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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小丫头所指方向看去，就见人群围着的地方，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跪在地上，边上有一个面黄肌瘦的小丫头，和苏采环差不多大，约莫八九岁的样子。 苏清云和即墨觞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泉宝，最后只能说：“他们没犯错，错的是这个世道。” 泉宝不是很理解，刚要被两个哥哥带走，就听到跪在地上的男人嚎啕大哭。 “各位好心人，发发善吧，荒年乱世，家里好几个孩子都吃不上饭了，只能将老大送出去，求大家行行好，只要五百文钱，就可以把我家老大带走，从此我家再不过问，为奴为婢，还是养大了做妾当童养媳，都好，我白老三给大家磕头了！！” “呜呜呜呜……”八九岁的女孩跪在一边，动都不敢动，大大的眼睛盈满泪水看着围住自己的人，眼底满是惶恐不安。 泉宝心头一震，她千想万想，都没想过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小姐姐，居然要被自己的亲爹卖掉了，还是卖成奴婢、甚至童养媳？ 她年纪虽小，但苦看话本，自然知道童养媳、做妾是什么意思，这无疑是把小姐姐推进火坑里烧死呀！ 五百文钱，为了区区五百文钱就把自己的亲骨肉卖掉，还是人吗？ 第314章 你胳膊手脚都断了？ 不知怎么的，泉宝突然就想起自己下凡当日，差点被卖的事情，要不是当初阿爹阿娘据理力争，自己可能就要给坏人陪葬了，但现在这个小姐姐没有自己这么好的运气，竟是被自己亲阿爹卖的，想跑都来不及了。 她一定很害怕吧？ 这天底下，只有女孩子会心疼女孩子是吗？ 泉宝泪眼汪汪的捋着袖子，要上前教训，结果被苏清云一把抱了起来，脚不沾地。 “妹妹，乱世如此，我们帮不了她，帮了一个还会有第二个，难道我们要人人都帮吗？”苏清云冷眼看着人群中那个男人，“卖自己的亲女儿，他迟早遭报应，咱们还是走吧。” “大哥哥，我不赞同你所言！” 泉宝严肃道，“卖儿卖女本就是不公之事，怎的还论上世道不世道了？虽说大户人家，人人都在用仆人，但有人敢乱打乱杀，或者是律法命令许可人口买卖吗，这大叔卖自己的女儿，完全不顾小姐姐意愿，往深了说，他这是草菅人命！ 卖儿卖女的人家愈来愈多，这是事实，我管不着，但只要遇上了，我都有义务伸张正义！大哥哥，你放我下来，你要是不放我下来，我以后就再也不理你了。” 苏清云头疼，“咱们是来买鸡鸭苗的，不是来惹事的……” “云哥，我觉得泉宝说得对，若遇到这等事情，咱们不伸张正义，那岂不是助长卖儿卖女的歪风邪气？荒年辛苦，但苦的不止他们一家！”即墨觞把泉宝从苏清云怀里拉扯过来，放到地上，可把苏清云气得够呛。 但他没有说什么，因为短短几句话，泉宝和即墨觞已经把他说服了，是啊，如果遇到这种事情，反而喜闻乐见，以后灾难再次落到他们头上，岂不是人人袖手？ “让一让哦。”泉宝顾不得苏清云的想法，挤开人群跑到跪着的父女面前，大声叫道：“大叔，你是断手还是断脚了？” “啊？” 哭惨的白老三被骂，一愣，看着突然窜出来的小奶娃有些不耐烦，但很快就回过神来，冲着泉宝磕头。 “好心人救救我全家人的命吧，要饿死啦，呜呜呜，把我大女儿白春妮买回去吧，她啥活儿都会干，洗衣服做饭劈柴扫地，样样拿手。” “我问你，你手脚是不是都断了？”泉宝重复道！ 白老三呃了声，摇头，“没有啊。” 泉宝冷哼，“既然没有断手断脚，那为什么要走上卖儿卖女的路，把自家女儿卖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十月怀胎，五百文钱，小姐姐的阿娘同意吗？？ 有手有脚的，去码头搬搬扛扛，一天赚三十文钱，一个月都能赚九百文钱啦！ 再者，官府都贴出告示了，凡是参与县城重建者，每日补贴五十文，一个月有一千五百文，就是一两半的银子，再怎样都比卖儿卖女强吧？？ 你倒好，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说卖就卖，究竟是你残了，还是脑瓜子里有其他想法？真为了全家人考虑，怕全家人饿死，你应该去拼命做活儿啊！ 不仅不干活，还在这卖女儿，什么毛病！！” 泉宝义愤填膺的指责着。 她才不要买白春妮呢，她要狠狠谴责白老三的懒惰行为。 这天底下最不可能饿死的，就是有手有脚之人，白老三卖女儿肯定不是为了养活全家，定是另有隐情。 “我认得他，白三嘛这不是，欠了吉祥赌坊一屁股债，媳妇卖给隔壁村六十岁的独眼龙生儿子了，现在又来卖女儿，接下来恐怕儿子都要卖了。” 第315章 插曲 过客一语，让本来生出了好心眼，想给白老三一点施舍的老百姓们愣住，然后火冒三丈的收好了铜钱。 “好啊，没想到你居然是个骗子，什么揭不开锅了，怪不得我说你眼熟，原来是吉祥赌坊的常客，我呸！分明就是欠了赌债才要卖儿卖女的，天底下怎会有你这样狠心绝情的父亲，我真为这小姑娘感到悲哀啊！” “就是，若非这小姑娘仗义执言，我们恐怕都要被白老三骗了，这没良心的东西连自家女儿都要卖，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赶紧收拾东西滚吧，我们不会让你在集市上卖儿卖女的！” “退！退！退！” 白老三被一群人指责得面红耳赤，在这里没有办法立足了，他狠狠推了一把泉宝，骂道：“多管闲事的死丫头，老子的家事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在这里狗拿耗子，有病吧！没家教的东西！” “你干什么！”即墨觞挺身而出一拳砸在白老三的脸上，“我警告你别碰她，再碰一次，要你命！” 许是即墨觞散发出来的上位者气息过分浓郁，又或者是周围人谴责的话语让他立不住脚，白老三朝地上呸了一声，抬起手耳刮子落在白春妮的脸上。 “哭哭哭，你娘死了是吗，在这里给我找晦气，老子的财运就是被你这个赔钱货扫把星哭没的，一开始就说生了女儿就扔进尿缸里淹死，非不肯，你看现在怎么说来着，老子衰爆了！再哭老子就把你卖进青楼，让你千人骑，娘的！” 白老三粗暴的扯着白春妮的胳膊，骂骂咧咧挤开人群离开。 “妹妹，你真厉害，居然知道白老三是个赌鬼，要不是你阻止，白春妮可能就要被卖掉了！” 苏清云深呼吸说道，他着相了，要不是妹妹的勇敢，别说白春妮要被卖掉，就连这里想要给钱接济的好心人，都要被白老三蒙在鼓里骗钱。 泉宝摇摇头道：“我能做的只有这一时之事，白春妮摊上这样的阿爹，离开这儿，没准还会被卖，只希望她能自己想清楚，不要一直哭啊哭的，要勇敢站起来反抗。” “此事，不容易。”即墨觞摇摇头，在家时父比天大、出嫁时夫比天高，这种观念是深深刻在了普通人骨子里头的，像白春妮这种唯唯诺诺的性子，恐怕做不出离家而逃的事情，就算逃得出来，才八九岁的她要如何生活。 不过泉宝说得对，他们能做的事情很有限，遇上了管一管，遇不上的，也管不着。 “走吧，去买鸡仔鸭子！”苏清云觉得话题过分沉重了，卖儿卖女的荒年乱象，不是他们这些普通人家的小孩子可以改变的，唯一能做的，就是通过自己的双手，把家里面的生活条件越过越好，至于其他事情，交给大人来办吧！ 至少就目前而言，他们兄妹还没到达则兼济天下的境界。 这个小插曲结束后，兄妹几人在集市上逛了一圈，最后可算是找到卖鸡仔鸭子的人了。 第316章 买鸡仔鸭苗 几十只鸡仔被关在笼子里，日光照着它们，蔫巴巴的，看起来像是随时会倒下一般。 另外笼子里装着的，则是小鸭子，数量不多，只有五只，笼子大数量少，也许是活动空间充足的原因，小鸭子们的精神远比小鸡仔好上千倍万倍。 “大哥哥，寂寞哥哥，这些小鸡仔和小鸭子病恹恹的，活不久了似的，我们还是去别处看看吧……” 泉宝扬起水汪汪的大眼睛，不忍看到这一幕。虽然灵泉在手，万物可活，但她不介意用这种方式来讲价一番，更重要的是，这些鸡仔鸭子，是他们三人逛了一整天下来，唯一能找到的苗种了。 苏清云理解妹妹的用意，和即墨觞互视一眼就开始当捧哏，但还没说话，摊主就不乐意了，大声解释道： “小客官不要胡说哦，我家这些鸡仔鸭苗，有一个算一个，扛过了洪水，还扛过了瘟疫，是鸡王鸭霸，怎么可能养不活呢？ 你们看这些鸡仔，都是母的，养几个月就能生蛋了，多好啊！要不是家里等着用钱，我都留着自个养了，城里酒楼一只鸡的收购价可是三百文呢！三百文！现在这些鸡仔，每只我只要五十文，如何？” 话音刚落，笼子里的小鸡仔啪啪啪连续好几只，都中暑一般倒在地上，不省鸡事了，要不是胸膛还有微微起伏，泉宝定要以为它们是死了！而它们及时倒下，也确实往摊主脸上狠狠抽了一巴掌，啪啪的疼！ “……”摊主声音慢慢小了下来，“那什么，天气太热了，咳，总之我家的是好鸡苗，好鸭子，五十文一只，不二价……” “到现在还嘴硬，这个摊主不大诚实，泉宝，云哥，我们走吧。” 即墨觞对鸡仔鸭苗没有研究，但他看得透人心，“我瞧这鸡仔鸭苗不是他想卖，是他深知养不活，才拿出来卖的！否则谁不想多熬几个月，再撑一撑看看，万一到时候市场价不仅仅是三百文，而是六百文呢？” “小哥，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摊主可怜兮兮的看着即墨觞，怪罪他咋能这样说人呢，啥诚实不诚实的，不都是为了讨生活吗…… 即墨觞和苏清云都决定要走了，不买这些病入膏肓的鸡仔鸭苗，主唱红脸，泉宝则是唉声叹气，一脸柔善的样子，主唱白脸。 “大哥哥，寂寞哥哥，我们还能去哪里呀，上上下下都找遍了，都没再找到小鸡仔和小鸭子，这是唯一能找到的了，就是价格太贵，如果能便宜点，我们全部买回家也无妨，摊主说了，养几个月就能卖三百文钱一只，可赚钱啦！” “对啊对啊！”摊主重重点头，“如果几位小客官诚心要，这样，那我忍痛割肉，四十八文一只，把我这儿的鸡仔鸭苗全卖给你们，如何？两位小公子，瞧，你们妹妹多喜欢这些小鸡仔小鸭子啊，难道忍心让她空着手走吗？” 苏清云面无表情道：“四十八不好听，三十八文一只，能卖就全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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