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雀都怕黑漆漆那小尖嘴直接给小团子来一下,但实际上,黑漆漆对小团子十分友好,在小团子靠近的时候,它甚至还挪了挪位置,在幻鸬鸟柔软的腹部下,给小团子也留出了一个小小的空间。 黑漆漆的三白眼甚至很期待地望着闻雀,仿佛期待闻雀也一起过来,回归母亲温暖的怀抱。 闻雀:“……”那倒不至于在这时候扮演什么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黑漆漆的出世——经过一系列不是很正经的讨论之后,这个饱经磨难的幻鸬鸟幼崽就有了非正式的名字,黑漆漆。 虽然如今一点也看不出来幻鸬鸟的模样,也很清楚这小家伙长大了恐怕也不会是幻鸬鸟的样子,但血脉情亲,小家伙也没有如闻雀担心那般认错自己的母亲。 更有意思的是,看着凶巴巴超大一坨的黑漆漆,纯真又呆萌,反应还有迟钝的样子,临春河说应该还是先天不足,导致发育上有点问题。 简单来说,就是脑子不怎么好。 闻雀就觉得,被这么多力量先后折腾,只是脑子不好已经很好了。每次看到自己灵台里那颗同样黑漆漆还带着诡异花纹的金丹,闻雀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好。 这三年来闭关除了熟练融合这些力量之外,更多的还是想尽办法隐藏这“黑丹”,这要是出去被明眼人看到,那还不把她当做异类抓起来? 思来想去到最后派上用场的,居然还是幻鸬鸟残留在她体内的本源力量,被这诡异的金丹吸收了一部分,被闻雀发现之后,用来遮掩她金丹的异状,倒是挺好用的。 如今她这金丹,也只有小师叔这样化神期的大佬才能一眼看出纰漏,其他的师兄弟还有长老们,倒是看不出来。 临春河看闻雀转眼就开始走神的样子,这才期期艾艾地说:“三师姐有什么打算呀?” “打算?”闻雀还有些懵,“说实话我也有些茫然啊!” 这些年发生的事太多了,而且这次牵扯到这么大的事情里,虽说天阳宗也就一些皮面上的损伤,但实际上波及不小。 其中他们无涯峰直接损失是最大的。 “师父那边怎么样了?有消息吗?” 临春河点点头,但有点不知道怎么说的样子。 看临春河那纠结的小模样,闻雀就知道大事肯定没出,但小事一定不好说。 “师父,在渡缘山下建了一个小院子,就住在那里了……” 渡缘山地处偏僻,方面数百里都没有人烟,原落枫突然跑到渡缘山下去定居,为了什么,不言而喻。 “而且……三师姐可能还不知道,师父自醒来后,修为直接跌落到了元婴期……” 这也是临春河去探望的时候,亲眼看到的。第一次看到渡缘山,第一次看到那个小院子,当然也是第一次看到那个一头白发,跌落元婴期的师父。 闻雀倒吸一口凉气,“元婴期?!” 从化神跌落元婴,只是什么神奇的剧情? “是,小师叔说,师父应该是用这种方式,彻底扼杀了心魔,然后干干净净的,去见师……”本来想说师娘的,但临春河也知道,师娘已经转世,那位只是渡缘山的传人,“去见青蓿师妹了。” “小师叔说……师父以后,应该不会回来了。” 说到这里,临春河还很是低落。 虽然从入门到现在,和师父相处的机会很少很少,临春河却永远也不会忘记,刚入门那天,落在自己头顶上那温暖的手掌,和那低沉却温柔的,嘱咐自己要努力修炼的声音。 “三师姐……”临春河伸手拽住闻雀的袖子,神情里也满是依赖,“小师叔虽然没说,但是我看到了,师父的日子……不多了。” 闻雀陡然一惊:“为什么这么说?” 临春河的声音干巴巴的,满是苦涩:“师父本就重伤未愈,这次又遭了大难,如果他还是化神期,自然有足够的日子慢慢疗伤,可他现在只有元婴期……” 随着修为散去的,还有寿元。 这下闻雀的声音也变得很是苦涩:“还剩多久?” “小师叔说,不足十年,如今,已经过去了三年。” 闻雀眼神闪了闪,“十年?还有时间啊!只要人还在,自然可以从头修炼的!师父已经走过一遍到化神期的路,再走一次又怎样!” “我本来也是这么认为的,不管怎么说,只要人还在,从头修炼就可以,但是自我看到师父那一刻,我才明白小师叔为什么那么说。”临春河的声音都颤抖了,“师父的根基全都毁了……” 能活着,就已经是奇迹了。 临春河甚至觉得,也许师父就只是为了能够在渡缘山下远远地陪着师娘的转世,这才从死亡的深渊爬了出来,为自己争来这不易的十年。 闻雀也是亲眼见到原落枫如今这模样之后,才知道为什么临春河会是那样的表情。 甚至有一刻,闻雀就觉得用“欺霜赛雪”来形容,是不是不太礼貌。 但此刻的原落枫,就像是褪去了所有色彩一般,成了这浓墨重彩的山河间,唯一的苍白。 雪白的长发下,是一张苍白到毫无血色的脸,就连纯色都淡淡的,看不出来半点人色,但原落枫的精神明显很好,淡色的眸底,是一片宁静祥和,带着闻雀以前从未在原落枫眼里见过的光亮。 那光亮就让闻雀觉得,如今的原落枫这样很好。 于是有些话,就堵在嘴边没办法说出口了。 “怎么那副表情?”原落枫看着闻雀怔然的模样失笑,“是不认识我了?” 其实几个徒弟先后都来看过他,表情都跟闻雀现在差不多,让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师父……”同样不知道说什么好的闻雀喃喃着。 听到这个称呼,原落枫也怔了一瞬间,继而笑道:“说实话,如今我还真当不得‘师父’这称呼。” 几个弟子都多有亏欠,而眼前这个,大概是亏欠最多的。 从未过问的放任她在山间如野草一般长大,甚至还在那时候,差点伤了她—— 闻雀深吸一口气,也很快整理了心情,笑道:“看着师父现在这样,弟子也很开心啊!” 【每个人的性格不一样,追求也不一样,师父落到现在这种境地,虽说都是他自己的选择造成的,可换个角度想,一路下来,他也受了不少的苦,遭了不少的罪。】 【说不上谁对谁错,反正吧,已经这样了。】 听着闻雀嘴上说着开心,但心里那一串串的吐槽,原落枫脸上的笑意更深。 如今他是真的想通了,也看开了,万事不强求,但守着卿蓿是他一辈子的夙求,能在这院子里住着,即便根本见不到师青蓿,心里那个呼呼作响的大坑,却一点点被填满了。 别无所求。 至于还能活多久这一点,他是根本没想过。 “开心就好。” 原落枫在院子后面开了一小片田地,虽说他现在看起来还是元婴期,但身体也有比普通人好一点,化神多年突然感受到身体的沉重和那些久远的饥饿感,最开始他还很不习惯,后来慢慢就喜欢上了这些真实,又充满生活气息的感觉。 看着原落枫看着锄头去了后院,不大的一片田地被他照顾得很好,小小的嫩苗闻雀也看不出是什么品种,原落枫却能一边劳动一边娓娓道来。 【师父是真的变了。】 【虽然以前的师父……算了,以前的师父还真没怎么接触过,但我知道,那时候的师父一点也不快乐,每天都沉溺在自己编织的梦境中,追寻着虚无缥缈的希望,说不上到底是活着,还是顶着一副躯壳的幽魂。】 【现在这样,挺好的,真的挺好的。】 【就是吧……一想到这样的师父,却没有多少时间了,总是很不得劲。】 原落枫低头间,就听到闻雀这些碎碎念,更是失笑。 晏起来看他的时候,经常跟他说起那几个弟子的故事,其中以闻雀的最丰富,当然大部分时候晏起都是皮笑肉不笑地吐槽这个天不怕地不怕身上机缘最可怕的闻雀。 但晏起的眼底,是柔软又温和的,这一点在原落枫眼中,这么多年从未变过。 他不是个称职恶毒师父,晏起却是一个很好的师叔。 “师父。” “嗯?” “如果有解决的方法,您愿意试试吗?不说什么为了活得更久,也不说什么为了陪青蓿姐姐更长的时间,因为弟子总觉得您会说,现在这一切就够了。就只是作为一个普通的修士,您愿意吗?” 闻雀总觉得,原落枫此刻不是放弃,而是看淡,这种浑不在意看淡一切的状态,比放弃似乎更可怕一些。 原落枫却抬眼看着闻雀,那眼神清亮到闻雀都有些承受不住,“闻雀,你就没怪过为师一点吗?” 闻雀“啊”了一声,似乎不解原落枫的意思。 “我不是一个称职的师父,不管是对于你,还是其他的弟子,我都没做好一个师父,甚至上次,我还差点伤了你……” 闻雀点点头:“在意是在意的呀!但师父您,应该也控制不了自己吧?” 原落枫没办法说。他总觉得那时候他应该是清醒的,只是在某些时刻,被心魔和魔物放大了某些念头,出手间就没了轻重,受伤的人就变成了身边亲近的人。 闻雀摸着后脑勺笑道:“师父不也说是差点嘛,差点那就是没伤到呀!” 【当时那情况,要不是沉禹前辈出现,我恐怕在师父手里难逃一死?】 【现在想起来确实也挺后怕的,但要说责怪,我好像并没有这种情绪?】 【似乎从是一开始,我就把师父摆在了受害者的地位,先入为主了?】 【但仔细想想,师父所作的一切都是自作自受,确实觉得他可怜又值得同情,可更多的还是恨铁不成钢吧?】 恨铁不成钢,是了,原落枫点点头,想到晏起形容他们在闻雀心中的形象,那都是个顶个的冤种,满满都是恨铁不成钢。 要说命运在他们身上充满了作弄,让他们困于那些悲惨的情节,一次次错失,但真正做出选择的,却依然是自己。 原落枫也正是想通了这一点,才在关键时刻,彻底压制住了心魔。 “那你觉得能有什么方法?” 原落枫也不是放弃,只是很清楚,他现在的情况没有其他的方法可以解决。 还是那句话,能活着就已经是奇迹,能有这十年光阴,就已经是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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