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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不同于上界琼楼玉宇，一切都透着缥缈嫌弃，但也是另一种美。 楚临棠在苏和身旁坐下，很快有内侍奉上精美的糕点吃食。 他为苏和倒了杯茶，骨节分明的手握着玉壶，动作带着常年的教养优雅从容：“朕在下界，但也常闻上界风光瑰丽，奇幻之事物甚多，如今难得见到国师，可否让临棠见识一番？” 说了这么久，终于开始第一次试探了。 这楚临棠还真是……帝王心深。 周暄暝闻言哪能看不出沈临棠的意思，他唇角微勾，仿佛在笑又仿佛不是单纯的笑。 “师尊，皇帝想见识奇幻的事物，便由徒儿为其展示一番吧。” 苏和没有修为现在，要是以前，能给皇帝展示个冰封千里，吓吓对方，现在顶多拿点稀奇宝物给对方看看。 二徒儿贴心，解围来得分外及时，苏和自无不允，冲周暄暝点点头。 得到准许，周暄暝抬手，一簇火红的灵力从指尖溢出，带着缠绕的火焰。 他眼睛看着沈临棠的双眸，两双充满气势的眼神对上，谁也不肯落下风，暗中藏着汹涌。 周暄暝甩手指尖上的火焰落入水中，催动火焰，整座占地广大的湖水上顿时从一个火苗向四周蔓延，燃气熊熊火焰。 而这火焰被他的主人控制着，铺满了整个湖面，却离水榭远远的，形成一个圆圈，将湖心水榭安全的包围在火焰中间。 水榭外的内侍们哪见过这种场面，顿时一个个腿软的不行：“这，这太……” 几个内侍们看着眼前的场景，吞吞吐吐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他们此刻内心的震撼。 火遇水则灭，这是千百年来的人们心中的定律。 可是，这火焰竟然熊熊然在水面，经久不灭。 熊熊火焰映在楚临棠眼中，像是楚临棠的燃烧的野心和不甘屈居人下的桀骜。 他在桌下的拳头不禁攥紧，面上却是露出恰到好处的震惊，他侧眸看向苏和眼中带着崇拜和敬仰，说话确实带着下套的意味：“这……实在是太过于壮观。您的徒弟尚且能如此，国师大人又该是何等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周暄暝瞧着对方震惊的神色，心下冷哼。 翻手收紧五指，水面的火焰瞬间像乖巧的猫咪，在十几息之间消失殆尽，一阵风吹过来，湖面荡起阵阵涟漪，一切仿佛与最初并无不同。 “师尊可是上界修为第一人，整个上界的修士，无人可与师尊比肩，在师尊面前都得俯首称臣。上界多少天之骄子，连见一面师尊的资格都没有。” 周暄暝隐去了苏和成为冥修的事情，这些没有必要告诉一个凡人。师尊的地位尊崇修为强大，告诉楚临棠一方面是说事实，一方面是让对方知道，他能见一面师尊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不该有的心思和算计都别有。 这些话达到了预期效果。 楚临棠向来城府深沉，闻言眉眼中竟也难得泄露出一丝真实的震撼情绪。 整个上界都无法比敌，那是什么概念。 沈临棠忍不住确认：“国师您当真是上界第一人？” 苏和自认当初修为是整个修真界第一，如今没了修为，转为冥族，修为第一人自然是骗人的。不过修真界妖魔冥三族最终都是在她手下统一，这么说的话，倒也算得上是。 “算是。” 周暄暝再度开口：“什么算是，师尊统一分裂上千年的各族，自然是当之无愧。” 二徒弟这又是一波对她的彩虹屁，今个夸她也夸的太过头了，苏和自己都有些不好意，忍不住向他投去一个淡淡的眼神。 此话一出，沈临棠心底的凝重更甚。 作为一个帝王，沈临棠评价一个人的很大程度上，会带上帝王角度的对其能力的评价。 在他看来，所谓厉害修士，不过是个人天资和勤奋修炼的结果，依靠的主要是个体，他差就差在生在凡间，又没有修炼的资质，可若有他一定不会比所谓的大能差。 但能统一纷乱千年的四族，这却不能只是单纯地修为强大就可以的。况且他也知道修真界人族和魔族妖族完全是不同的物种，之间差别比人和狗都大，想统一难度多高可见一般。 楚临棠看着苏和的清冷的脸，心下思绪纷乱，相处几次，足够他看出来这是个外表清冷实则温柔的人。 不，不对，一个能统一四族的人，怎么可能只是温柔呢，战争就意味着杀戮。 察觉到沈临棠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脸上，苏和偏过头，看着他微微笑了一下，唇角笑意疏淡，眸中温柔下却藏着不同的东西。 沈临棠被这一眼突然看得，突然反应过来。 他被利用了。 那黑斗篷的人话里话外，都是国师不过是一个修为已经废了的修士。 这是在拿他当枪使。 如果能对付到苏和，对方连脸都没露过，查不到他头上。一旦被苏和发现他的小动作，出来背锅的也只有他。 那人看着毫无心机，稍一激便透露出许多信息，但这些信息实则都是对方想让他听到的。 想通这点沈临棠，顿时没有心情继续观风赏水了。 “国师大人，临棠还有政务要处理，暂时不能陪您了，你若想做什么有什么吩咐，让内侍为去做就是。” 沈临棠说辞，苏和抬眸，清澈的眼睛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笑，也不阻拦：“皇上国事繁忙，国事重要。” 沈临棠心底更加确定。 果然，她早就察觉自己的意图了。 待人走远，苏和拿起茶盏抿了一口：“你说，他会停手吗？” 这话问的自然是周暄暝。 周暄暝看着苏和淡淡一笑：“谁知道呢。这沈临棠背后也不知是什么妖魔鬼怪。” 第125章 一百二十五只徒徒 是夜，月上柳梢。 漆黑的宫廷中，一个颀长的身影从黑暗出缓缓走来。 这片地界僻静，深夜中只有一座国师殿中亮着烛火，成为这块区域唯一的亮色。 沈临棠脸色凝重，心底犹豫不定，脚步机械的垂眸往前走。 提着灯笼的内侍也看出自家皇上的心情不佳，一举一动都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皇上国师殿到了。” 内侍的声音传入耳中，沈临棠的神思终于收回。 他站在国师殿的门口，看着大门一动不动，内侍们也不敢催小心作陪，站在一边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从一个不受宠籍籍无名的小皇子到成为一国之君，沈临棠之所以成功就是因为每次选择他都选对了。 如今，又是一个事关生死的抉择在面前。 沈临棠目光幽深望着檀木大门，久到仿佛能把这扇门盯出个洞时，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开门。”男人声音不高不低的响起，冲一旁的内侍道。 内侍闻言正要去开门，面前的大门却骤然自己朝两边缓缓打开。 内侍伸着手臂愣了几下。 这门自己开了，真不愧是仙人。 苏和坐在正殿主位。 沈临棠站在大门口，视线穿过漫长的前庭走道、穿过正殿的大门，与端坐在正殿中的苏和遥遥相望。 他看了一秒，抬脚跨过门槛往里面走去。 “你们在这候着。” 走向正厅的路不长，但沈临棠心中却依旧不平静。 男人走进正厅，苏和看着来人笑了笑：“你想好了？” 沈临棠看着坐着，一举一动都仙气和优雅的女人，心中愈发惊诧。 “你早就发现了。你也算准我会来找你。” 沈临棠用的是陈述句。 苏和但笑不语，但这个笑容已经表达了一切。 沈临棠暗暗心惊。他自认为一切都做的不着痕迹，甚至这几日来一直没有动手，就是为了降低对方的警惕心。 他在苏和右手边的位置坐下，看向尽在咫尺女子，忍不住问出心底的疑惑。 “你什么时候看出不对的？” 苏和笑了笑，她倒是很乐于为沈临棠解答疑惑。 “从你说，我是你救命恩人那段。太假了。”苏和毫不客气的点评：“你的演技如果放在一般人身上确实足够瞒天过海了。但眼里的细节骗不了人，你提到我这个救命恩人时，眼中毫无提起这段记忆时该有的情绪波动。“ 沈临棠投去怀疑的目光：“可就凭这些你怎么能确定，情绪这种的东西虚无缥缈。” “当然不止，你有一个最大漏洞。当了这么多年来皇帝，你对自己的自称应该更习惯于朕这样的字眼。这种习惯经年形成，不经意之间就会透露出来，但你从见到我开始，每次都是用名自称，没有一次展现出这种倾向，只有演戏时才会谨记台词。” “如果我猜的不错，当年我救的人不是你吧，照你的说法他应该也成了你除掉的皇子之一。” 黑衣斗篷的人早在苏和刚到临关边境时就找上了沈临棠，此后沈临棠在天香楼遇到苏和也是收了黑衣人的消息，皇城之中遍布沈临棠的耳目。 糖人摊的老伯是其中之一，客来楼的伙计也是其中之一，从进来这片城，苏和的动向就在沈临棠的掌控之中。 “朕的确不是当年那个皇子，那样的废物早就是成了我手下的第一批亡魂。” 时至此刻，沈临棠不再掩饰他心狠手辣的本质，语气颇为冷漠的道。 苏和看一眼眉眼冷漠的男人，微微挑眉：“你这样可比装出来的那副样子顺眼的多。” “让我猜猜，上界有人找上你，跟你做交易，让你帮他除掉我。对方给你提的交易跟修炼有关？”苏和漫不经心的道。 饶是知道对方早猜到他的有问题，被直接说出来还是让沈临棠忍不住感到惊诧。 “为什么一定要跟修炼有关，就不能有别的？” “这不是显而易见么，你已经是凡间帝王，可我从你的眼里仍然能感受到强烈的野心，那你想做的要么是统一诸国，要么修炼进入上界。你今日多次试探关于上界的事情，显然更倾向于后者。” 沈临棠的心中已经是惊涛骇浪。 他眸色深沉，有着对自己智慧最后的骄傲，语气中带着一种不甘心的自负：“不错，你这些都猜对了，可那又如何，这件事情中你还有没猜到的地方。” 苏和眉梢微动。 这人可真够傲气的。 “你是说糖人摊的老板还是客来楼的伙计？只有这两人注视我的时间比一般路人长了三息。若是还有别人，那我确实是猜到不到了。”苏和失笑。 楚临棠：“……” 得了，老底都被掀掉了。 苏和的猜测一分不差，沈临棠该说这就是女人么，对微情绪和细节的敏锐觉察度也太高了吧。 他有些庆幸今天选择的是走这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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