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辞眨了眨眼,笑意浮现时,自然有一声笑响起。 她点了点头:“好。谢谢外祖父。” “都是一家人,何须言谢?”季意道:“去吧。” “是。” 目送季意离去后,云辞才转身进院门。往自己房间走去的路上,她松缓了气息,神色柔和起来。 如今看来,她无需太担心她和洛书锦以后的事,目前她与他仍可大胆放心的去做他们要做的事,待到时机成熟,便顺其自然提起提亲婚嫁之事。 家中人,应不会拒绝。 翌日。 晨光熹微时分,云辞便醒了。她每日习惯性这个时辰醒。 睁眼,瞥见窗户映入的熹微亮光时,抬起胳膊稍稍挡住眼睛,顺势将眼眸合上。她想着,时辰还早,家中也无事,再躺一会儿应也无碍。 只不过,一向习惯了早起,即使躺着,已经醒来的她已然睡不着。安静躺了会儿,还是决定起床。 她梳洗后,季青娘带着几个丫鬟前来,每人手中都捧着一套冬日新衣裳,颜色不同,款式不同,所对应搭配的首饰也不同。 云辞诧异,微微睁大了些眼:“母亲,这是……” “新衣裳啊,”季青娘笑着:“你姐姐今年冬天也做了好几身新衣裳,你自然也有。不过之前你不在皇城,就按照以往你喜欢的类型做的,你瞧瞧,要是不喜欢,我让人改改,或者直接给你去做新的。” 云辞笑:“既然是母亲挑选的,那自然是好。合身即可,别的,我倒是不挑。” “那你试一试。这套蓝色的如何?”季青娘抬手,指了指身侧丫鬟手中捧着的衣裳。 云辞看过去一眼,点头:“好。” 云辞将那身水蓝衣裳换上。衣裳厚实,穿在身上暖乎乎的,再搭配上一件白色狐裘,即使是落雪之日外出,御寒效果想来也不错。 不过今日,暂且用不到狐裘。 她挺喜欢的。 云辞笑着,忍不住转了两圈,低头瞧了瞧裙摆,又稍稍拎起来多看了几眼。 季青娘见她动作,便知晓她喜欢。 看来她家阿辞这外出半年多的时间里,她的喜好还是未改。依旧是喜欢款式简单、颜色浅一些的衣裳。不论是夏日或是冬日。 季青娘笑道:“那这几身新衣裳我就让她们放在你衣柜中了,到时候你要穿,就让巧儿给你拿出来。” 云辞点头:“好。” 季青娘又道:“时辰差不多了,该去吃早点了。” “嗯!” 云辞随季青娘一道来到季府膳厅。 前脚刚到,还未来得及与表哥他们打招呼,眼角余光不经意往外瞥去一眼时,后脚就看见洛书锦过来。他身前跟着个小厮,想来是被外祖父派人唤他来膳厅与他们一起吃早饭。 洛书锦看见云辞,眼睛一瞬间亮起,脚步不自觉加快了些。而后习惯性走到了她身前。 云辞微微抬头看向他,声音一如既往温和:“洛书锦,早。” 洛书锦眼睛弯弯的,嗓音中满是欢喜笑意:“云阿辞,早~” 季青娘瞧着他们,抬起衣袖至嘴边,忍不住低声轻笑了一声。 随后来者皆入座。 相比较昨夜时的拘谨,今日早饭时,洛书锦显得比较自在了些。 云辞转头看了他一眼,嘴角止不住上扬了些,眼里都是浮动的笑意。 洛书锦察觉到她的目光,转头望向她时亦露出笑容。 圆桌所坐之人显然能瞧见他们之间的动作,亦能感受到自他们周身弥漫开的气氛。无需太多言语来表达,便可知晓他们是何种关系。 在座之人心中皆已明了,只是不该问的时候,都心照不宣的保持着安静,仿佛什么都没瞧见、什么都没听见一样。 早饭后,云辞准备带洛书锦去城中逛逛。顺便也是让自己瞧瞧这半年多都没回来看过、其实也不算很熟悉的皇城。 季安朗陪他们一起。 他们离开后,膳厅中人陆续离去。 茹儿推着云纤离开膳厅时,季青娘行至她轮椅旁,与她的轮椅转动几乎保持着平行的步伐。 季青娘低头小心着瞧了瞧云纤的脸色,试图从她脸上发现些什么。不过,那并未成功。 这会儿云纤脸上没什么情绪,看起来淡淡然的,就是个正常吃过早饭后的表情。 季青娘心中所有纠结,放于身前的双手不由自主握紧,手指间扣在一起。似有那么点紧张之意。 倒是云纤先注意到季青娘的异样。她眨了下眼,眼珠微动瞥向身侧的季青娘,而后开口:“母亲是想问,我的腿是否还能治愈的事吗?” 季青娘一愣。 她匆忙转过头去时,对上了云纤依旧淡然平静的眼眸。她抿了下唇,眉头不自觉蹙起一些。 云纤却道:“其实我之前已经跟你说过了,法子就那么一个,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 季青娘皱起眉:“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禹王殿下所说的法子……对你而言,是否有些太痛苦了?” 云纤抬头看了眼渐渐明朗起的天色,摇了下头。 她道:“这半年来,他为我寻来的那些名医试了各种法子,都没办法让我的腿恢复知觉,更别提是重新直立行走。” “我知晓,这么多年的腿伤并非区区几个月就能完全治愈,但,这半年都没有一点效果,我也难免有些失望。”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个新的法子,自然是要试试。”云纤转头看向季青娘:“不过是腿上吃点苦,不是什么大事。若是这个法子真能让我重新行走,那么,吃了那些痛苦就是不亏的。” “可是……”季青娘依旧紧皱着眉:“那可是要将你腿上的骨头敲断重新接上,硬生生敲断啊!” “我不在乎。”云纤嗓音淡然,平静得仿佛说的不是她自己的事,要被硬生生敲断的腿骨也不是她的一天。 季青娘心中紧张,担忧自也是不少。 她知道纤纤想要重新站起来,可是这法子……若是没有起到效用,那她岂不是白白吃了这顿苦?若是敲断了,不能再接回去了呢? 她腿伤时,可是花了不少力气才将她重伤后断裂的腿骨给接回去。只是……自此也没了知觉,不可再行走。 季青娘忍不住叹了口气,心疼而又沉重。 云纤抬了下手,茹儿会意,将轮椅停下,不再往前。 季青娘也就停下脚步,转身去面向她。 云纤抬头望着自家母亲满面担忧心疼的表情,依旧坚持着开口:“母亲,你就答应吧,我真的不怕疼。再说了,我的腿……本来就没有知觉,即使真的将骨头敲断,也不会怎么样?” 季青娘着急出声:“可要是敲断之后你突然恢复了知觉,那可不是一般的痛!” “那岂不是正好?”云纤望着她,笑容忽然显露出:“我的腿若是有知觉了,那便是恢复的第一步。” 季青娘震惊又错愕,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云纤。 云纤直直注视着她,眼神坚定,有种不容拒绝的压迫感:“母亲,跟能够重新站起来自己行走,重新当个正常人相比,断几根骨头,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 季青娘:“……”
第46章 云辞和洛书锦从街上回来时, 已经过了午饭时辰。他们俩已经在外边的酒楼吃过午饭,这会儿饱饱的。 季府府门前便看见门前停了一辆豪车富丽的马车,与季府这种官员府邸的马车有着明显不同。 云辞和洛书锦从那边经过时, 不由自主再瞥去一眼,而后意识到那是禹王殿下明竟思的马车。 想来, 他是来找姐姐的。 云辞也没有太在意,以禹王殿下和姐姐的关系,他来找她也挺正常的。云辞收回目光,然后带着洛书锦先回他房间, 将他买来的那些东西先放好。 洛书锦虽不是第一次来皇城, 不过距离他上一次来,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好不容易来一趟, 自然是要将看上的东西买好。 他收拾整理了一番, 准备找个镖局将这些东西先送回褚西城去。过几日他和云辞回褚西城时, 应是要骑马,带着这么些东西多少有些不太方便。 他找出房间的笔墨纸砚, 开始列写清单。 云辞在一旁休息,淡然喝着茶。待稍微缓了缓神后,才去看洛书锦差不多写完的清单。 他写字速度快, 字迹略有一点潦草,但能看清楚他写的是什么。 云辞看见他写的清单上的物品就是他方才买回来的那些东西时,不由挑了下眉, 眼露些许疑惑, 而后出声询问:“洛书锦, 为何要写个清单?” 洛书锦回答道:“我准备找个镖局将这些东西送回褚西城, 以免我到时候自己都忘了让镖局送了些什么,不好核对, 所以先把清单写下来。” 而后他将最后一个字写完,转头看向云辞:“对了,云阿辞,你有没有什么想要送回去的东西?我们一起打包好,然后让镖局送回褚西城吧,到时候回去时,我们就只需要带点银钱,专心赶路就好。” 云辞微微诧异了下,但转念一想,他说的也有道理。 按照外祖母说的,留给她回褚西城的时间其实并不多,若是还带着好些东西,肯定不方便赶路。早些准备好,然后命人先行出发送去褚西城,反而更好。 思索后,云辞抬眼,而后瞧见洛书锦正望着她,好似是在等待她回答。 她眨了下眼,道:“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那我也准备一下。不过,就不要找镖局了,我让季府的人帮忙把我们的东西送去褚西城,比较稳妥一些。到时候东西就先放在你家,等我过去了,再去取。” 洛书锦点了点头:“好。” 然后云辞就开始想,送给黎黎大婚的贺礼应该送些什么比较好。她以前也没送给这种礼物,应当与寻常的生辰贺礼不一样吧…… 罢了,等会儿见到母亲,问问她。 从洛书锦那里离开后,云辞准备回自己小院,不过刚到院门前,就看见了从隔壁小院大步走出来的季青娘。 她衣袖抬起至眼前,模样有些悲伤,眼眶微红,似是刚刚哭过。 云辞错愕,瞬时停住要往里去的脚步,转而大步朝季青娘走过去:“母亲?” 季青娘闻声抬起头,不由愣了下,略显匆忙的用衣袖擦了擦眼角,想要露出个温和的笑容来,可这会儿看起来却有些疲累,还有点勉强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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