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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燕清静静地看着他，带着不可捉摸的笑容，没说话。 她在想，白裕川一个人，哪儿有那么大的本事？要是没了我，白裕川什么也不是。 “所以，我只是想来跟你说，处理完卓珊的后事，我就带着她的骨灰去香港。我们许家，跟你们再无关系。恩怨都属于过去的人了。” 苏燕清半信半疑，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你说得倒轻巧。人死了，记忆可不会死。记忆是能活下去的。” “这话是不假。可是你想，记忆的存活，要消耗多少人多少的精力？遗忘是常态。我们的时间，需要去记住更有意义的东西。而不是这些根本无可挽回的往事。快二十年了。”顿了顿，许嵘继续道，面庞的温和里多了几分柔情，“我还记得，我那侄女当初来香港的时候是什么模样。十岁，就十岁。我看见她抱着个编织袋下了船，那编织袋比她的个头都要大。裙子脏兮兮的，但是辫子扎得清清楚楚，估计是船上哪个姐姐帮忙扎的。见了我，她特别小心，从编织袋后面探出头，叫了声‘伯伯’，声音像小黄莺一样，又轻又细的。她是个很可爱很懂事的小姑娘。她只是太想念自己的父母了……人之常情，人之常情。现在，她变成小盒子里的一捧灰了。二十年，太可怕了。时间，太可怕了。” 苏燕清的神情也渐渐地柔和下来。 上了一定年纪的人，对于时间这个话题总是格外敏感，格外能共情。 她想说点什么，却总觉得自己不应该跟许家的人共情，只能轻轻地道，“你打算把她葬在香港吗？” “本来想把她留在盛州的，毕竟这里是她的家。可是，她父母也不在这。当初，他们死得不明不白，没人知道他们被送到了哪里。我想把她带回香港。在那，她不会那么孤单。还有人记住她。” 苏燕清笑了。发自内心的、真诚的、温柔的笑。 “我很抱歉。”她轻声道。 这一句抱歉，藏了太多的话。 对过去的悲剧，对现在的悲剧。太多情绪无处表达，只能成为一句看似无心却沉重异常的抱歉。 “没关系。”许嵘也笑道。 不知为何，他清楚地明白她的意思，明白这两个字里的千言万语，明白这个第一次与他见面的女人。 在过去的那些年月，他们素未谋面，却都清楚对方的存在。
第192章 我只是以一个母亲的身份在请求你 在苏燕清的预设里，这场见面会是短暂而无趣的。 她本来打算问完对方的目的就走，连一杯咖啡都不打算喝。 但是，对方的真诚与和善，在不知不觉间扭转了她的想法。 她不仅点了一杯咖啡，还陪着对方聊了两个小时。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无关痛痒的人生琐事，交换着一些似是而非的想法，并从中获得倾听和被倾听的满足。 天色渐渐地黑了。许嵘望了望窗外的景色，忽然问起要不要一起去吃晚饭。 苏燕清想答应，那个“好”字马上就要冒出嘴边了。 但是思忖了下，她还是拒绝了对方，“我女儿还在家里。我得回去陪她一起吃。下次有机会，我请你。” “我听说了。我那个侄女，伤害了白小姐。”许嵘无奈地笑了笑，“我明天就回香港了。如果苏女士来香港，随时可以联系我。能有机会和苏女士一起吃饭，我很高兴。” “我也很高兴。”苏燕清笑道。 许嵘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支票，放在桌上，轻轻推到苏燕清面前，“我代表我侄女，向你们道歉。这是一点补偿金，希望苏女士能收下。” “不必了。”苏燕清笑着，把支票推了回去，眼里忽然闪过几分狡黠，“许先生如果真心想要补偿，我倒是有一个请求，不知道许先生能不能帮我。” “你说。能帮，我会尽力帮你。” 苏燕清笑着，把昨晚那个一直盘旋在头脑中的想法，完完整整地告诉了他。 许嵘听完，犹豫了一下。这个要求，有些不寻常。但是，他还是答应了她。 “你确定，我不会因此而坐牢？”许嵘不太放心，又问道。 “你相信我。这只是一场戏。”苏燕清笃定地答，“我知道白家的人让你们多忧虑。但请你相信我一次。我只是以一个母亲的身份在请求你。” 许嵘沉默了片刻，点点头。 “那就今晚吧，可以吗？”许嵘问。 “好。一切由你安排。”苏燕清说着，拎着包站了起来，“谢谢你的咖啡，我要回去了。” “我送你吧。”许嵘也马上站起来道。 “不了。”苏燕清笑着点了一下头，转身离开了咖啡厅。 她回家的时候，白星榆正好要出去。 “去哪儿呢。都要做饭了。”苏燕清疑惑。 “我同学约我吃饭呢。不要做我的饭啦。”白星榆笑着挥了两下手，甩着小皮包正要出门。 苏燕清立刻拉住了她，佯装漫不经心道，“对了，你的手机借我用用。我要用你的淘宝买个东西。你的账号有优惠。” “等我回来再买呗。” “哎呀，早买早用。” 白星榆“唔”了一声，从包里拿出手机递给苏燕清。 苏燕清捏着手机，不紧不慢地回沙发上坐下。 她并没有东西要买。她只是想用白星榆的手机拉黑白星宇。 微信、QQ、通讯录……她把任何能联系上白星宇的渠道，都关闭了。 随后，她把手机还给了白星榆，撇了撇嘴，故作不满，“你也没有优惠很多，算了，你去吧。” “好。”白星榆收回手机，欢快地道了句再见。 苏燕清嘱咐了一句“早点回来”。
第193章 她们必须安然无恙地离开这里 当晚，白星宇下了班，像往常一样准备去星言酒吧喝酒。 还没等他开到星言，他就接到了一通陌生来电。 他漫不经心地接起来，“喂，您好。” “是白星宇先生吗？”对方的声音礼貌又温和。 “是我，什么事？” “白星榆小姐在我这里。我想借白小姐的面子，跟白先生白太太，谈一个条件。” 这一句话，让白星宇瞬间警惕起来。 对方用词很谨慎。可这摆明了就是绑架。 “谈什么条件？”白星宇冷静地道。 “您带您太太一起过来，就知道了。你放心，在开始谈事之前，白星榆小姐很安全。” “让我跟星榆说句话。” “不好意思，这个暂且不行。您尽快过来吧，我把地址发给您。再见。”说完，对方就挂掉了电话。 “喂？喂？”白星宇又对电话那头喊了几声，可听见的只有忙音。 白星宇在心里暗自咒骂了一声，加快了油门，往星言驶去。 颜欣然已经在店里等他了。她坐在二楼的玻璃包间里，一楼的场景尽收眼底。 见到白星宇进来，她马上向他扬手，笑了笑。 但是白星宇没有往楼上走。他向颜欣然招了下手，示意她过来。 颜欣然有点疑惑。她起身，走到玻璃窗前，努了努嘴，仿佛是在确认。 白星宇点头。 颜欣然跟朋友们笑了笑，说了句什么，便快步下楼来了。 “怎么了？”她疑惑。 “有人绑架了星榆，要见我们。”白星宇利落地说着，拉着颜欣然的手就往外走。 “怎么回事？谁绑架星榆的？见我们干什么？要钱吗？”颜欣然有些跟不上白星宇的步伐，只好小跑着跟在身后，不停地问。 “我也不知道。你先跟我去看看吧。”白星宇说着，就坐进了车。 颜欣然也飞快地坐进副驾驶。 车子迅速疾驰而去。 很快，两个人来到了一处废弃的工地前。 遍地烂砖泥沙，杂草丛生。 一栋只有光秃秃的水泥框架的烂尾楼伫立其间，在远处路灯的昏黄光芒里更显静默。 “星榆被带到这儿了？” 颜欣然有些害怕了，悄声问。 白星宇没说话。他正在拨电话给刚刚来电的男子。 电话还没拨通，几个黑影就从那烂尾楼钻出，站在了他们面前。 白星宇收了手机，冷声道，“白星榆呢？” “在楼上呢，安全得很。” 白星宇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马上就要迈步上去。 一个男子立刻伸手挡住他的去路，“哎——别急啊，还没谈条件呢。” 白星宇不耐烦地止住了脚步，直截了当道，“你们要多少钱？” “不是钱。不然，我也不会叫你带白太太过来了。”另一位中年男子走过来，立在白星宇面前笑道。 听声音，白星宇认出，这位就是给他打电话的人。 他立刻回身想要过去护住颜欣然。可在话音落下之时，边上几个人，马上围住了站在一旁的颜欣然，扭住了她的两只手臂。 颜欣然吓了一跳，正想挣开，发现为时已晚，只能故作面不改色的模样立在那里。 白星宇站在他们跟前，打量着那几个围住颜欣然的男子，“你们要干嘛？” “我那哥几个，惦记白太太有些日子了。白先生赏个脸，让您太太陪他们睡一觉。我担保，白小姐和白太太，都会安然无恙。”中年男子含着微笑，语气温和地像在商量晚上吃什么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一样。 “滚！”白星宇抬手，冲着那男子的笑脸就是一拳。 男子直接栽倒在地，四脚朝天，扬起呛人的沙尘。 有两个人赶紧上去扶起他。 但是中年男子不生气，只是站起来，拍了拍裤子，微笑道，“白先生别冲动。睡不到白太太，杀一个人，也能解解闷。” 说着，男子扬声向楼上喊了句，“让白先生听听动静！” 两秒之后，楼上立刻响起了一个年轻女子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在浓重的夜色里更显凄厉。 白星宇的脸色更阴沉了。 他紧紧地捏着拳，立在那里，一声不吭。 颜欣然在一旁冷哼一声，牙尖嘴利地讽刺道，“你们这些人，就饥渴成这样？还非得找一个无辜的小姑娘来做筹码？是没钱嫖了吗？” “不是没钱嫖。只是，我这些手下，对白太太，是情有独钟。白太太这样的姿色，不比那些卖淫的要好？” 这话，在颜欣然听来像是刺耳的侮辱。 “她什么样，要你评价？”白星宇冷冷地抬起眼，双眼笼罩在晦暗的光线里，目光里尽是瘆人的寒意。 颜欣然神色未改，只是淡淡道，“行。你把白星榆放了。我要听见她妈妈打电话给我，亲口说她没有事，我才跟你这些手下走。否则，我哪儿也不去。有本事，你就把我杀了好了。反正我这一路行踪，监控都拍下来了。没两天，你们这些人，通通都得被逮到警察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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