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然间想起,那日,武幸也是这般笑容,拔下黑衣刺客胸前的匕首,庆幸着怀中的瓷瓶没有摔碎。 看着谢嫦失神的模样,武幸有些纳闷,她奇怪的问道,“阿嫦姐姐,怎么了?” 谢嫦回过神来,捡起掉在地上的内功心法,勉强笑道,“没什么,明月姐姐怎么会来此?” “我也不知道,先生说是杨清竹让她来的,好像有什么事,不过先生说不重要,盯着就行了,等明月姐姐来了,我们可以一起下山去找她玩。”武幸期待道。 原来是这样,谢嫦有些犹豫道,“……好啊。” 秋月慈要来,她心中有些隐秘的欢喜与恐惧,害怕却又期待,想见但又不敢。 不想再就此事交谈,怕自己一时控制不住情绪,谢嫦转而道,“你若是天天跑去跟我们玩,不好好练功,先生不会惩罚你么?” “不会的,我过目不忘,学东西极快,先生都赞我呢,而且先生还说,我年纪还小,多玩会儿也没什么关系。”武幸理所当然道,不过她也知道自己资质再怎么好也不能懈怠,所以每天几乎有八个时辰都在练功,两个时辰睡觉,两个时辰吃饭玩乐,安排的满满当当。 过目不忘? 谢嫦浑身一颤,她近日来一直在想,该如何进入藏书阁找寻能够让她正常习武的武功秘籍,可程砚秋不同意,她又不认识其他的人,水波纹弟子又是个不上不下的尴尬境地,她实在想不出旁的办法。 如今武幸倒是送上门来,她心中蓦然又生出别的想法。 若是让武幸背了,给她默出来,那她岂不是不用进藏书阁,就能翻阅那些典籍? 只是,武幸如此听先生的话,该如何让她帮自己呢?且武幸年纪幼小,都不知她字有没有认全,又如何保证典籍的转述是否全然正确呢? 有了方向,谢嫦心下稍定,此事还需徐徐图之,不可操之过急。 她盈盈浅笑,眉宇间却又带了几分忧愁,叹道,“先生不会责罚你就好,那你可要常常来找我才是,我一个人终日在这院中无所事事,实在是寂寞。” 说道常常来找这几个字时,谢嫦不经意的语气加重了几分。 武幸毫无所觉,一口答应,“那是自然,等明月姐姐来了,我还能带你和小满姐姐一起,我们四个人,能凑一桌叶子牌了!” 没想到武幸小小年纪,还会打牌了? 谢嫦调笑道,“你这小丫头,叶子牌从何处学来的?” 武幸调皮的眨了眨眼睛,“从厨房管事阿嬷那里看来的!” 两人又多聊了几句,想着先生应该已经处理完了事务,武幸便告辞离开。 天色其实还早,不着急回去,她还有些想去见小满姐姐,只是前几日去找小满姐姐时,发现她极忙碌,几乎是忙的脚不沾地,这才知道,临近年关,庆人重年味,从腊八节开始到元月结束,大大小小好几个宴会,小满姐姐不大不小也算个厨房管事,自然要忙碌一番。 第78章 宫廷盛宴 武幸叹了口气,免得打扰了小满姐姐,便转身打道回府。 仔细算算,腊八粥,祭灶,除夕,上元,该是要忙好一阵了。 不过也可以吃到很多好吃的,武幸又对此期待了一番。 又过了一月有余,期待已久的新年终于来临了,自古以来便有一句老话,大过年的,似乎说出这句话,便能往日恩怨全在今朝一笔勾销,所以不论是阴月教,还是江湖各大派,就连皇宫,都充斥着一股欢庆快活的味道。 天家已经封笔,却不妨碍传出口谕,往年的除夕常阳伯都是关起门来自家人过,毕竟只是一个爵位,没有实际的官职,赏一碗宫内御制腊八粥已是天恩浩荡,今年的除夕宴,天家竟然传话来,叫常阳伯一家进宫聚聚,理由是想见见新封的世子。 关山越眉头紧锁,虽然天家旨意不可拒绝,他却不能不多想,按照旧例封世子是要进宫谢恩,当年他封世子的时候也是自己选了个黄道吉日进宫拜见了天家一面,可他是按制袭爵,关毓清却提前了一年。 本想着临近年关,天家既然已经封笔,那就等到明年开春在进宫谢恩,没想到天家倒是迫不及待的传下口谕来。 也不知到底是何寓意? 左不过一场宫廷宴会,他自问近年来在常阳算是安安分分,江湖上也是风平浪静,最多不过出了个谢嫦,可也现在也没掀起什么大风浪,不过死了个把武功低微的江湖人,对于坐拥山河的天家,实在不值一提。 想罢,他还是遣了府中擅长打探的门客,在都城中寻摸些消息。 宫廷宴会向来都是提前一个日子举办,毕竟先大家后小家,天家自己也是要自家人举办家宴的,所以腊月二十九这日,关山越便穿上许久未曾得见天日的朝服,带着关毓清进了宫。 如今的天家八年前刚刚即位,不过三十余岁,尚称得上是年轻力壮,中宫嫡子亦是安然无恙的长到了八岁年纪,这皇位算是坐的稳稳当当,无人可以轻易撼动。 说到这皇位,民间倒是有一则流言私下里传的沸沸扬扬,据说先帝原本属意的不是今上,而是原先的大皇子诚王殿下,只是有先帝最为宠爱的小女儿纯颐公主,在先帝缠绵病榻之际日日劝说,才使得先帝改了主意,天家即位后,也对这位纯颐公主投桃报李,封了她纯颐长公主,享封邑千户。 后宫不得干政,这则流言着实荒谬,可先不说这流言,光看宴席上的座位,就可知纯颐长公主的确颇受宠爱,如日中天。 公主也算是后宫家眷,不该出现在宴请大臣的宴席上,该和臣子妻眷一齐到皇后宴请的宴席上才是,可公主偏偏就在,不仅在,还无人敢置喙。 天家携纯颐长公主一同入席,公主就坐在天家的左下首,面上笑意融融,丝毫不觉得尴尬,天家也丝毫不觉得的不妥,略微像往年一样,说了几句场面话,众卿家跪地叩谢天恩,便开席了。 酒过半巡,高台上端坐的男子突然感怀起了往事,回忆起了兄弟情,与早已在朝堂上默默无闻的诚王关切了几句。 天家面容俊朗,气度威严,眼含笑意似乎只是随意话了几句家常。 诚王却诚惶诚恐的连忙恭敬的跪在台下回话。 “今日你我兄弟不过闲聊几句,不必如此拘束,我记得我有个侄女,今年已经十三了?”天家随意的摆摆手,示意身边的小黄门把案上的御酒赐给诚王。 小黄门端着御酒小心翼翼的低头送下来,扶起诚王,给诚王斟了一杯御赐的酒水,诚王用衣袖掩面仰头喝下,才谨慎的回话道,“是,臣家中长女已经年满十三了。” 天家长叹一声,“我这个做叔父的,事务繁忙,竟也没有闲暇关心一下,我记得她到现在也没个封号,不如今日就封她一个安宜郡主吧!” 诚王心中紧绷的琴弦放松了些许,连忙又跪下叩谢,“谢天家恩赏!” “可巧,今日常阳伯家也是出了个俊俏后生,新封了世子,我看两人甚为般配,不如就喜上加喜?”天家话锋一转,将此事扯在了八竿子打不着的常阳伯身上。 关毓清一愣,想要起身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的关山越按住,他想了想,在这个档口去惹天家的不快确实不是个明智的选择,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天家这是在敲打诚王,常阳伯不过是凑了个巧,只要诚王识时务不拒绝,这桩婚事便是板上钉钉。 怪道天家为何突然降下口谕让他们进宫赴宴,原来因由在此,刚才关毓清只是一时冲动,毕竟他往来之人都在江湖,不怎么讲究礼节,才让他一时之间忘了天家威严,这会儿反应过来,便已知事情的轻重缓急,像他这样的身份地位,是永远逞不了一时之快的。 更何况,娶不了谢嫦,他娶谁,都是一样。 一念及此,关毓清便老老实实的坐好,沉默不语。 诚王心下一沉,知道这位与他感情不甚好的弟弟是在隐晦的警告他,前几日诚王夫人宴请了几位大臣的家眷,想要相看他长女的婚事,他早不同意长女嫁给朝中高官之家,可自家夫人却舍不得孩子低嫁受苦,一意孤行,这不,才没过几日,天家便不乐意了。 常阳伯爵位虽高,且是不降等世袭,可身上并无官职,手中并无实权,若说身份家室,确实般配,毕竟他也只是一个万事不管的闲散王爷。 他暗自叹了一口气,自己都已经退让到了这个地步,府中没有一个门客,朝内没有一家党羽,天家还是不肯放过他,朝中大小官员不准他结交任何一个。 天家这是要让他这一脉彻底没落啊,爵位降等世袭,后代低娶低嫁,不过三四代,恐怕就比都城内普通富贵人家还要不如了。 心头一片悲戚,天家可真是狠心,可就算如此,他面上也不能表现出分毫来,还要一副受宠若惊的高兴模样,“臣叩谢天家恩赏!” 见诚王表了态,关山越也不好干坐着,拉着关毓清也到台下叩谢了一番。 见到儿子有些失神的模样,关山越眼中闪过一道复杂的思绪,也许这并不是坏事,反而还能帮助阿清快速从谢嫦之事当中走出来。 看到底下两个臣子毫无异议,天家高兴的笑了起来,举起酒杯道,“好好,那便如此,朕下旨赐婚,常阳伯世子与诚王府安宜郡主,于新历十年郡主及笄后完婚!来,朕与众卿同饮此杯!” 高台之下,长长的两道案几边上站起了乌压压的人头,无论是老迈权贵还是新科小官,全都举起酒杯,朝服颜色由深至浅远远延伸到大殿门前,声势浩荡,震耳欲聋。 “恭祝陛下国运长盛,福运安康!” 第79章 惊闻婚讯 东阳离都城极近,不过一日,这消息便传进了谢嫦的耳朵里。 武幸在先生处看过了密报,便赶忙过来告诉了谢嫦,其实她本意只是想让谢嫦不要再惦记常阳的人和事,安安心心在圣教效命,却没想到谢嫦反应这么大。 “你说的是真的?”谢嫦急切的问道。 “千真万确。”武幸连连点头。 谢嫦闻言只觉得天旋地转,踉跄着倒退了两步,摇着头道,“这才不过两月,他怎么可以这样!” “他的命都是我的,他怎么可以,跟别人定亲……”谢嫦颤抖着落下泪来,神色中已然有些崩溃。 武幸感觉自己好像做错了事,她自己感情淡薄,自然料不到别人的感情会如何充沛,更何况像谢嫦这样,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曾经把整个世界都许给关毓清的人。 都已经过去了两个月之久了,为什么谢嫦还是会这么难过呢? 武幸理解不了她的情感,自然也无从劝解,只好叹了口气,想要先行离开。 本来还打算跟谢嫦一起去教中的除夕宴呢,现在看谢嫦这个情况,她应该是去不了了,还是自己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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