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有人开门,发丝肯定会有变动。 狼崽子只是扫了一眼,看到发丝还在,就得知没人在他离开后打开这扇门。 脸色未变,用身子把门撞开。 然而只是刚进来,漆眉立即蹙起,盯着地面隐约可见的脚印,视线顺着脚印追溯到秦宝怡现在的位置。 她也发现了。 这狼崽子心眼是真多。 秦宝怡只好收了法决,显出身形:“是我,龙的传人。” 已经说了好几遍,现在完全不会尴尬了。 狼崽子眼神微动,唇角扯出一点弧度:“小辈凃弘基,恭迎老祖驾临寒舍。” 他不自然地屈膝跪下,额骨在地上重重地砸了好多下,地面印上血痕,真是个狼人。 秦宝怡叫停:“行了,我是来帮你的,又不是欺负你,以后别跪了。” 说着,用灵力把他托起来。 狼崽子起身后,也不打算闲着,看到桌上的茶壶,想起今早出去时,茶壶的茶就喝完了。 他便过去提起茶壶:“老祖,我出去打水,一会就回。” 秦宝怡点点头。 狼崽子退至门外,拔腿就跑,动作还能看出几分僵硬,但好歹有了点小孩样。 秦宝怡知道这是狼崽子装出来的,挺有意思。 干坐在这也是无聊,就用神识跟着狼崽子出去看。 看他拿起半个身子高的水桶扔进水里,贯用全身的劲把桶摇上来,其实才半桶水而已。 皇宫要比外面讲究些,打上来的井水要烧开了才喝。 狼崽子又提着这半桶水,晃荡晃荡到破小的灶房,去里面烧火煮水。 柴火烧水也快,只舍得放多多的木柴,火自然旺。 往常一个人生活,凃弘基就是渴死也不会用这么多柴火,但今天不行。 没有犹豫,他把角落里的枯枝烂叶一股脑地塞进灶里,腾起的橘黄火焰点亮那张初露棱角的小脸,摇曳的光影在瞳孔交织。 他在思量什么。 ... 大约过了一刻钟,他才提着滚烫的茶水回来。 “老祖,水还有些烫,您放凉了再喝。” 狼崽子站在桌旁,嘶哑犹如破锣的声音震得耳朵刺挠。 秦宝怡笑了笑,用一根手指吸去茶壶中部分热气,里面的水就变凉了,她自顾自地倒一杯喝下。 “您...您能教我法术吗?” 带着渴求的紫眸,像是被雕刻完美的宝石,呈现在她眼前。 卸下全身的防备,脆弱地仿佛她伸手便可以将两颗紫宝石摘走。 “这似乎是任务之外的要求。”秦宝怡逗逗他:“不如你直接把生死簿给我,我就教你修真。” 凃弘基脸颊微动,牙关暗暗咬紧,权衡过后,他猛地抬起头:“老祖,恕弘基不能答应您,那生死簿是母亲留给我最后一件遗物...” 秦宝怡也不由正色起来:“那我怎么确定你最后又一定会给我呢?” “可以立心契,有契约在,无论是身死道消,还是黄泉碧落,东西都是您的了。” 他紧绷着身体匍匐在地上的样子当真像一条狼崽子。 秦宝怡颔首:“那就立契吧。” “是。”
第201章 过路人 直到心契完成,秦宝怡才叫他过来,做求仙问道的第一步——摸骨寻根。 狼崽子三步并作两步,撸起衣袖,露出布满青黄交错的手臂,薄唇紧抿。 看着贵人那三根纤白的长指搭在他手上,凃弘基脑中一片空白。 一时间,周围分外安静。 耳中好像听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人拿竹枝扫帚在青石板上摩擦,发出时重时轻的沙沙声。 还听见风吹过旧殿屋檐下的风铃,余音缭绕在金銮殿上的檐牙。 “金火灵根也不算差,没人收你为徒吗?” 飘远的心听到这声询问才落回胸腔,凃弘基摇头:“没人敢收我为徒,凡是做过我师父的,都死了。” “什么原因?” “或许是觊觎生死簿,不想叫人近水楼台先得月。” 看他垂下头,秦宝怡用收回的指节敲了敲桌面:“那行,以后你就跟着我修炼,我姓秦,有什么事直接喊我,我会过去。” “这本笔记和《养火诀》借你看,有不懂的再问我。” 凃弘基郑重地双手接过来,心跳剧烈,眼眶涌出无限热:“谢老祖。” 秦宝怡笑着,从储物空间搬出一张沙发,一块地毯,就摆在房间空旷的地方:“开始修炼吧,时间宝贵。” 凃弘基怔了怔,那张华贵精美的家具,坐下去竟然可以那么软,还有那张地毯,居然是用毛线针织的,宫中受宠的娘娘一年才得一件小的背褂,老祖就这么一大块垫地上...当真是奢侈。 这两件东西一摆出来,这间厢房顿时割裂成两种迥异的风格,一边是他的简陋古朴,一边是老祖的简约华丽。 生活在底层的人,乍一看到美丽的事物,心底就会滋生一些不属于自己的野望,长久压抑在泥里的种子迅速萌发。 他发誓,一定要变强,强到可以把世上最好的东西收入囊中。 此时的房间针落可闻,凃弘基的心声如洪钟一般回荡。 秦宝怡眼皮子动了动,到底没睁开去看。 凃弘基也学她那样,盘膝坐在床上,指拈花自然垂落在膝上,脑中回想起刚才所理解的文字,渐渐忘却身外的人、声...... 在屋内待了整整七天六夜,凃弘基终于引气入体。 激动地心潮澎湃,想找人诉说,却发现沙发上另一道身影不见了。 他小声地喊:“老祖?秦老祖?” “有事?”秦宝怡在外面看戏,用传音回他。 凃弘基松了口气,连忙道:“没事,就是怕您不见了。” 秦宝怡轻笑一声,不再理会他。 注意力重新回到御花园这出真实的后宫剧。 这个位面正值夏季,百花竞相盛开,芬芳四溢,招来许多翩翩起舞的蝴蝶和蜜蜂在其中忙碌,而这花丛旁有位人比花娇的美人,在地上铺了藤席、软垫,倦怠地倚卧花间。 自然光下肤如玉瓷,脸上挂着恹恹表情,光泽在发丝和脸侧镶了光边,此人好似从骨子里透出圣洁纯白的味道。 身边侍奉的宫女只留了一位相貌平平的,其他人都打发到宫墙外守着。 似乎在等人。 秦宝怡抬眸看了眼,远处天街上的明黄色步辇从前朝过来了,应该是等着皇帝呢。 过了内廷也没往六宫去,直奔御花园来。 哦~敢情这俩一早约好了。 人力车真慢啊,一个人坐上面,要这么多人抬着走。 别说皇帝急等着食色,就连秦宝怡这个看戏地都快蹲麻了。 足足等了两刻钟,这皇帝才被抬到御花园门口,挥挥手让累得够呛的太监下去,他要单独会美人。 秦宝怡忍不住笑,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想嗑点瓜子。 美人身边最后一个服侍的宫女,听到走近的脚步,只看到一双精制的靴子就识趣地低头退下了。 于是,一群听墙角的太监宫女外加一个秦宝怡,就在外面听着这出龙嚼牡丹的戏。 才不到十个数,秦宝怡捂眼从树上下来,走在路上不停摇头。 到底是谁说古人保守的? 她差点长针眼! “站住,你是何人?” 秦宝怡回过头,看到一身衮冕青色道袍的少年驻足在墙外,紫眸里满是审视。 五官不差,未带冠,浑身贵气,可惜年纪还小,气势有,但威仪不足。 身后的太监和宫女也偷偷看了她好几眼,估摸在想:她是谁? 秦宝怡从容道:“过路人。” 少年当即冷笑:“放肆,这里可是皇宫,怎容你闲逛!你家主子是谁?若不说,那我就代你家主子狠狠地罚,叫你记住这次教训为止,来人,给我拿下!” 秦宝怡看向他身后那群弱得可怜的侍从。 众太监宫女见她看来,身体不自觉地倒退一步。 这时,一道紫光闪过。 “轰!” 一群人死死捂住想要尖叫的嘴,眼中满满都是震撼和惊讶。 只隐约看到她抬手,地上便横出一道深五米的长沟,根本不是凡人能干出来的! 少年也瞬间明白过来,拧眉看她:“阁下是怎么进宫的,到底意欲何为?” 秦宝怡很平静:“不干什么,走走,没别的事,你们速速离开。” 听完她说的话,少年固执地站了一会,但还是带着一干人走了。 秦宝怡转过头,看向远处阁楼的一扇窗,那里刚刚站了个人,看着这边。 缩头乌龟,连头都不敢探出来。 她也不想走了,直接遁光回到凃弘基的厢房内。 在凃弘基看来,像是凭空出现,不愧是老祖,实力非同一般。 “...老祖!” “嗯。”秦宝怡应了一声。 看桌上空空如也,把储物空间的吃食拿出来一些放上去:“是吃的,你尝尝。” 凃弘基立即从床上下来,肚子发出响亮的鸣叫。 脸颊迅速飞红,连耳廓也红透了,声若蚊虫般细:“谢老祖...” 他拿起一包印花油纸包着的汉堡,光是闻到里面香甜的沙拉味,就喜欢上了。 第一口很小,仔细地在口腔研磨半晌才咽下,尝到甜头便一发不可收拾。 第二口出奇的大,几乎小半个汉堡塞嘴里了,眉间的阴郁都被美食冲淡了。 秦宝怡靠在沙发上看着,心想:是个小孩都抗拒不了炸鸡汉堡的诱惑吧。
第202章 皇宫到处都是瓜 开朝会的广场去了,面见大臣的金銮殿去了,皇帝寝宫、皇后寝宫也去了。 在皇宫这一个月,秦宝怡把整个宫殿都逛了个遍。 如此评价:还是比不上现代的故宫辉煌大气。 就像是故宫跟横店的对比。 不过,这里景色虽然一般,但吃到的瓜太绝了。 每到夜晚出游,她就感觉自己在闰土的田里,到处都是瓜。 什么皇后娘娘在暗地里养了个男人,经常半夜从地下通道钻进坤宁宫,至今维持了四五年。 又说德妃娘娘养了阉人作男宠,特地派了青楼的龟公来教...如何取悦主人。 还有荣嫔娘娘怀孕前私下见过一次旧情人表哥,也不知道肚子里的是不是龙种。 好家伙,皇帝头上一片青青草原。 不过,那皇帝也是个狗东西,男女通吃,书房的小太监竟然都是特意选进去的,全被他动过。 秦宝怡刚从前朝那边过来,去看了上朝的大臣,没一个长得帅不说,还个个蓄了长到胸口的羊须,太让她失望了。 也就还没长胡子的少年还能看。 心里这样想着,在经过一处宫门时,听到远处的嬉笑谩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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