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木楷瞥过一眼,牙齿咬着嘴唇。 如果不是他正和对方同坐一辆车的话。 恐怕没人会相信这声甜美的声线来自于眼神凌厉的白文姍。 真是会装。 “第一个问题,请问白女士您介不介意婚前同居?” “第二个问题,请问您平时有什么兴趣爱好,未来的规划是怎样的。” “第三个问题,对于带小孩的问题上,您是怎么看的。” 三个都是很寻常的情感类问题。 看来广播对面还没有敌意。 白文姍继续以扮演小女生的角色热情地回答了这些问题。 主持人被她的回答逗笑了好几声,缓了好一会儿才接着说:“白女士你可真是幽默,但杜先生是否感兴趣我就不知道了,让我们连线杜先生,听听他的想法。” “嘟——” 电话那头只响了半声,就被快速地接听起来。 “喂您好,杜先生?” 主持人轻轻唤了一声。 停隔了好几秒,那边才传来“沙沙”的电波声。 掩藏在电波声之下,勉强能听见一句沙哑的男声。 “我在。” 这两个字虽然短暂,但那声音低沉沙哑,甚至有些不像是从人类喉咙中发出来的,而是机械摩擦所产生的。 听得人毛骨悚然。 齐木楷打了个激灵。 咧着嘴巴在耳边小声地说:“这个杜先生绝对不是活人。” 对方是不是活人白文姍不知道,反正她自己也不是。 她刻意用活跃的音调朝着对方问:“杜先生,你刚刚都听了我的答案了,我是不是也可以问你三个问题。” 主持人搭腔一句:“嗯,挺合理的,杜先生你觉得呢。” 又是一阵“沙沙”的电波声,对面顿了好一会儿才回了句。 “……好。” “那我可开始了,请问杜先生你是从事什么工作的啊?薪资大概是什么水平呢。” “&¥#%@……” 回答她的是一堆听不懂的音节,生涩又刺耳,根本听不出什么意思。 主持人像是知道她的疑惑,解释道:“杜先生说他是一个工厂里的经理,薪资大概有六个加。” 白文姍不知道对方怎么把那堆乱音节给翻译过来的,假装没在意。 “这样啊……” “那下个问题,杜先生你有房吗?我可不想结婚之后还租房住。” 她装作用嫌弃的语气抛出了一个现实的问题。 然而回答她的又是一串乱码:“&¥#%@……” 主持人紧跟着“翻译”了过来:“有一套13年的集资房,面积只有70多平,但两个人住也够了。” 齐木楷有些无语了。 这都是什么情况了,这两人居然还较真似的一问一答。 而且这问题和答案听起来完全就是在土味相亲。 白文姍用轻笑的语气回道:“这样啊,那应该也是够了的。” 转而却语气变得严肃:“最后一个问题,不是问杜先生,而是问主持人你的。钱波,你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吗?” 原本俏皮的声线荡然无存,重新变回了她那冷静、醇厚的语调。 而口中的话语更是听得让人心都漏跳半拍。 “死”这个字明显是那么忌讳,但却被说得如此轻描淡写。 齐木楷瞪大着眼睛,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瞧着身边的白文姍。 恨不得一巴掌捂住对方的嘴巴。 但是他不敢,怕被抽。 惊扰了鬼魑可是大忌。 更何况此时的他们虽然被困于鬼打墙中,但却并无危机。 但要是把鬼魑惊扰了,那可就不一定了。 “……”“……” 随着白文姍的话音落下。 广播电台中迟迟没有回复,不论是杜先生还是那所谓的主持人。 此时都没了声响。 “嗖”的一声,广播彻底在中控台上熄灭。 直到顿了半晌,又是几声“沙沙”的声响。电波声下,潜藏着一道中年男子狰狞的声音:“救命!救命……” 没过两秒,又是消失殆尽。 声音很小,背景的电波声又很嘈杂,让人分不清是幻听还是串了频道。 车后座的两人彻底陷入了无边的寂静中。 刚才听着那古怪的节目觉得闹心,但此时什么声音都没有了,齐木楷反而更加坐立难安。“文姍姐,你听到什么没?” 明明天气炎热得很,但齐木却觉得手脚冰凉,后背冷飕飕的,那声救命就像催命符一样让他冒着虚汗。 “听到了,”白文姍将食指横在上唇,思索片刻:“这钱波不像是在害我们。” “没害我们?”齐木楷咂舌,“那把我们困在这里干嘛。” 她也不知道对方把他们困在这专车里是出于何种目的。 只是觉着如果当真是要谋害他们的话,并不需要陪着她演这么久的戏。 齐木渡完灵连普通人都不如,她又赤手空拳、‘手无缚鸡之力’。 要对付他们,哪需要这样大动干戈。 只是想到那光头和尚所说过的话。 厉鬼留恋在世上,总是有未完成的执念。执念越强,影响就会越大。 导致主持人钱波残余在人世间的原因是什么? 白文姍浮现出那视频监控里下班途中脚步轻盈的男子。 再联想到广播中开朗、阳光的声色,想来这钱波生前也是个面对生活积极、活跃的人。 真是世事无常,前一秒还好好的,下一秒就被人用利刃抹掉了性命。 杀害钱波的人不像是无差别袭击。 那潜藏在转角处完全就是埋伏在对方的必经之路的模样。 凶手和钱波是何关系,暂时还不得而知。 但好在她刚才要打探的消息基本也都打探到了。 最后那一句戳破对方,就是想试探这钱波的底线是什么。 把他们困在这里到底是出于恶意还是别的。 “齐木,”白文姍舔了下干燥的嘴唇,“你用手机查一下,湖中区13年左右的集资房有哪些。” “……好。” 齐木楷虽然不知道查这个干嘛,但此时也是六神无主。只有对方说什么,他就怎么做。 不知从何时起,他对白文姍竟有种莫名的自信,好像不论发生什么,只要有她在身边总会没事的。 这种感觉,上一次出现还是在他师伯纪释的身上。 细想一下,他们俩的气质还真是像。 明明身处泥泞,还是能保持沉着冷静、从容自如。 紧迫时刻,齐木楷的手速很快。 迅速查询到了有关集资房的讯息。 “湖中区是引进工业开发的区域,本身住房建筑就不多。而修建于2013年的集资房,只有冻兔厂家属楼。” “冻兔厂?” 白文姍自喃了一句。 联想到那杜先生就是从事的就是某个厂区的管理职业。 会不会就是这冻兔厂? 再加上先前主持人无意中透露出的那句“天气很凉,王女士出门要多穿两件才行”。 她心中有了答案。 “齐木,手机上还能更改行驶目的地吗?” “……我试试。” 齐木楷举着手机摆弄了会儿,接连更换了好几个目的地。 “可以倒是可以,但这车辆根本不受控制,没有朝着目的地前行的意思。” 软件失灵,完全不能操控行驶中的专车 齐木暗骂一声,下定决心了以后再也不坐这无人驾驶的特拉拉了。 太不靠谱了。 “你把目的地设置在那冻兔厂试试。” 白文姍盯着车窗外一成不变的景色,面目严峻。 重复的十字路口、重复的红绿灯。就像走不出去的迷宫,永远等不到天明。 “行。” 忽而,专车迫不及防地打出了右转向灯。 “滴答滴答”得吓了齐木楷一跳。 转向带来的离心力让他心头一喜。 “转弯了?” 齐木楷以为终于出了轮回,顿时喜出望外。 白文姍沉着眼,盯着对方手机屏幕上的目的地。 果然,这广播中的声音是在引他们过去。 导航声环绕在车内播报。 【目的地已更换,终点已变更为旌阳乐明冻兔厂,预计行驶12分钟。】
第16章 深夜电台 凌晨2点41分。 夜幕下一辆纯黑的专车在荒凉的厂区门口停了下来。 从后座下来的齐木楷打了个寒颤。 “我们真的要进去吗?” 齐木犹豫:“反正都从车里下来了,要不然咱们调头先撤吧。” 白文姍步入厂区门口,抬手将悬挂在栅栏门杆上的铁锁举起,好生打量了会儿。 “撤?你不怕再碰到鬼打墙?” 齐木楷盯了眼身后那漆黑的车行道,有些犯恘。 他可还是个病人,怎么就这么倒霉被污物给盯上了。 摸了下铁锁的质地,虽然锈迹斑斑,但链条却有半个手臂那么粗,把冻兔厂锁得死死的。 透过栅栏缝隙朝着厂内看去,整个厂区乌漆墨黑,看不到一点生气。 建筑物有些老旧,厂子里蓝色棚子都已经掉成渐白色,看来已经运营许久了。 白文姍横着手,将手臂悬成一柄手刃,利落地朝着铁锁链条的连接处劈出。 “哐当”一声,铁锁应声断裂开来。 “我去,”齐木楷木讷道:“文姍姐你太暴力了,这边不是可以进吗?” 说完朝着铁栅栏另一侧指去,栅栏下方留出了个一人出入的侧门。 隙了条缝,看起来并没有锁。 “哦,我没看见。” 白文姍将铁栅栏拉开一条缝,凑身率先进了厂区。 齐木楷跟在身后暗叹:文姍姐可真霸气,有门不走非要自己开道。 她抚了把刚才砸栅栏的右臂外侧,有些轻微的刺痛感,但应该没有受伤。 看来这玉石躯体比她想象中要坚硬得多。 “这……”齐木楷小心跟在身后,小脑袋探了出来左盼右顾。“咱们这是去哪啊?” 白文姍没有回头:“找人。” “找谁?” “还能找谁,”她紧接道,“电台的主持人,钱波。” 钱波不是已经死了吗? 还找什么,难道找他的尸体不成? 齐木楷心里直嘟囔,但又不敢发声。 这幽寂的厂区安静得可怕。 一路上只能得听见他们二人轻微的脚步声。 他识趣地闭上了嘴巴,生怕出声将其他脏东西给引了出来。 冻兔厂内的加工区并没有上锁,走到门口就能把内部的模样看个七七八八。 白文姍夜间视野极好,打量了圈小声说:“这厂子……像是停产了。” 加工区外侧一般是做真空包装、消杀的区域,虽然现在操作台上还摆放着不少没用完的包装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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