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了千年前某夜,伏在梨雨轩的牙床前咳出的血迹,也是如此,慢慢变成寒冰,裹住自己的身体。 若然清灵的眸光恐慌不已。 濯盥眸中情绪千变万化,施法将若然的手掌恢复如初。 子离盯着那片土地,惊大了眼眸,话都说不利索:“公,公主?” 濯盥一记眼神甩过,子离闭紧了嘴巴。 大手一挥,那片寒霜便消失在了泯仙岛的风沙中。 濯盥扶着若然,柔声:“我们速速离去吧。” 若然沉默不语,点头。 锁灵塔内的噬兽,闻见了血腥之气,狂怒阵阵,在声声怒吼中,若然脑海中闪现出尸横遍野的厮杀之景,一个绝美的女上神,浑身是血,挥刀斩杀的模样。 顿时觉得气血自胸腔奔腾而上,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只听濯盥吼出:“若然!” 寒凉的血色入土,顷刻间,泯仙岛冰天雪地。 锁灵塔前的守卫纷纷抬头看向天空,将领一声怒吼:“别动,都给我好好站岗!” 子离惊得睁大眼眸,快步上前稳住若然,对濯盥说:“御风快走,公主修为尚浅,受不住噬兽的攻击!” 风雪漫天飞舞,行动艰难。 噬兽嗅到了若然身上熟悉的味道,整个塔身躁动了起来。 泯仙岛抖动不止,众人站立艰难,生生逼停了若然三人离去的动作。 将领大吼,命令守卫:“摆阵!速速摆阵!” 守卫得令,迅速摆开阵法,巨大的光晕笼罩锁灵塔。 此时,奉命寻找伏羲琴的千熠,感受到了噬兽的异动,赶忙与奉元一同飞往泯仙岛。 “芷蕊!” 噬兽一声狂怒,天地顷刻间黯然失色,乌云密布。 那声怒吼,汇聚天地浊气,直攻人心魄,戳人肺腑。 “噗——” 狂风暴雪中,子离承受不住,血从胸腔中喷涌而出。 若然则倒在濯盥的怀里,大口大口吐血。 如冰寒血,入土成霜,漫天的雪色浓烈,暴风夹着雪意疯狂喷洒。 若然奋力推着濯盥与子离,于满天飞雪之中催促:“别管我,你们先跑,去青丘,找父神带我走!” 风声萧萧,濯盥抱着若然,于漫天风雪中斩钉截铁:“要走一起走!” 此时,塔前面悬浮着的灵花骤亮。 一片风雪之间,若然突然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吸引,脱离了濯盥的怀抱,直直往锁灵塔方向飞去。 若然惊叫:“濯盥救我!” 却无意间将血落到了锁灵塔前的灵花上,“上神之忆”觉醒。 散尽了元灵、游荡在六界之外的熙泽感知到了若然的存在,于山川河海,一草一木间凝聚力量。 濯盥大惊失色,闪身上前,奋力抱住若然。带着子离一起,离开了泯仙岛。 千熠方才赶到。 此时的泯仙岛抖动不止,岛面上积了一层厚厚的雪,乌云密布,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漫天狂舞的风雪仿佛锐利的刀剑,刺在肌肤上,疼痛难熬。 奉元稳住身子,见着漫天的狂风暴雪,沉声出言:“殿下,这泯仙岛的天是要变了?” 千熠手掌一挥,漫天的风雪戛然而止。 阳光穿过厚厚的云层照射在千熠璀璨的眸光里,熠熠生辉。 拨云见日,将领后知后觉,瞧见前方不远处有一少年挺直伫立,他矜贵淡雅,细致无暇,璀璨无比的眸子,泛着迷人的色泽,静静伫立一处,风姿俊秀,神韵独超。 惊喜,大喊一声:“太子殿下!” 千熠淡淡点头,飞身上前,看着众人合力摆的阵法,轻蹙眉头。 突然,噬兽吼出一声,势如破竹,大如山崩。 “芷蕊!” 泯仙岛似乎抖动得更厉害了。 千熠明亮清澈的眸子闪了一瞬。抬手,不疾不徐,加固封印。 良久,千熠停手。 泯仙岛才恢复平静。 摆开阵法的守卫才松下一气。 将领拱手,恭敬对千熠行礼:“多谢太子殿下出手相助。” 千熠淡淡出声:“事关六界太平,这也是本殿分内之事。” 他转眸,环顾四周,惊然瞧见锁灵塔前悬浮的灵花发出亮眼的强光。 千熠眉间轻蹙。 附近的树林中。 濯盥在身后小心轻柔地扶着若然坐下,施法给若然好生疗伤。 子离跌跌撞撞,一落地,赶紧盘腿而坐,凝神调息。 若然静静受着濯盥的灵力疗养,清灵的眸子里却透着麻木呆滞。 她听见远处不断传来噬兽的怒吼,脑中各种景象喷薄而出,一时之间头痛欲裂。 “啊啊啊啊啊——” 若然抱着头,向后仰去。 身后的濯盥扶着她,眸色沉痛。 “若然......” 子离睁开眼睛,上前查探若然,盯着濯盥问道:“公主怎的头痛难耐?” 子离话音刚落,若然立刻昏倒。 “公主!”子离惊吓,伸手探测若然的鼻息,一怔:“公主呼吸怎会如此轻浅?” 濯盥闻言,眉头紧锁,探测出她体内的元灵异动,似有分裂之势。 怎么会这样? 他墨色的眸子幽深不堪,子离瞧着,似有毁灭天地之势。 濯盥紧紧抱着若然,突然出声,柔声哄着:“再坚持一下,我带你回青丘。” 无限温柔中夹着沉痛隐忍。 子离抬眸望着濯盥,看不清他玉质面具下的神色,但从濯盥冰冷深邃略带柔情的眼神中,瞧出了些什么。 濯盥他....... 子离抿唇不语。 若然闭眼之间,听不见外界任何声响。浑浑噩噩,仿佛瞧见天地混沌,生灵涂炭,万恶万灵猖獗,四周一片黑暗,只闻到浓浓的血腥味儿飘散。 若然挣扎着,她胸闷难耐,感觉自己置身于一片浩瀚之流中沉浮,流水汪洋,显得她十分渺小。 渐渐的,她耳畔不绝的是潺潺水流中婴孩儿不绝的啼哭之声,鼻尖萦绕着浓浓的血腥味儿,又似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花香袭来。 场景切换,她似乎进入一个漫长漆黑的洞隧,洞隧里无数灵识腾飞而过,尖锐刺耳的叫嚣声不断。身边没有柔软的怀抱,没有冰冷的水流,没有血腥,没有花香,却有无穷无尽的孤独和恐惧…… 若然在长而漆黑的洞隧里奋力奔跑,躲避叫嚣不止的灵识腾飞,害怕地边跑边叫:“濯盥救我!” 濯盥和子离焦急万分,一路御风疾驰,终于到了青丘王宫。 躺在濯盥怀中的若然颤抖不止,汗水将鬓间柔软的碎发打湿,黏糊糊地贴在脸上,唇色苍白,嗫嚅抖动,说着些细细碎语。 青丘王宫内。 一只狐狸正欢快地趴在在河边逗鱼,一阵疾风刮过,将他柔顺的毛发都弄乱,生气转身,惊见子离胸前沾染了一片殷红的血迹,急急忙忙地追着什么人。 狐狸瞬间幻化人形,追了上去,拦住子离,焦急询问:“你这是怎么了?受伤了?” 子离正追着眼前的濯盥和若然,冷不防地被一脸生的狐狸拦住去路,脾气瞬间上来:“受伤的不是我,是公主!快去喊南陌上神!” 那狐狸闻言一惊,立刻得令,遂幻化成狐狸的模样,飞奔去通知南陌。
第十章 :公主只是睡着了 南陌闻讯赶来,见若然紧闭双眸,脸色苍白,晕倒在濯盥的怀中,胸前染着大片大片的血迹。 南陌的心都吊在了嗓子眼处,皱着眉头看向濯盥,惊道:“这是怎么了?” 他看着濯盥,眸色愠怒,急急抬手,施法查探若然的情况,却见若然身上并未显现出任何异样。 怎么会这样? 子离抿着嘴巴,静静垂手站在一旁,他也受了伤吐了血,急急调息之后,神色并不太好。 濯盥直直迎着南陌灼灼的目光,毫无畏惧的眸中很是焦急万分。 实话实说:“我们刚刚误打误撞,去了泯仙岛,若然受不得锁灵塔中噬兽的怒吼,被震到吐血......已然昏了过去......” 南陌大惊:“你们何故带她去那处!” 若然如今修为尚浅,怎能去那危险至极之处? 南陌的眸子渐渐清寒如霜,通身气息冷冽,绝色的脸上昏暗不明。 泯仙岛的那处关押的,正是当年舞神封印的断脊孽畜! 虽说锁灵塔的封印并未衰减,封印会抵消掉噬兽大半的修为,若然自是不会有个三长两短,但万一她看见塔上的灵花..... 还有若然的血! 舞神芷蕊元灵乃至阴至寒,滴血落地成雪,若然如今吐出这许多血来...... “濯盥救我......” 若然缩在濯盥的怀中,颤抖不止,苍白的唇色嗫嚅出声,将南陌的思绪拉回。 闻言,濯盥的眸中破开一丝,他低头看向若然,眸光闪烁不定,看不出在想什么。 南陌回神,盯着濯盥看了好一会儿,眸子幽深如墨。 随即,他长臂一伸,从濯盥怀中抱过若然。 南陌转身看着一旁默立的子离,眸色冷凝:“你速速去疗伤,之后,便去前殿等着,听候发落吧!” 话落,南陌一个闪身,消失在了原地。 子离垂着眸子,并不言语,神色五彩,交汇杂陈,困惑与焦急不言而露。 若然公主的血,为何能够落地唤雪? 若然公主为何会被噬兽引向锁灵塔? 茫茫雪色中,锁灵塔前的灵花为何会骤亮...... 不管怎样,如今最着急的,应当是若然公主的伤势。 若然受伤昏迷,子离虽难逃其咎,但他是真心关心若然,心中的焦急之情可不亚于南陌。 濯盥紧紧盯着子离变化万千的神色,他深邃的眸中闪烁着一星寒意。 子离,该不该杀? 狐医府内。 南陌抱着若然,一路疾驰而来,鬓发被风扬到两边。刚刚落地,便急匆匆往里处走去。 有狐仙路过,瞧见了南陌,跪下恭敬行礼:“见过狐君!” 南陌不予理睬,往府内疾声厉色喝道:“山奈呢?” “此处此处!” 狐医山奈穿着宽松的白衫,稀疏的白发用一根木块绾起,满身的药味,闻声匆匆赶来。 站在药室门口,瞧见南陌抱着胸前大片血迹的若然急匆匆跑来,惊道:“小公主怎的受伤了?” 今日南陌狐君不刚刚将天界的小公主接回来认祖归宗吗? 小公主他亲眼所见,灵动出尘的模样,十分讨喜,头上还别着个山茶花,俏皮的很。 怎的半日还未过去,就闭上了眼睛,成这惨兮兮的模样了? 南陌急急往药室走,边将若然放在狐医府的床上,边神色焦急道:“她刚刚不小心去了泯仙岛,被噬兽的怒吼所伤......” 还未待南陌说完,山奈惊呼:“什么?泯仙岛?你这做父神的怎么可以将小公主带去泯仙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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