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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又开了十几分钟，两人已经隐隐能看到前方的视线尽头是亮着灯的城市。 穆奚控制着直升机在半空中悬停，观察了几分钟之后，往右边开了一段便缓缓降落。 这有一块空地，空地周围都是倒塌的房屋废墟。 空地是水泥结构，看样子是这市区周边的小镇子上的广场，停一架小直升机不成问题。 飞机平稳落地，等到引擎声和螺旋桨恢复平静，赵叶青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飞行的全程，直升机上的声音都很吵，要是不带着耳麦，两人几乎没有办法交流。 穆奚‘咔嗒’一声解开安全带，他的手心早已经被汗湿，头一次正儿八经的飞上天，心里还是紧张的不行。 等到长呼几口气，心绪平静下来，才道：“刚才我看了下，主路往前几十公里就能到市里，明天天一亮我们就出发。” 两人有所准备，把家里用的电动车搬上直升机了。 因为穆奚担心靠得太近被发现，一早就打算停得远远的，所以两人除了准备好电动车之外，还把小型的那个移动电源给带上了，等到地方没电了直接充上。 这电动车的续航将近百公里，穆奚目测到市里可能得骑七八十公里，能去但是回不来，他刚才看了一眼，几乎一路上到市区都没有地裂，除了他们所在位置的前方。 从上往下看得清楚，前方虽然被一条地裂挡住，但是只要稍微绕行两三百米就能绕开，把直升机停在这里也能保险一些。 周围没有水泥的裸露土地杂草丛生，两人趁着月光还明亮，稍微收拾了一会儿附近的杂草才又回到飞机上闭眼睡觉。 短短四个小时的睡眠时间，可能是因为心里装着事儿，两人在天刚一亮就都睁开了眼睛。 睡意全无瞬间清醒。 用水壶里的水浸湿毛巾擦脸，又往嘴里灌了一口之后，将电动车搬下直升机，推动往前绕路。 绕路不是绕山路，而是绕过这镇子上的建筑废墟。 估计这镇子上的房子在搭建的时候都没有做过防震等级测试，竟然还不如梅山上以前爷爷奶奶自建的房子牢靠。 也可能是这边当初正是某一场地震的震中附近也未可知。 绕过整个镇子的废墟之后，小电车便能平稳的在水泥路上驾驶。 这条镇子往外的道路应该是三级道路的建造规格，不是很宽，用料也稍微差了些，在地震之后，有许多处的路面都出现了裂痕，还有被挤压堆起的水泥块。 两人只能下车，合力将电动车搬过障碍才能继续往前。 等到了市区附近约摸五公里的位置时，穆奚就停下了车子，“你在这里等我，我从这里步行进去。” 赵叶青也下了车，在原地蹦跶了两下，一路上开了将近两个小时，屁股都快坐平了。 “行，你去吧，注意安全，随时联系。” 穆奚身上带着对讲机，是之前从那伙坏人身上搜剿到的，有三个，两人测试了距离，发现这对讲机的范围十分离谱，穆奚把车子开到了旅游区，赵叶青在家里还能正常和他对话。 回到家之后，两人就立马重新调整频率匹配，免得哪天被那伙人的同伙给发现了。 以穆奚的脚程来说，这一段路应该不会花费多少时间，赵叶青在电动车旁边席地而坐，等了不到一个小时，穆奚的声音就从对讲机传了出来， “我到旁边了，有拉起来的防护网，外头有人看守，进城要被检测。” 穆奚看着前面往里走的人，穿得有些破旧但是干净，手上挎着篮子进城，篮子里是新鲜的蔬菜，估计是附近山里住着的，拿进城区卖。 门口一台大大的金属探测仪，看守的人也不是想象中的凶神恶煞，倒是像地裂之前的地铁安检员似的，还对着后面一个腰上别了水壶的大哥说了一句， “水壶打开喝一口。” 赵叶青：“那你身上的东西怎么办？” “埋了，一会儿再回来取。” 穆奚早在快到之前就爬到高处观察过，带着的枪械都被藏了起来，对讲机倒是没有问题，现在没有信号，有些人进城都带着，穆奚还把观察的望远镜也埋了起来，不然太像是做贼的了。 “我先进去了。” “一定要小心。” 穆奚过去的时候还被要求刷身份证，可他哪想到这地裂之前的身份证现在还能用上？ 可对方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见他没有身份证还让他到隔壁的电脑面前报身份证号码，对照了照片和身份信息才冲旁边端着枪的安保人员点点头。 身上的东西除了对讲机要过闸检查过之外，口袋里的小匕首也被收走了，那安检员放他进去的时候还满脸无奈的说了句， “一会儿出城的时候再来拿，你们别总抱着侥幸心理把这个带进去卖，一过闸就被看得清清楚楚的。” 说罢，匕首就被贴上了穆奚签过名的小标签，放在一个装满了各种贴了标签刀具的小篮子里。 大家都这么干吗？他原以为会被怀疑的心，瞬间就放下了。 过了安检之后，没走两步就又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哎呀，大爷，不能带不能带，你这个月已经被抓到三回了...” 穆奚突然有马上拿起对讲机把赵叶青也叫来的冲动。 情况比两人预想的好太多了。 甚至门口还有规划好停车的位置，不少电动自行车、燃油摩托车都停在外面。 走在穆奚前面的大妈回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 然后终于忍不住的凑过来搭讪：“小伙子有点面生啊，是附近哪个村子的？” 穆奚脸不红心不跳的道：“我头一回来，家里远，同村的来过，走了好远回去告诉我，我这才敢来。” “离得远啊？”大妈瞬间眉开眼笑，看着他身后的背包，“哎哟，那你可算是来对了，你同乡和你说了没？这是带了什么好东西？” 穆奚瞄了一眼她菜篮子里的蔬菜，道：“没什么好东西，就是些自己养的鸡下的土鸡蛋，羊毛什么的，村里的土货不值钱。” 大妈一双眼睛瞪大：“羊毛？！这哪里不值钱了！”
第490章 经年 这话他要怎么接？只能继续装傻充愣的挠挠头。 “我那同乡也没和我说啊，只说带些土货来，能换东西。” 这下，瞬间就打开了大妈的话匣子，那展现自己信息储备量的机会送到嘴边，她哪有放过的。 “小伙子啊，哎哟，你是不知道现在咱们那农村户口，如今可是镶了金边的啊。” 在大妈一通科普之下，穆奚在短短二十几分钟的时间之内，将这城市这几年的发展几乎都了解得清清楚楚。 从病毒爆发之后，城里就死了不少人，附近的镇子村子也死了不少人，反而是藏在山里几乎不出去的山民没受到什么影响。 大妈说：“那会儿就算手机上有人打电话说什么病毒，我们村里没有一个当回事的，我们在那山里住着，病毒能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再后来地裂了，山里人才察觉出不对来。 附近有村子逃难上去的，把消息也带了上去，这下山里的人才真的知道了这病毒和地裂的可怕，再然后所有的信号就断了。 “一开始来人，我们都是能帮就帮的，可没过两天，隔壁山的村子被带了病毒的人过去，一个村子都快被咬死完了，别说我们心狠啊，我们也不敢再收人了，谁能比得过自己人重要...” 山里的人再不敢下山，直到过了三年，发觉这天气是一年比一年难过，不太擅长种地的人都快吃不上饭了，才有人摸着路，拐来拐去绕过了附近的地裂到了市里。 这才发现之前的大都市也完全变了个样子。 里头的人除了是原本市里幸存的，还有周边被救援过来的。 只要天气不恶劣，有劳动力的就会被安排去做各种灾后重建，每天都能领到一份食物。 村里过不下去的就到城里去了，大妈说，几乎后来过来投奔的都进了城。 这边市里没有被那可怕的巨坑吞没，只有一部分掉进了地裂的缝隙里。 市里的建筑是有防震等级的，很多建筑在修缮之后都还能住人，最重要的就是恢复生产和维持秩序。 穆奚到市区周边时候就发现靠近城市边缘的土地已经被开垦出来种上了庄稼，但是按照整个城市的人口来说，这点儿地根本就是不够的。 大妈说到这就有些愤慨：“世道乱人心就复杂得很，就外头这些地，也就是这两年才开出来的，之前先不说老天爷给不给饭吃，就那些个没心肝的，偷偷就把外头这好不容易开出来的粮食地给炸了。” 穆奚见说到了重点上了，忙问：“是什么人？” 大妈接下来唾沫横飞的骂了十分钟，穆奚在中间抓到了些关键词，了解到了一个叫做‘天罚’的组织。 在那汉子的笔记本里看到过，难道他们就是那个组织的人？ 穆奚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往下沉了沉，这能和官方叫板了这么多年的组织，能是个善茬？ 两人从没想过抠抠搜搜这么久就一架直升机的组织能来头这么大。 “他们把地被炸了，还说什么再继续开垦下去还得有天罚，之前那这地板开裂他们就说是天罚，夭寿了，这地不种人吃什么？” 穆奚了解了，这就是群打着迷信旗号的反动组织，偏偏很多人在绝望之下，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和相信，那时候谁向他们伸出手，他们就会听谁的。 “我们这边偏，国家上头的人自己都顾不到了，更管不了我们这边，也就这两年老天爷给饭吃了，领导才把那群人赶到那边山外头去了。” 城里的地不多，附近都是山地，城市里的设备都停摆了，连供应市里的电力都成问题。 没办法，水力发电的城市，附近的河道江流都被地裂拦断了，没有电力哪来的生产力。 市里原本的花园公园也都被掘开，弄成了种粮食的田地，蔬菜什么的供应就更困难了，也就是这两年才能有条件在外头开垦土地种植粮食蔬菜。 “拿点儿菜进来卖能换些好东西，我们村里种地种的好的，城里的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收菜收粮，换些平常能用得着的东西，针头线脑什么的。” 城里的人一开始是没有办法劳动的，被官方收容之后，一个个被登记在册，最初参与重建的时候正是高温极寒地震时期，那时候条件太极端了死了不少人，后来官方在地下弄成了养殖种植基地，才总算是把剩下的人盘活。 城里的人都是城市户口，这是当初在收容的时候就统计登记了的，收了救助就得在市里工作参与重建。 所以大妈才说，这农村户口如今是镶了金边的，自产自销还能拿出来换钱，最事不愁吃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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