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是得知他和裴严彬吵架,怕他被送去国外,第二次是前两天,问他准备做得怎么样了。 “你以前从来不会特意强调,”裴浩承收起懒散的劲儿,整个人来了精神,“发生什么事了?” 郁梨不好说,凶手如果不是裴康启,就没裴浩承的事,如果是,裴浩承将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 徐宰潭和裴浩承,如果比价值,两人是一样的。 裴浩承聪明,但受制于人;徐宰潭智商一般,但没有牵制,且很听话。 经历上次的事后,徐宰潭再不会违背她的意愿,一个酒店业NO.1所有者的存在,本身就是不能错过的人脉。 她能提前给裴浩承暗示,已经是看在朋友的份上。 总不能说你爷爷可能是杀人凶手,赶紧把徐宰潭解决吧,徐裴两家的事她为什么要插手。 权氏的“优良传统”,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我无法确认。”郁梨道,“不过对于你来说,早做准备总是好的。你爷爷万一被股东会逼退,你要夹起尾巴做人吗?” “老爷子今年六十多还在掌权,换成你父亲上位,估计也要等到六七十才退位,你愿意四五十岁才当会长?” “更何况,你父亲的能力有目共睹,等你当上会长时,不知道裴氏医疗是否还存在。” 连个裴渡医院都管不好的裴严彬能有什么用,迟早被同行业的人吞了。 裴浩承一时没回话,眼神锐利盯着郁梨,总觉得不止这件事。 可郁梨不愿意说,他追问也是无用功。 权郁梨都觉得棘手的事,对他来说,只会更难。 “我知道了。”他放松身体靠回椅背,单手插兜喝了口咖啡,手表在阳光照射下熠熠生辉,又变回了装逼王。 实际已经在脑子里思考该用什么手段“征服”几个大股东,让他们站在自己这边。 郁梨就是这时收到了郑瑞珍的信息,只觉得告知张庚河凶手身份的人既要又要,既想针对权柄赫,又不想放过洪铣。 能做出这事,她的猜测没错,游轮那伙人和洪载宪合作了。 最后阶段了,郁梨起身,只需要拿到证据,就可以按下“开始”键。 “忙去了。”和裴浩承道别,郁梨上网查了查洪铣最近有什么行程,洪氏最近举办了一个全媒体产业创新大会,一周后结束,届时洪铣会出席大会并上台发言。 她让郑芝荷联系工作人员拿两张入会邀请函,郑芝荷一开始还以为其中一张邀请函是她的,等郁梨发来“洪宝琳”的名字惊了。 郁梨带洪宝琳去参会?想想也正常,洪宝琳和宋敏晶开的那个公司不就是针对全媒体的,是想让洪宝琳去学习一下吧。 郑芝荷很快搞定。 联系完郑芝荷后郁梨又给权在璟打了电话,她这边的证据收集得差不多了,到时还需要权在璟和她一起去见权柄赫。 同一时间,徐宰潭也查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看着电脑上的调查报告,他的目光落在人名上,没想到是这人。看录像里洪铣砸石头的利落劲儿,还以为是洪铣。 结果不是。 合上电脑,徐宰潭让秘书安排车,他要去会会这位杀人凶手。 秘书载着徐宰潭出门时一直询问:“不需要安保吗?或者跟权小姐说一声。” 就他们两个人去,有种有去无回的感觉。 “我会跟郁梨说,你也不用担心会出事。”徐宰潭笑笑,他不会步父母的后尘。 半小时后,车子最终在裴渡医院的大楼前停下。 每周总有几天裴康启会在医院办公,加上他现在身体状况一般,要是出什么事待在医院还方便。 徐宰潭站在楼下向上望,这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医院,所有豪门一旦生病第一时间联系的医院,外间流传一句话,如果生病了裴渡都救不了,就是真的救不了。 可对于现在的徐宰潭来说,这不是救死扶伤的医院,是敞开大门的地狱。 裴康启,害我父母的时候有想过今天吗。 徐宰潭强行闯入了裴康启的办公室。裴康启正跟股东聊天,他要给裴浩承创造一个最好的条件,裴浩承有脑子有手段,要不了多久就能坐稳这个位置。 见徐宰潭进来,裴康启不满:“徐会长没有提前预约。” 所有人都出去了,办公室就剩下他们两人。 徐宰潭扯起嘴角:“当年我爸来找你,你也是这样跟他说的吗?” “徐-会-长-没-有-提-前-预-约。” 裴康启表情未变,全身肌肉却紧绷了。 下午时分,郁梨接到徐宰潭打来的电话,说他已经找到凶手并见过面了。 郁梨想了想凶手名单,排除权柄赫——她只是觉得以权柄赫的能力不会留下证据被徐宰潭查到,能查到就说明不是权柄赫。只剩下裴康启和洪铣。 洪载宪一直想用录像去威胁洪铣,按概率来说,洪铣的可能性大一点。 通常真相都是荒谬的。 “是裴康启吗?” “对。”从裴渡医院离开后徐宰潭回了自己家,卧室的窗帘遮光性很好,一拉上室内犹如黑夜,他坐在床前的地板上,左边是抽了半包的烟和打火机,右边是烟灰缸。 “十二年前我爸去找过他。” 当时白家如日中天,对外打不过白家,对内还有徐二叔虎视眈眈,且徐父怀疑徐二叔跟白家勾结,加上股东会对他不满的声音越来越多,他想找一条出路。 按照裴康启的话,大家都不是什么好人。 “白会长十二年前在裴渡医院住院,要进行一个手术。”裴康启一直很平静,徐宰潭把证据甩在他面前他眼睛都不眨一下,“你父亲找到我,让我在手术中动手脚。” 白会长死了,徐氏的问题迎刃而解。 裴康启怎么愿意:“你要是我,你也不会同意你父亲这异想天开的要求。” 裴渡医院靠什么立足,强大的医疗能力,白会长当时得的又不是绝症,莫名其妙死在手术台上,裴渡的信誉会大打折扣。 白家也不会善罢甘休,裴康启只要脑子没抽就不会应下这件事。 “结果你父亲用虞台的事威胁我。”说到这里裴康启沉下脸,张庚河不是他动手杀的,可他见死不救。 事情一旦暴露,对于整个裴氏医疗来说都是致命的打击。 他是医生,“宅心仁厚”,却见死不救。 虽然徐父当时没拿出实质性证据,裴康启还是怀疑徐父手里可能有东西证明这件事,他的人生不允许出现意外,思索良久,他对徐父动了手。 “你买通了我父亲的司机,当时躲避的那辆大货车也是你安排的。”徐宰潭咬着牙,这些他都查清楚了,脑子从没有如此清晰过。 裴康启沉默,徐宰潭最后说道:“你说的没错,你和我父亲都不是好人。” “我父亲罪有应得,他死了,他活该。但他已经下了地狱,没道理你还好好在这儿坐着。” “你也跟他一样下地狱去吧。” 郁梨听了事情经过有些恍然,一件往事,两代人深陷旋涡。 “裴康启恐怕不会老老实实认罪。” 徐宰潭吐一口眼圈,所以他给了裴康启选择。 他知道郁梨有个朋友叫裴浩承,裴浩承是裴康启的孙子。 “看在权郁梨的面子上,我给你一周时间做准备。你应该很看重你孙子吧,你想做什么安排就去做。” “一周后你主动去自首,当然,你可以不答应,你甚至可以找人杀了我,像对我父亲那样。” 不过时代变了,在裴康启动手前,证据就会送到检察院。 听徐宰潭的话去自首还有时间安排后事,不听,真相会直接曝光在人前,到时候裴氏连带着裴浩承都会万劫不复。 裴康启没得选。 “谢谢。”郁梨明白徐宰潭的做法是为了谁,但愿这件事止步于此,裴浩承承这个情。不然裴浩承想着给裴康启报仇,徐宰潭以后有了孩子也想着给父亲报仇,只会没完没了。 徐宰潭哼唧一声。 “你累了,休息吧,做得不错。” 徐宰潭耳朵动动。 挂了电话,郁梨翻到联系人名单,手指在裴浩承的名字上悬空,最终还是没按下去。 徐宰潭退让足够多。 两天后,郑瑞珍资料全部整理齐全交到郁梨手上,郁梨事先问过权柄赫,得知今晚在家后紧跟着回了延花庄园。 自从上任会长权柄赫这段时间春风得意,股东乖如鹌鹑,员工认真不搞事,家庭幸福无波折,人生可谓圆满。 他昨天还去老父亲家里尽孝,两个人现在不涉及利益,倒是能坐下来说说真心话了。 老父亲说现在能指望的就他和权恩英,让他们俩好好相处,以后权在璟继承公司,别忘了照顾权彩荣。 权柄赫心里清楚,这是让他不要兄妹相残。 “你们爷爷就是想太多。”权柄赫哈哈大笑,“恩英从未做对不起我的事,我为难她干嘛。”这么大一个公司他根本管不过来。 “郁梨啊,彩荣是今年高考吧?你们年龄相仿,可以一起约着玩。” 郁梨挑眉,可以是可以,就是不知道有没有那么一天。 等权柄赫吃完饭,她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资料:“爸爸,我有事要问您。” 权柄赫喝着茶神态放松:“你说。” 郁梨:“二十年前虞台张庚河事件,您有插手吗?” 权柄赫半眯的眼睁开,茶杯轻轻放下,脑子里回想一番,他问郁梨怎么知道的这件事:“你既然问出来了,应该是查到点什么。” 他的女儿他清楚,无论面上跟他表现得再无害,也掩盖不了内里的精明。 “精明”在他这里不是贬义词,权柄赫的儿女就应该有一个好脑子。 郁梨不扭捏,今晚本来就是为这事儿来的,她探身把文件递到权柄赫面前。 “可能要让您失望了。” 失望?权柄赫带着疑惑打开文件,里面是关于吉坦追杀人员及给张庚河家人传递信息人员的追查报告,两件事的幕后主使为同一人,权恩英。 他的亲妹妹。 权柄赫面不改色看完,到最后一页他笑开,边笑边抽纸巾擦眼角,纯粹是生理上的眼泪,不是因为伤心。 “哈哈哈,哎唷,我们恩英真是令我震惊。” “竟然背着我做了这么多事吗,还联系张庚河的家人指控我为凶手,哎一古。” “看来恩英不是很喜欢我这个大哥。” 说道最后他停下笑,保养得当的脸一片冰冷。 郁梨垂下眼眸:“我查到后也很惊讶,不知道姑姑是什么时候产生的这种想法,甚至觉得查错了人。” “您知道崔泽前段时间在吉坦出了事,怕您担心我就没说,其实在我们回来的路上遇到了追杀。当时抓了活口,前段时间才查到姑姑身上,但这事太过严重,我想着确认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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