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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又问了她一些问题。两个人足足聊了半小时，才挂了电话。 第二天，这位记者就把和颜欣然的对话，整理成了长文，发布在了互联网上。 这篇文章，如同泼在熊熊大火上的一桶汽油，引起了一片喧嚣。 不久之后，警方和监察委都发布了通报，说将会彻查此事。 有人诧异，有人同情，有人疑惑，有人生气，有人心急。 但也有人为颜欣然担心。 其中最为她担心的，还是白星宇。 因为他清楚，颜欣然在把周勤公开的同时，也把自己公开了。 这意味着，她再也不能维持着表面和谐的窗户纸，也不能像过去那样用种种方法隐藏自己、转移别人的视线。 她这一举动，等同于向周勤和所有与他有关系的人，直接宣告了自己的存在，为他们提供了一个再清晰不过的目标。 首先找到他们的，就是周晨。
第352章 走一步，看一步 周晨看到了网上的风波以后，马上去医院找她的父亲。 彼时，周勤坐在病房里的椅子上，肿着一张脸、面中缠着纱布，静静地听着助理蓝杰说着医院外的动静。 他的病房在很高的楼层。他就坐在窗边，目光空洞地望着外面开阔的天。 周勤知道，这一次，他是在劫难逃。报应到了。 “该清除的把柄，我尽量在清了。请您放心。”蓝杰说。 “放心不了。总会有痕迹，总会有我们算不到的地方。”周勤艰难地挪动着发青的唇，说话瓮声瓮气。 “但我们总得做，还不到认命的时候。”蓝杰笑着道。 “晨晨和小云呢？”周勤又问。 小云是他的妻子。 “还不知道。但瞒不住。只要有手机，早晚会刷到。” “知不知道不要紧。你去安排一下，把钱给她们留够了，送她们出国。” “那您呢？” “先把她们的事处理好吧。”周勤答。 “要不要，我去找颜小姐再谈谈，塞一笔钱？”蓝杰道。 “她不需要钱。她就是个脑子一根筋的人，你跟她说不通。”周勤忽而冷笑了声，“典型的不见棺材不掉泪。” “我可以向她的家人下手。” “去吧。” 周勤话音刚落，病房门就被人推开了。 “爸。”周晨进来，语气沉重。 周勤回过头来。那肿得几乎变了形的脸上，闪过一个勉强的笑容。 “警方在调查你了。”周晨道。 “你也听说了。”周勤笑道。 “你打算怎么办？能压下去吗？”周晨忧心忡忡道。 “很难压。监察委都盯上我了。墙倒众人推。世界上没有几个能靠得住的人。” “爸，你不能这样放弃呀！以前也有当事人想要找你麻烦，你不都能解决吗？为什么一个小小的颜欣然，你就解决不了呀！”周晨急得跺脚。 她父亲做过什么事、交往过什么人，周晨都很清楚。 所以，她明白，如果这件事压不下去，她父亲将会面临什么。 “不可能只是一个小小的颜欣然。不可能。”周勤从椅子上起身，躺回了病床上，闭上了眼，不紧不慢地道，“晨晨，你就别管了。你先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好，家里东西，该收的就收。过些日子，你和你妈妈，就出国去。蓝杰会为你们安排好一切。” “爸！我不出国！我现在的日子过得好好的，我为什么要出国！”周晨气得直接在病房里嚷了起来。 蓝杰忙过去，拉住她的一只手臂，好声好气道，“周晨，周律师有自己的打算，我们就先听他的吧。你急也没用。” “你有什么打算？你有什么打算，你就告诉我啊！我是你女儿，难道你还要瞒着我吗？”周晨手一挥，甩开了蓝杰，冲到病床前向躺在那里闭目养神的周勤道。 “走一步，看一步。”周勤悠悠地道。 “什么意思？看什么啊！你要看什么啊！为什么事情都这样了你还一点儿都不急呢？”父亲镇定的模样，让周晨更是心焦。她父亲从来不是这样的人，做什么事都心思缜密，胸有成竹，把每一个计划每一个变数都考虑好。 他从来没有这样过，从来不会说“走一步看一步”这种话。 周勤不信命。他向来都是坚信，人可以创造命。 所以，周勤的反常，让周晨确定，如今的情况，已经糟糕到他也不能控制的地步。 “好了好了，周晨，我送你回去吧。”蓝杰又拉住了她，一边劝，一边把她往病房外带。 周晨虽然心里不情愿，但也架不住蓝杰一直拽。 周勤对她的话也无动于衷，始终保持着一副事不关己的漠然姿态。她也只能被动地跟着蓝杰离开了。
第353章 有本事你别搬救星 蓝杰带她下了楼，开车送她回了家。 路上，周晨依旧不依不饶地问，“蓝杰，你老实告诉我，你们打算怎么走一步看一步？” 蓝杰无奈。他知道周勤不想跟她说太多细节。但周晨不了解清楚，是不可能罢休的。 于是，他缓缓地道，“到这一地步，我们也做不了什么了。别人也跟躲瘟疫一样躲着我们，生怕被牵扯出来。所以，周律师现在只有两步计划。第一步，把你和你母亲在国外安顿好。第二步，让那些有意整垮他的人，也过得不容易。” “你是说颜欣然？”周晨立刻道，语气里带着一种对他说话如此扭捏委婉的鄙夷。 “嗯。” “你们要怎么做？”周晨问。 “周晨，周律师不希望你卷到这件事里来。你就别管了。有事情，我去办就好了。” 周晨一听，顿觉火冒三丈。但蓝杰毕竟是外人。在他面前，周晨还是比较收敛的。 所以，她只是愤愤地跺了一下脚，泄了下愤，就不说话了。 回到家，周晨没待多久，就出门去了。 她打了一辆车，直奔颜欣然的家。 家里没人。她按了好几遍门铃都没人应。她下了楼，就在小区楼下等。 她压根没注意到，自己已出现在了数个镜头之下。 颜欣然的家附近，有好些记者在蹲守。他们分散在周围的不同地方，但目光始终聚焦在一个点上。 颜欣然家的门。 他们都注意到，有个女子过来敲门。从那匆匆忙忙、每一步都踩得又急又重的步伐，和那耷拉下来的臭脸，记者们都觉得这个女子过来的目的不简单。 他们都想等着当事人出现，所以不急着现身。 半小时后，大家的共同目标——颜欣然，终于出现了。 颜欣然知道，有很多三流记者都在暗中观察着她的行踪，希望能挖掘出更多的内幕。 她能感觉得到，在她走进小区之后，四周有很多目光明里暗里地凝聚在了她身上。 不过她没想到，其中最锐利的目光，来自周晨。 眼尖的周晨，马上从花园长椅上起身，三步并作两步奔过去，怒喝道，“颜欣然！” 颜欣然止住了脚步，淡淡地瞟了她一眼。 “有事？” “颜欣然，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们家？才肯不在媒体上继续大放厥词？” “我没有大放厥词。我只是说了事实。”颜欣然说着，绕开她就要走。 周晨一把攥住她的手臂，另一只手扬起来就不由分说地往她脸上扇去。 颜欣然躲闪不及，重重地挨了她一巴掌，顿觉头晕目眩。 周围的记者顿时来了精神，一个一个举起摄像机往这里拍。 “来活了来活了！” “那女的谁？” “不认识。估计有仇。” “那肯定是周家的人吧。” 他们一边窃窃私语，一边密切地关注着这里的动向。 周晨还想伸手再打她一巴掌，但颜欣然迅速稳住了心神，抬手扭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往边上的花丛里重重一甩。 周晨趔趄了几步，栽进了一堆花花草草里。 “再动我一根手指，我跟你不客气。” 颜欣然撂下这句话，便头也不回地往楼门走。 周晨迅速爬起来，冲上去就要揪她的头发。颜欣然听见了身后的动静，往边上迅速一闪。 结果，周晨没来得及刹住车，直直地往前摔去，头磕在了门前的阶梯上。 “啊。”周晨痛得禁不住轻呼了一声，声音滞涩，仿佛被卡在了喉咙里。 她半闭着眼，捂着头爬起来。 额上淌下的鲜血顿时糊了她一整张脸。 “你没事吧。”颜欣然有些无语。 周晨静静地坐了两秒之后，忽然站起身来，松开了按住额头的手，任由那鲜血顺着脸往衣服上、地上淌，像个泼妇一样破口大骂道，“颜欣然，我恨你，你为什么不能去死？你为什么要跟我们过不去？” 颜欣然不想跟她多费口舌，只是说，“你赶紧去包扎吧。你再讲话血都要流嘴里了。” 周晨愣了一下。 对方的脑回路让她有些不知所措，显得她的愤怒她的悲伤都不过是一个无厘头的笑话。 她气急了，冲过来，狠狠地推了颜欣然一把。 颜欣然没能站稳，仰面跌了下去。 不等她起身，周晨就坐在了她身上，用那沾着鲜血的手掐住了颜欣然的脖子。 她惊讶不已地瞪大了眼，挣扎了几下，想要呼救，但她的声音好像被脖子上这突如其来的力量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咙里。 她想推开周晨，但她所有的反抗都是徒劳。她只能不断地蹬着地面，从喉咙里断断续续地挤出几个沙哑生涩的音节。 周晨额上的血，甚至顺着脸颊流到了颜欣然身上。 周晨整张脸都花了，但她依旧咬着牙，放肆地笑着， 那些原本只顾拍素材的记者，这时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再发展下去，会出人命。 他们马上从四面八方奔过来，拽开了周晨。 周晨也是没想到，怎么突然冒出了这么多人。 她被两个记者一左一右地抓着手臂，拖到了一边去。 “喂喂喂！你们快放开我！” “你们谁呀？多管闲事干什么！” 颜欣然也被人扶了起来。她捂着胸口，弯着腰不停地咳嗽，半晌没缓过劲来。 “颜欣然！有本事你别搬救星啊！你跟我们家过不去，我就让你死在我手里！”周晨挣不开那两位记者的手，便在一旁蹬着腿，咬牙切齿地骂道。 “你们带她上去！我们叫救护车！”有一记者道。 “好好好！”边上的人应着，扶着颜欣然进了楼门。 周晨还打算追上去，却被人牢牢地拽住了手臂。 “喂！颜欣然！有种就别跑！你们放开我！你们谁啊！那么护着她？吃饱了撑的是吧？再拽我我告你们猥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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