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无一例外,都是和她。 他闻着她身上不可言妙的熏香,沉溺着,痴缠着,紧紧相拥,不愿醒来。 * 寅月醒来的时候,秋日阳光温柔,余光中却发现身旁没有人。 “李时胤?” 良久却没人应她,寅月连忙坐起身来,环顾四周,果真没有人。 她心里猛跳了一下。 在神界之时,她因为醉酒闹出过许多事,砍天帝花园的无忧树尚算小事,更紧要的是还杀过人。 这会儿李时胤不见了,她脑中闪过几种可能,被掳走了? 出事了? 最可怕的,莫过于被她失手……杀了? 寅月心惊肉跳。 正凝神想着要怎么办,很快,远处便有灵力波动,一道熟悉身影朝着她飞驰而来。 李时胤已经换了一身衣衫,佼佼乌丝沉甸甸地垂落满背,还滴着水,只草草地用金丝带束在一起,在阳光下一身晴朗。 寅月一颗心落地,半晌回味过来,那么紧张他干什么? 他迟早要死。 寅月抬起眼,不轻不重地看了他一眼,复又侧身躺下去,以袖遮面养起神来。 李时胤察觉了她一丝不快,咳了一声,道:“还睡得着?” 美人春睡,乌发满枕,露出一截白皙修长的后颈。 他恍惚了一下。 “那么早就有心情沐浴濯发?”她瓮声瓮气的。 李时胤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自然不会道出实情。 李时胤催促道,“长安城那些,还须善后。” 躺着的人却不动,也不出声,乌发如云一般在她身下散开,像海藻,极柔顺,在阳光下显得极有光泽。 于是,李时胤只好蹲下来,伸手去揭她脸上的毯子。 结果,手甫一伸到她近前,便被她一把捉住了手腕。 李时胤往回拽了拽,寅月却握得更紧了。两人一来一回地拉扯了几下,下一刻,李时胤只觉天旋地转,被掀翻在了绒毯上。 寅月欺身上来,伏在他胸膛上,似笑非笑看着他。 或是想起了梦里的香艳片段心虚,又或是因着她此刻不怀好意的眼神,李时胤的耳根快速烧起来,不自然地别过脸去。 “别闹了。”他无奈道。 一只纤白的手掐着李时胤的下颌,将他的脸扳正,下一瞬,他便看见寅月的脸飞快放大,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还略带了些酒气,极柔软,极香甜。 “昨夜的话,我都记得。” 譬如他让她留在下界,还有一句“我是以己度人。” 李时胤心中倏而生出丝丝缕缕的甘味来,但脸上还要装作不在意,只道:“醉酒后的孟浪之言罢了,当不得真。” “是吗?” 寅月吐气如兰,边说边缓缓凑近,一抹红唇潋滟生光,马上就要落下来。李时胤下意识揽紧她的腰,将她压向自己。 等着她光临。 寅月却没动作,嗤地笑了,连着他的胸膛也跟着震动起来。 空气里响起一声粗重的鼻息。 李时胤恼羞成怒,握着她的腰翻身而上,下一瞬,就俯首毫不迟疑地吻住了她。 寅月的声音都被他堵在了喉咙里。 她伸手插入他沉甸甸的湿发之中,热情回应。 无尽的香甜气息萦绕在唇齿间,李时胤松开钳制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紧扣,一颗心都在狂跳。 其实早就亲过了,但他昨夜表明了心意,现在二人是清醒的,是无可回避的,再做亲密的事情就显得意味完全不同。 李时胤渐渐紧绷起来,她的身体娇软曼妙,令人害怕又向往。他撑着手臂离开她些许,专注地看着她。 晶莹的碎光在她眉宇间闪烁,阳光热辣,她半眯着眼,懒散地回望着他。这会儿她格外恬静,让他忍不住想说些温存的体己话,想对她千好万好。 “我知道。”寅月突然说。 “知道什么?”李时胤哑声问,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寅月娇媚一笑:“你的确全须全尾……没有失窃。” “……” 李时胤脸色一变,忙不迭地仓惶起身,遮住了要害。 他承认他输了,在这方面他永远赢不了她。 寅月凑过去,伏在他肩头,唇峰刮过他的耳垂:“走罢。” 两人一番收拾,先回到了苏羽家,与她辞行。 苏羽将族中新动态都说了一遍,譬如,苏珏里与苏契满两家都早早地搬离了村子。剩下的财物,房子与酿酒的营生也都被抢光了。 对于两人彻夜未归,苏羽笑得有些暧昧:“我明白,我都明白。趁着年轻,总是要及时行乐。可别像我们,真想为所欲为了,也没条件。” 李时胤缄默不语,寅月则笑得坦然。 二人御风往李府赶之时,李时胤忽然道:“按理说,苏珏里手上有人命,是不该放过他的……” “一个人哪有那么好的运气,走得出这里,又走得出那里。”寅月漫不经心道。 “原来你早知道。” 回到李府之后,寅月便结印施法将布袋里的阳峰送了回去,当天便得了两枚莹亮发光的善果。 寅月气不打一处来:“忙活半天,就两枚?” 李时胤垂眸看着她,笑道:“两枚也不错,知足些。” 李卿乙与白溪站在芭蕉树后,隐隐觉得这二人之间的氛围莫名变了。 白溪咦了一声,“小姐,郎君这怕不是被下了什么药吧。你看看郎君,他干嘛一直那样看着寅娘子笑,笑得令我发毛。” 李卿乙道:“笨蛋白溪,你懂不懂什么叫谈情说爱?” “那郎君也不能这么上赶着呀,跟不要钱似的。”白溪十分鄙夷。 “这个么,谈情说爱我虽不懂,”李卿乙屡屡思索了一番,“但这就好比我欲与人结交,总要先示好,让人看到我的诚意,得了我的好处才会与我亲近。这世间感情,概莫如是。” 白溪完全不同意,又望向了那对璧人。 其时,李时胤正含笑听着寅月说什么,他目光专注而温柔,头稍稍侧着,整个人体态俊拔,如松如鹤一般,清隽孤洁。 而寅月则漫不经心地说着什么,手里胡噜着那只胖胖的衔蝉,间或扬睫看一眼李时胤,她的脸庞呈现出一种玫瑰色的红润,甚甚姝美。 那二人并肩而站,便将院中所有的风与光都吸走了,仿佛天生就是焦点,引得家中小厮都频频侧目。 白溪老成地叹了口气,放下了算盘:“小姐,你就那么喜欢寅娘子吗?她毕竟是神,总有一天要走的。罗娘子自幼与郎君一道长大,温柔娴静,知书达礼,还从小倾慕郎君。罗家父亲也是朝中做官的,也不嫌弃咱家是商户,以后结了亲还能护着咱家的产业……您说说,这要不是良配,什么是良配?这两人在一起才实际呀!” 李卿乙面色一肃,显出一种不符合年龄的成熟来,轻声道:“那人家父母不也是瞅着阿兄是半命之人,犹豫着不敢将女儿下嫁吗?何况,就算罗姐姐嫁入咱家,阿兄三十岁就……那不是耽误人家么?阿兄要活下去,就得集齐三千善果,而此事也只有寅月姐姐做得到,咱们就该费尽心机将她留下来,哪有你这将人往外推的道理。” 白溪一想,心中也难过,抬袖抹泪:“我家郎君真是命苦。” 李卿乙又道:“纵然寅月姐姐表面上看着是个冷面冷心的,但她其实有原则着哩。在咱家这么多日子,你瞧她做了多少事。我就喜欢有手段、本事大脾气坏的,她又护短,这还不好?她若是真与阿兄生了情,那才是咱府上修了八辈子都求不来的福气。” 白溪被她说得心中一动,接话道:“如此一说,白溪便也明白了,咱家本也不是太平人家。” 两人又叽叽咕咕了一阵,才散去。 不过半日,张夫人便喜滋滋地扭着水蛇腰,携家带口地上门致谢来了。她还带了许多时令水果、糕点和银子。 李时胤接待完她,已经是入夜时分了。 第二日,李卿乙与白溪在集市上采买之时,便听人说起城中几个阳峰失窃的男子,这会儿子又完好如初了。 而且功能正常,完全不影响使用。 李时胤则在华燃居大手一挥,买下了半个铺面的首饰,又用黑漆戗金的锦盒分门别类地分装好,送给了寅月和李卿乙。 值得一提的是,李时胤在自己的床榻上,找到了寅月丢失的榴花耳坠。 但他没有还给她。
第90章 天帝赐婚 李府的日子依旧慢悠悠地过着。 七夕之后不久就迎来了中元节,这日,李府张罗了祭祖焚纸锭、祀亡魂。 李府兄妹思念亡母、亡父,都没吃东西,阖府上下氛围低落。 而这厢,寅月却接到了一个惊天霹雳的消息。 而这消息,是神界传来的赐婚神谕。 其上的内容长篇累牍,不过是些“恪恭久效于织造署……地华缨黻,敬之大节,天帝躬闻甚悦……”之类的官话。 最重要的内容,只有一句“兹特以指婚四海龙王三子殷墟,责有司另择吉日完婚。” 一言以蔽之,天帝给寅月和四海龙王三子赐了婚。 这个三太子,是神界出了名的腌臜色胚。他金屋几处,处处藏娇,这且不说,还到处滋扰、侵犯貌美神女,奸淫捋掠,无恶不作,到处都有他。 他曾骚扰寅月,后来被寅月刮了龙鳞、抽了龙筋,揍了个半死。 因此,寅月也在天牢关了好几百年,两人不共戴天。 而这,其实已经是他第二次被抽筋扒皮了。 …… 神谕祥光缭绕,寅月盯着看了一会儿,露出了个血腥的笑。 * 不过一个时辰,府中家丁便来通报,说是逍遥观的笛纨居士来访,已经在六角亭中落座奉茶了。 寅月化成风,下一息,便在笛纨身旁凝聚成形,坐下来了。 “大事不好了!” 寅月淡道,“看来你也收到消息了。” 笛纨抬手斟了两杯茶,啧了一声,“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当年,你和殷墟闹得天翻地覆,就差把龙宫和海市都掀了,怎么上界还能给你和他赐婚?” “这不就是等着你俩死一个,然后再杀另一个。好一招歹毒的借刀杀人。” 寅月啜饮了一口香茗,“你说会是谁出的主意?” 笛纨认真分析道:“那殷墟乃是四海龙王的三太子,据守一方,他若不点头,谁敢摁头给他指这样的婚事?何况天帝陛下有意安抚龙族,肯定不会这样贸然得罪。” “你也觉得是他自去请旨的?” “对。” 寅月屈指叩了叩案面,斟酌道:“看来,这老登是有备而来。” “要不即刻杀去海市,把龙宫砸了!”笛纨忿忿道,“左右这老登欠收拾,我看他不爽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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