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她处理了一个恶劣的女门徒,寅时回到紫薇桃山庄时。 恰逢这位三十岁的女修道者庄主庭院传来倔强的惨叫,似乎是被火烤到神经衰弱的哀鸣。 这昔日南院经改造为朴实外观的紫薇桃山庄,没有了优雅动听丝竹弦乐声,但这位几乎没有什么修为的女修士,暗中让人将每间房的内室墙壁装上木包竹片,这种隔音效果好到相隔一个院子,外面无人听见里面的动静。 偶尔接几单装装样子的米卦,取名解梦的事儿,除此以外,她几乎白日里对着来此处求解惑的富翁男子们,以讲经的名义使尽色相吸收财物。 由于行事隐密而专挑熟悉过的人,她的营生从没被人拆穿过。 十二娘耳朵眼睛都贴近窗户,赫然看到那一身如意直缀布衣下纤长小腿,女修道者嘶哑嗓音:“让你舔我的脚趾会死吗?要不是我把你从田野边带回来,你燕无双就是被饿死的鬼……” 燕无双腰上被拴着绳子,脚上也是锁链,眼中迷惘脸上泪水纵横:“师父!您让徒儿做任何事情,徒儿都是仔细地履行啊,抄写经文再添上注释。” 他出生小官吏之家,父亲娶了继母之后的次年一病不起,而他像如今这般逆来顺受依然得不到善待,还被撵出家门。 邻人偷着将他卖给牙行,他无数次不顾死活逃出来,就是因为他不甘愿被卖往烟花之地,但当他以为遇上这女修是正派人物时,恭敬顺从地回报容留之恩,而她们这般女子也从一开始的同等对待,到如今的挑剔刻薄百般刁难他。 恩人也罢师父也罢,需要他为她们抄字临摹经文时,还能稍微当他是个人。 但在此刻,她淫逸习惯暴增,居然对他这个名义上的门徒施行起来。 一想到他说的这话,十二眼中即可出现那女修不耐烦的嘴脸:“别以为你比为师识多几个字,你就不认得你是谁了,来!上来安慰你师父我……快。“此女修把平常用来糊弄人的机关用给燕无双,她扯动绳子一头把他身子往火炉上炙烤:“过来安慰我,给我除了你的衫裤,来!” 结果,出乎她的意料,十二也看到燕无双视死如归的龇牙靠向火炉:“毋宁死也不做这种事,你休想逼迫我,你逼我很多次了你忘了吗?”他说着身子已经被火烤的疼痛巨痒到:“啊!……嗷!” 十二这才想到,这个女修很可能未必有真的修为,她一个妖精在窗扇外这么久了,她都没发觉,更可笑的是还让男门徒抄写经文添加注释。 “噗!”一声,十二娘烟雾一样进去室内把水浇到燕无双身上,随后又在对方看不见的烟雾中,用那床格中的白银翠玉釧,用布裹着她到槐树林泉水边。 这女修以及她的门徒,都有个打制白银翠玉釧,用于收纳财物的习惯,这正好。 剃光头发切开头颅置入银钏,就如她拉扯燕无双那样,扯一下,白脑浆粉脑髓就溢出来,刚才看到燕无双脸上泪痕,再想到很无辜的十三。她发狠将此女修的腿筋脚筋,也用簪子的锋利尖端挑了去,让这种人死的时候也不能挺立着死去。 这女修道者实际为江湖女浪人,专门找寻隐蔽宽敞的所在,最好是曾经热闹非凡的地方,批字画符进行明暗相辅的营生,目的就一个,勾结富贵商人和官吏,用话术与媚术的结合来敛财。 既然,这紫薇桃山庄明面上的营生是米卦取名和问事儿,十二娘索性为燕无双做起门面树立声誉,放出消息说山庄的庄主是白龙化身,佩戴白石金流苏饰物。 那都成了形而上的象征物。 因为这种形而上的消息,五百里内赶来酆水镇紫薇桃山庄的人,使得这里的镇里君向郡守提出增设市集,加筑商埠,修造内街水上船队,用以分流这每日数万次人群。 酆水镇比之前兴旺发达了很多,紫薇桃山庄也人来人去为他们提供了繁盛。 十三尚在的时候已经有很多积蓄了,现在,山庄内需处礼品转卖还有专人操持,银钱金玉多的需要窖藏。 十二眼中的燕无双简直就是另一个十三,身世相仿年纪同等,说话也很斯文儒雅,与这充斥着奢靡底色的山庄很不契合。 十二娘平日里就栖息在菩萨像的神龛中。 这天来了个名叫陈彦子步子云两个问卦的,先是測了米卦,他们给了银子之后又斗胆眼睛闪烁,手脚哆嗦的说:“我们哥两个因为曾经参与谋取别人性命,但们不是有意的,他断气了也不是我们所为,只是我们夜里走路会十分害怕被抓住割脖子。” 燕无双根本就不通卦术,他大床中央的菩萨没有暗示什么,他当即收了银子挥手就要让人走。 陈彦子步子云这二人,虽有琴艺却技能不精,当年在南院是出了名的暗中出卖别人来壮大个人腰包,擅于将好看的少年引荐给有钱的女人玩弄,他们是混在南院小生中做这样不义事儿的掮客。 早就听闻燕无双的俊颜出类拔萃,以前没路子亲近,这回假借问卦特意来亲自看人的。 “燕庄主,我们有最尊贵的客人给你引荐,若你需要,记得往后要感谢我们兄弟二人呀!”这陈彦子步子云,平日里鞋袜干净,面皮薄施粉,又和镇上经商的孤女,还有夫君不常在的女子混的自在逍遥。他们此刻看着燕无双又生一计道:“若是皇后娘娘亲自来,你可要款待轻柔啊!”
第50章 燕若九春【17】 供奉菩萨的神龛那里,十二娘看的清楚的很,这二贼何只是害死十三的始作俑者,若不是他们,十三也不会被安庆郡主那种身心腐朽的女子看上,他们必定是将十三描述的多么卑贱顺从到任人亵玩。 此刻,她从一股青烟里窜出来,从漩涡里伸出两只手分别捞住了陈彦子,步子云的颈子。 “呃……放开我!”那二人挣扎着,把脸憋的通红,两手试图扑打,却连背后是谁都不知道。又凝视着燕无双觉得他或许真的通灵通神,就心虚地恳求:“庄主饶命,我们有银钏翠玉给你……。” “很好!”这话是十二娘的声音说的,但是雌雄难辨。 “我们的财物,都给庄主啊……”这二人平素视钱财如命脉,现在性命攸关不得不动念舍出些。 燕无双还什么都没说,那股浓烟就带走了陈彦子步子云着两具乱扑的身子。 燕无双被震惊到了,他很少看到十二娘这么暴怒,他有些手无足措地站着,起身,随后又两手扶着膝盖坐在大床廊内的圈椅上。 十二看着燕无双的震惊,还以为是他很厌恶这二人,于是,她将那二人使用妖术带到了槐树林子里一通好折磨。 经过严酷的逼问,十二娘得知了这二人的详细来历,以及都做了危害十三的什么。 她让他们互相揭发,这样会说的比较真切属实。 这二人,那个步子云是镇中丰腴少妇的姘头,这少妇婆婆不和她一起住的,丈夫常年守边关不回来家里。 而他自己虽然也有妻子孩子,因为妻子照顾孩子做家事顾不上他,他便与那妇人通奸欢爱好不知羞耻。偶尔也从南院带些纵情的天竺红丸给丰腴少妇用了,久了之后那妇人非但无力有身孕,反而还患上纵欲无度的虚症,以至于离不开步子云,妇人恨得不行也怨她自个,她唯有丈夫从边关赶回来住的日子里才用心弥补。 至于那陈彦子更是狡猾奸佞,和步子云的心性一样。 十二决定亲口逼问陈彦子。 “你既有妻子,为何到南院做低微小生堕落身心?”十二娘此时已有了世间阅历,她用挑筋威胁这陈彦子自个说实话。想起十三的惨死,她先捏爆了陈彦子一边眼球:“你嫉妒十三的才情,可他也是不幸的少年,他在忍受苦难的每一天啊!” 陈彦子是贪生怕死之徒,眼球爆裂赶忙捂着:“我说实话,我妻子名为张阿雀,实则是只母老虎,我入赘她家就被她管束的一个钱都没有存着,我为了存点钱,也为了能被人重视,我就加入南院的楚情馆,琴艺不精当然也就陪客吃酒谈情欢爱,但我每回遇上好的客人,到最后都成了十三的,他还不似我那般用尽心思,他只要陪着说个话就获得人客的赞誉。” “你去死吧!”十二又弄瞎了对方另一只眼,跟着手握住白银翠玉釧,将剃了发的头顶切开,放入白银翠玉釧。 她思念十三有多少,她就扯动银钏的次数频繁,挖出白的粉的脑髓。 陈彦子步子云的佩戴匕首,成了十二挑他们手脚筋脉的利器。 燕无双得知以后,心里喜滋滋又得意,开始骄傲跋扈,日常举止也张扬放荡到不羁,制作招摇出众的衫裤,敷粉描眉故作妖媚。 来问事儿的人,长相粗糙荷包干瘪的,他一屡不给好脸色,荷包鼓鼓财力雄厚的,他就让对方不停地投银钱向那许愿池内,而他,只需要说些吉祥动听的谏言就好。 若是身份尊贵姿色出众的妇人,他会奏琴进行形式上的敷衍,他像真正的南院小生那样,把他住的所在打造成表演场地。 他时常更换他那巨大细致又讲究的拔步床,那床帏制作的华美雅致,那桌椅特别定制成符合大床廊内的尺寸。 十二娘像是失去音讯了,她不露面了,她会依照她和燕无双的默契,涌起烟雾递出信号提示。 至于燕无双思想烂漫,渴望受到关注这点,她装作没看到。 “十二,你说你怎么这么多日都不出来?我想你了,我想对你说,我不能没有你……” 燕无双喊着喊着就难过,还流眼泪,伤了风生了小病。 他望向菩萨神龛那里,菩萨座上什么提示都没有。 十二觉得也该是给他说实话的时候了,她附身于菩萨对他细语:“燕无双,你还是你,你和十三不一样,他比你苦多了。” “可你不是为了我,你可以帮我对付恶徒贼子吗?你都做了还说。”燕子无双有些不屑,也有些轻佻地说着:“我们往后就这样过日子吧,你和菩萨就是我的依附。” 烟雾里走出来现形的十二,凝重恬淡的神情,将那一副褪成白色金石缀金流苏给他:“你和我,没有在乎与不在乎,自然,也无甚可说的。” 燕无双捧住那副金石流苏手饰,陡然间,苍凉与孤独已然侵蚀他,他感到无助无力又十分空洞。 紫薇的花下那一次相遇,就也成不了冬夜的暖月。 燕无双反正是孤独空洞的日子久了,某些方面显示一种凶狠弥补式做法,花钱请来佳人为他歌舞暖场,他和那些贵妇人欣赏歌舞,在丝竹声中调笑饮酒,日后只要看见顺眼的女子,他都轻佻迷蒙主动撩起来。 有些深闺中女子,不善应对这场面的,氛围弄的很难收。 有个被燕无双戏弄过的女子得了相思病,寻死觅活要见他求嫁给他的,到最后因为他对人家没兴趣,弄的人家少女的母亲险些落水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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