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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幸似乎有些明悟，又好像没有。 …… “我见过这些，这就是情爱？” “情爱之事，不过如此。”武幸淡淡的给了评语，有些失望，果然她还是理解不了正常人。 天明时分，两人回到房间里，七两垮着脸打着哈欠，眼下青黑，却还是要去给武幸打水洗漱，而同样是一夜没睡的武幸，却还是精神奕奕的模样，仿佛对她没有一点影响。 唐飞霜已经整点好队伍准备出发回东阳，七两自顾自的跑到后方运送物资的马车上补觉去了，武幸不以为意，也没管他。 彭雪奡看到这一幕，眼底一暗，神色不明的看了片刻，也没作声。 “走吧。”彭雪奡见人整合的差不多了，率先骑上马背吩咐道。 他调转马头到武幸边上，武幸正骑着那匹浑身赤红四蹄踏雪的马，天青色的衣衫被缠枝莲花纹的黑斗篷挡住，只露出一点点下摆，搭在马腹上。 “等回去后，我得多给你准备几身好看的衣裙穿，你现在穿的太单调了。”彭雪奡说。 武幸低头看了看自己，确实，她对自己穿什么并不上心，只要方便行动就好，颜色也基本是先生常穿的同款，不是淡青淡绿，就是天蓝天青。 她没什么特别的喜好，只是想距离先生更近一点罢了，哪怕只是衣服的颜色。 “好，听你的。”武幸对彭雪奡轻轻点了点头。 第174章 近乡情怯 见武幸依旧乖巧听话，彭雪奡有些满意的眯了眯眼，转而又说起大婚的事来，“我想早点定下，这样的话，就可以借此机会邀请那些投诚的宗门来参加婚宴，正好收取他们的势力，量他们不敢不来，若是有冥顽不灵的，也可以杀鸡儆猴。” “是不是太早了些？你还未满十五就大婚……”武幸有些迟疑，一般而言，男子二十而冠，女子十五及笄，一般都是折个中十七八岁成婚，就算略有早些，起码也满了十五，况且，程素柔新丧未满一年，严格来说彭雪奡此时还在孝期，哪怕江湖中人不讲究这些，也不会离经叛道的太过分。 彭雪奡想了想，说，“也只是提上日程，明年我就满十五了，过了阿娘祭日已是年末，罢了，那就过完年后准备起来，让大长老选个良辰吉日做我们的证婚人，广发请帖邀请各路江湖豪杰，正好这段时间可以让崔白晴去派人在江湖中散布消息，就这么定了！” 武幸也想不出什么反驳的理由，默认了此事，想到她真的要和彭雪奡成婚，竟恍然生出一股不真实感。 回程的日子不似来时那么急迫，慢慢悠悠的，时间便已走到了八月，曲塘山又变得郁郁葱葱，让武幸又想起松烟院那几颗青翠的玉竹，这么一想，便驻足不前了起来。 她很想见先生，但又不敢见先生。 因为先生已经不要她了。 武幸心头涌出一一种名为胆怯的情绪，害怕她再站到松烟院的门前时，看到的会是先生厌恶的神情。 唐飞霜一路都带着一个木箱子魂不守舍，那箱子里放的是傅成朔的首级，他要带回去在英魂祠前用它祭拜他的爹娘，眼看着到了山脚下，武幸却不动了，他疑惑着问，“怎么了？” 彭雪奡倒是能猜到武幸的想法，挑眉道，“怕什么？出来都三个多月了，说不定舅舅早就不生你的气了。” “从去岁年末，到我们去浦阳那天，先生一直都不愿意见我，短短三月，怕也是改不了先生的想法。”武幸摇摇头，有些低落。 “那你怎么办？你总不能一直躲着。”彭雪奡道。 武幸脸上闪过一瞬间的茫然，然后又突然想起了什么，“我……我去追查傅少衡和傅爻的下落吧，之前在阳安城外我见过他一次，斩草除根，不留余烬，等我再回来的时候，无论先生有没有原谅我，我都认了。” “也好，傅少衡那两个人独木难支，傅爻又是个纨绔，他们两个掀不起什么风浪，查没查到的不要紧，就当是去散心了。”彭雪奡同意了武幸的请命。 “我也要去！” 唐飞霜紧跟着大喊道，傅成朔虽然死了，也算是报了仇，父母在天之灵应该安息了，可杀傅成朔基本全靠武幸，他没帮上什么忙，此时要追杀傅成朔爱若珍宝的亲生独子傅爻，怎么也要出一份力才是。 他双手还抱着那木箱，一脸期待的看着武幸和彭雪奡。 第175章 山下分别 “你不是要回去用傅成朔的头颅祭奠你父母的在天之灵吗，你就别去了，况且大海捞针，也不一定能找得到傅爻。” 彭雪奡替武幸否决了唐飞霜，唐飞霜只好悻悻然不再说话，武幸本也没打算带多少人，毕竟这只是一个借口，若能找到自是再好不过，杀了干净以防日后有个万一，若找不到，那也就罢了。 只带了七两，点了一百个日堂弟子，连家门都没回，就又踏上了旅程。 彭雪奡目送着武幸带人离开，转身上了曲塘山，两拨人马就这么在山脚下分别了。 阿娘已然身故，彭泽扬被他禁足在梧桐苑，程砚秋又把自己关在松烟院万事不理，这次回来，竟然连个给他接风洗尘的人都没有，彭雪奡不免感到有些冷清。 不过很快他就没心思伤春悲秋了，回到自己的书房不过片刻，林良便将这些时日以来的教中事务和收到的信件送了过来，对于武幸没有一起回来也没有任何的疑问，不过本来武幸也不太擅长处理这些事，不然也不会需要立下林良这个日堂的副堂主了。 先是翻看了信件，彭雪奡便有些高兴起来，许多感到危机的小门派都愿意改换门庭，献上自家传世所学，自愿并入阴月教中，彭雪奡便大笔一挥，让这些人全部带着自己的门中弟子把大本营搬到东阳和广阳来。 东阳是阴月教的大本营，广阳就在东阳的边上，原本就被东阳隐隐控制着，打下丹徒城后，广阳更是成了囊中之物，把这些人全都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彭雪奡才能安心。 至于像玄真观这样在江湖中有些名声且又偏向与官府的宗门，不愿意迫于阴月教的威势，便直接就地解散，所有会武功的弟子逐出观中，遣散回家，只当自己是个供奉香火的普通道观，好歹保住了祖宗基业。 处理完这些事务，彭雪奡叫来守门的弟子吩咐道，“让孟寻过来见我。” 弟子领命而去，不过多会儿，孟寻便到了，彭雪奡屏退其他人，单独留孟寻一个人在书房，让他上前说话。 他一边用指节敲打着桌面，一边慢悠悠的问，“之前，我让你查的事情，有消息了吗？” “孟寻不负教主所托，已经查到了，武堂主身边那个模样俊俏的仆役，乃是常阳地带一个弃儿，从小生活在青楼瓦巷里，因为生的好看但不服管教被几经转手，这小子逮着机会就会逃跑，跟武堂主也是在一次逃跑路上遇到，被武堂主买下，之后带回东阳一直住在曲塘镇上武堂主名下一处宅子里，去年冬天自己上山当了仆役。”孟寻垂着头恭敬的汇报。 在去长平之前，彭雪奡就发现了武幸对于这个仆役较常人有所不同，似乎对于这个少年，她有着莫名的纵容，他和武幸都是女子，成婚也不是为了爱情而是为自己地位的稳固，当然不是怕武幸背着他偷人，而是出于担心，才在走之前悄悄的派孟寻去调查一下这个七两的底细。 第176章 查明来历 光听孟寻上面说的这些，七两的来历清白无可挑剔，他应该可以放心了，却不想峰回路转，孟寻紧接着又开口道： “只是……” 彭雪奡眸中的神色骤然锋利起来，“只是什么？” 孟寻迟疑着，“只是有些奇怪的地方，从最初将七两出手的那个人牙子那里问出的消息，那孩子并不是他买来或是拐来的，而是突然出现的，我已经将那个人牙子抓来，教主可要传来亲自审问一番？” 查七两只是彭雪奡为了武幸的安全着想，瞒着武幸更是为了她的心情，若是七两身世清白，就没必要让武幸徒增烦恼，江小满的事情彭雪奡也听说过，他不想阿武再受一次伤害。 却没想到查到了一些意料之外的情况。 彭雪奡让孟寻把人带上来问话，孟寻早有准备，拍了拍手让弟子拖上来一个身形臃肿的中年女人过来，看上去约莫有四十余岁，身上没看见明显的伤痕，应该是没有用刑，不过女人的神色倒是惊恐万状，被人拎着拖进来脑袋磕在门框上都不敢呼一声痛，畏畏缩缩的趴在地上。 “把你之前说的那些，再重复一边。”孟寻说。 “是是……几位老爷，老妇人早就不干这行了……”女人可能是把他们当成了丢了孩子的苦主，害怕的先解释了一句看到主人家脸上不耐烦的神色才赶紧说到有用的地方，“老爷们问的那孩子我只记得一点大概印象了……十二三年前……似乎是新历八年的冬天，对对，那年冬天，刚入冬我就收了一批好货正准备运出常阳，怕那群小崽子们冻病了卖不上价儿，整日给他们烧着热汤喝，还请了郎中给瞧，就是那天……” 那女人闭着眼睛回忆着，越说回想起的细节越多。 “郎中说有个娃娃太小了，受不了路途颠簸，已经快不行了，我去看才发现，竟然多了个还不会说话的男娃娃来！天地良心在，老妇人可从没收过这么小的孩子啊！路都不会走的孩子我要来干什么呢？可他就那么突然的出现在了我的车子里，我问那些年纪大些的孩子怎么回事，他们都说不清楚，只知道有天夜里这孩子就突然出现在他们中间了……” “原本这孩子来历不明，不知道是谁塞到我这儿的，我是不打算管的，若是没了草席子一卷扔到路边就是了，可是那孩子白嫩嫩的，身上细皮嫩肉，眉眼瞧着就是个好的，若是养大个几岁长开了，即便是个男娃娃也能卖上好价钱，老妇人便起了心思，买了几副药给那孩子治着，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在我出了常阳没几天，便听到同行那边传来消息，常阳戒严，好些牙行都被查封了，我猜是因为这孩子的缘故，不知是哪家大户人家的孩子……老妇人害怕极了，两三年没敢再回常阳，这孩子也就一直养在身边，只是身子一直养不好，病怏怏的，后来老妇人实在是良心上受不住了，准备洗手不干，就带着那孩子回常阳随便卖了家牙行，之后就再也没有干过这行了……” 第177章 目的有三 听完了那妇人的话，彭雪奡挥了挥手，孟寻让弟子将妇人带下去处理了，他沉吟片刻，问孟寻，“见过应天鹏吗？” “未曾，不过堂内弟子中有几人倒是见过应重明，据他们所说……的确有几分相似。” 彭雪奡心头闪过一丝明悟，很多事情都可以有了新的解释了，为什么天家不选择扶植与常阳伯有关系的化虚门，也不选择民间声望更高玄真观，而是选择阴月教合作，不是他不选，而是他不能选，这两个门派百年来一直与朝廷内部关联密切，互有来往，世通姻亲，内部关系早已盘根错杂，天家选阴月教的原因就在于阴月教不曾跟任何官宦出身的人有任何关系，干干净净好似一张白纸，即便有着魔教的名声，也是瑕不掩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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