,颜欣然,也碰见了周晨。 颜欣然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在健身房见到周晨了。 看见周晨出现在健身房,她马上过去打招呼,笑容热情又亲切。 颜欣然并不知道周晨和白家的过节。 但是周晨就没有那么热情了。她淡淡地笑了一笑,笑容里有几分轻蔑。 她以为,事情都闹到这地步了,颜欣然不可能一无所知。 但是颜欣然那若无其事的笑容,让她无端恼火,觉得对方是在装模作样。 “你装什么呢?”周晨冷笑了下。 颜欣然一头雾水,“啊?” “你是不是还想装着我们俩很好的样子,然后从我身上套出什么呢?想以牙还牙?我告诉你,别妄想了。我不像你,傻得可爱。” “周晨,你到底在说什么?”颜欣然终于感觉到对方的敌意了,盯着她,神情严肃。 周晨看了看她,忽而爆发出一阵尖锐的笑声,笑得放肆又张扬,连眼泪都笑出来了,引来不少人的注意。 颜欣然就站在一旁,一言不发,冷眼看着她笑,像是在观赏一出拙劣的话剧。 过了好一会儿,周晨才止住笑,微喘着看向她,眼里依旧含着居高临下的笑意,像是自视甚高的大人在看一个犯了蠢的小孩子,“你是真的傻。看来白星宇,什么都没有告诉你啊。” 颜欣然没说话。 “我跟你说过的那些话,都是假的。我根本不喜欢你。我喜欢的,其实是白星宇。你不在北京的那些日子,我还在白叔叔的书房,亲了他呢。他是不是,都没有告诉你啊?”周晨偏头看着她,嘴角微扬。 颜欣然拧起了眉,“你亲了他?” “是啊。还不止一次呢。你想听细节吗?” “那你骗我,要做什么呢?你要喜欢白星宇,就去找他。为什么把我扯进来?” “因为……”周晨故意煞有介事地停顿了下,拖长声音笑道,“你傻得可爱呗。如果不是你,我哪儿能知道那么多信息。白星宇,白星榆,苏燕清。我怎么会知道,原来白星宇的白,就是白氏集团的白呢?” 颜欣然无言以对。她冷冷地看了周晨一眼,转身便走。 周晨的兴致被她扫了一点儿。但她的脸上依旧挂着看戏一般冷漠傲慢又饶有兴致的笑容。 “颜小姐,慢走啊。” 她悠悠地说。 颜欣然听见了她的声音,但是头也不回。
第305章 会过去的 这天晚上,白星宇早早地回到了家。 他去周晨的父亲周勤的律所里转了一圈,就回来了。 周勤不在律所。但是白星宇见到了周勤的助理,一个年轻的男子,蓝杰。 白星宇谎称自己是一位人物记者,想要了解周勤律师。还没等白星宇假模假样地出示证件,蓝杰立刻表示了欢迎,领他去一间干净的会议室坐下,给他上了一杯白毫银针。 他从蓝杰那里得知,周勤最近接了一起家暴离婚案。 蓝杰说话时,神情难掩得意与高傲,用语官方,语气也像是新闻播报的强调,“周律师,一向秉持着扶弱济困的初心,惩恶扬善,匡扶正义。” 白星宇有些无语。但他还是耐心地问,“周律师,都帮助过什么样的弱者?” “那多了去了。我去拿材料,你慢慢看,如何?”蓝杰道。 白星宇点点头。 于是,蓝杰就出去了。不到一分钟,他就捧着一个厚厚的文件夹进来,将它摊开放在了白星宇面前。 白星宇道了句谢,开始一页一页地翻起来。 蓝杰就像是个实时播报的机器人,用平稳的语气跟他解说着每一页的内容。 “这个大姐,被拖欠了工资没法回家过年。是周律师亲力亲为,给她撰写仲裁申请书、立案、调解,才让她在除夕前一天拿到了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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