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跑着跟上蔺绮,错开一步跟在她身后,阳光洒在身上,他鲜少有这么开心的时候,不自觉笑起来,小郎君生得鲜眉亮眼,笑得也十分腼腆斯文,他诚心说:“谢谢大小姐。” “他们平日里会欺负你吗。”蔺绮问他。 刚刚在院外,蔺绮就听出他们言语间对应鹊河的轻蔑态度。 “算不上欺负吧,”应鹊河摸了摸耳朵,“师兄们忙着修行,很多事情都没时间做,我多做一点也没关系,同门之间互相帮助也是应该的。” 但他们总是像使唤下人一样使唤自己,应鹊河还是有些不开心。 蔺绮侧眸看他,心想这是什么大善人啊,她摩梭着刚刚在集市上买的一件玉雕小兔,开口道:“应鹊河,我们也是同门吧。” 应鹊河重重点头:“自然。” 蔺绮转过身,微微前倾,一小捋乌黑长发自肩前散下,她眼睛弯弯如月牙儿,语气又甜又软:“应大善人,你也帮我一个忙吧。” 她笑起来实在好看,应鹊河被晃了一下,眼神有片刻涣散,耳尖泛红,他踉跄往后退了两步,站稳之后朝蔺绮拱手,语气坚定,一副把性命卖给蔺绮的样子,义气十足:“大小姐救了我两次,您有什么话直说,我万死不辞。” 蔺绮站在一级台阶之上,垂首向下,语气软软,道:“我想请你假扮我的心上人,跟我一起去找我姐姐坦白,请他同意你与我合籍。” 应鹊河大脑卡壳,满脸迷茫:“啊?” “啊!”
第107章 对于少年仙尊消散前的那个吻, 蔺绮始终有些介意。 少年姐姐是不是有一点喜欢她。 如果主体与分神情感互通,是不是代表着,姐姐可能也有一点喜欢她。 她所求的并不多, 有一点点就可以了。 晴冬的早晨阳光朗照, 蔺绮走在山道上, 感受着清寒而柔软的昼光,思绪翻飞无处着落。 应鹊河缀在她身后,结结巴巴的,隔一段时间就喊一声大小姐, 似乎很紧张,蔺绮语气轻软,捡了几句安抚他, 应鹊河才冷静下来。 但他还是有些慌神, 以至于问问题都有些口无遮拦。 “大小姐是想前辈同意还是不同意。” 蔺绮轻轻眨了眨眼睛, 没回答。 “要先见宗主吗。”应鹊河见蔺绮没说话, 又问。 不知道为什么, 他明明很畏惧宗主, 但是在他心里,见大小姐那位“姐姐”,远比见宗主更恐怖更让他抗拒,可是若想和大小姐合籍, 见宗主分明才是最难的一关。 蔺绮奇怪地看他一眼:“为什么要见他?” 因为他是您父亲啊,先见宗主真实一点…… 应鹊河心中默默回答,但看见蔺绮疑惑的目光, 也被她感染, 意识到自己提出了一个十分愚蠢的问题, 果断把话咽回去。 “我只有练气境, 实力低微,又无家世背景,实在是最下等的选择,我与大小姐天壤之别,大小姐选我,正常人都不会同意。”应鹊河弱弱开口。 他自然不会愚蠢自大到以为自己真得是大小姐的心上人,他猜测大小姐想靠他试探点什么,但他条件太差了,估计试探不出什么。 “大小姐要是想试探前辈,可以挑那些与大小姐堪配的人,主峰苏云苏师兄,金丹七重,承庆王之子,卦圣亲传;丹静峰夏颂师兄,金丹一重,出身皇商,是家中唯一的子嗣,二十岁继承家产,如今富可敌国;丹静峰文良师兄,金丹二重,入仙门前是西曲侯世子,年少英才,十二岁获封郡王……”应鹊河给她推荐人选,“他们都十分好相处,大小姐若是去找他们,他们绝不会拒绝。” “你对他们怎么那么了解。”蔺绮好奇地看了他一眼。 应鹊河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摸了摸鼻翼,支吾一声:“见过,小时候见过。” 蔺绮无意深究应鹊河的家世背景。 他又开口:“大小姐,无论在仙门还是人间,他们都是数一数二的天之骄子,他们……” 蔺绮回头,伸出一根葱白食指竖在唇前,示意应鹊河噤声,她眉眼弯起,眼眸清亮,声音软绵绵的,笑道:“无论是练气还是金丹,是升斗小民还是王公贵胄,对姐姐来说应当没什么区别。” “姐姐脾气很好的,不要怕。”蔺绮轻言细语道。 她的眼神平和安静,似乎有操纵万物蛊惑人心的力量,应鹊河长呼一口气,给自己打气:“嗯!” 蔺绮转过头,扑哧一下笑出声,见一见姐姐而已,又不是去赴死。 应鹊河听见大小姐的笑声,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 霜雪天传送阵法外,蔺绮停住脚步,开阵的空挡里,她心中也浮起一丝惴惴的情绪。 对于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她一丝一毫都猜不到,她也很迷茫。 “大小姐?”应鹊河看她一直不动,试探性喊了她一声。 蔺绮对上他的眼睛,回过神,点点头,说:“走吧。” ** 今早,蔺绮是瞒着姐姐偷偷出去的,但蔺绮也没什么负罪感,堂堂容涯仙尊,不至于连霜雪天里少了个人都察觉不到,所以她回去的时候,是和应鹊河一起,大大方方走进高楼的。 容涯看见他们两个的时候,并没有多说什么。 彼时他坐在一楼桌边,面前是一只机关雀,和从机关雀身上掉下的青色羽毛。 “姐姐。”蔺绮喊。 “前辈。”应鹊河对他作揖行礼。 容涯嗯了一声,抬眸笑着看蔺绮:“这是袖袖的朋友吗。” 蔺绮垂着眼,避开容涯的目光,嗓音轻软:“姐姐,他就是我喜欢的人。” “……” 青年清瘦修长的指节一下一下点着青绿尾羽,眸中情绪不明,语气带笑:“袖袖,你年纪还太小。” “前辈!”应鹊河抬脚往前走了一步,对上仙尊的目光,俯身打了个长揖。 眼前这个人容色昳丽,有一种搜魂摄魄的漂亮,但依然能看出是个男子,不知道大小姐为什么叫他姐姐,应鹊河最初有些诧异,但无论如何,自己完成大小姐吩咐的任务就好了。 容涯垂眸,点了点桌上的机关雀:“去人间皇都看看。” 应鹊河长睫颤了一颤,机关雀顺窗沿飞出,容涯又将目光投向他,语气温和:“你说。” 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个人看起来明明很年轻,比他大不了几岁,但陡然看见他,应鹊河就有一种想逃的冲动。他舔了下干涩从唇角,竭力遏制自己的颤抖。 又平复了好一会儿,应鹊河才直起身子,双手始终保持着行礼的姿势,语气恭敬,压住颤音,很有担当地开口,直奔主题:“前辈,我心悦大小姐已久,想和大小姐合籍成婚,结为道侣,还望前辈成全。” 空气沉默了一会儿。 雪地上冷风清寒,卷起碎雪,在空中乱飞。 容涯一直安静看他,不说话,薄蓝瞳仁冷寂如冰。 应鹊河攥着衣角,蔺绮往前走了一步挡住他,她想的是好不容易捞到一个大善人不能让他被吓跑了,然而她的动作落到仙尊眼里,却是不一样的含义。 容涯看着蔺绮,眸中冰化,反而笑起来,轻轻重复:“道侣?” 应鹊河咽下一口口水,打直双腿,垂眸不敢看仙尊,心中疯狂默念我欠大小姐两条命死在这里也可以,他语气坚定,斩钉截铁说:“是!” “此等要事,令尊令堂同意吗。”容涯问应鹊河,目光却落在蔺绮身上。 容涯朝她招手,让她到他身边去,蔺绮犹豫了一会儿,容涯不轻不重喊了句袖袖。 蔺绮鼓起勇气,一双乌黑星眸含光带水,声音软软的:“姐姐,我已经及笄了,我可以自由选择我的道侣。” 容涯静默看了她一会儿,沉声道:“过来。” 蔺绮走过去,容涯拉她坐下,给她倒了一杯茶,目光才又温柔下来,他伸手给蔺绮理了理额角碎发,青年指尖冰凉,身上气息也清冷,薄蓝眼瞳中似有冬日清早云霭氤氲,又似蒙了一层雾,这种目光让蔺绮感觉陌生,一时间,蔺绮也揣摩不清姐姐的心思,她扯了扯容涯的衣角,软软开口刺激他:“应师兄还站着呢。” 容涯捉住她在衣料上乱划的小手,紧紧握住。 蔺绮眼睫一颤。 “请坐吧。”青年淡淡开口。 他吩咐阿稚把灶台上温着的朝食都拿出来,摆在桌上,抬眸对应鹊河说:“你们赶得那么早,你应当还没用过饭吧。” 阿稚站在一边会意,给应鹊河也盛了一碗粥,应鹊河讷讷:“没、没……” “用一些吧,”容涯说,“此等大事不应草率决定,你且问问令尊令堂的意见。” “他们从不管我,不会过问我合籍的事。”应鹊河巴巴开口。 容涯:“他们会过问的。” 说完,还没给应鹊河反应的机会,起身拂袖而去。 蔺绮眼睛轻眨望着姐姐的背影。 容涯仙尊立于台阶上,回身垂眸望下来,语气清淡,似带薄怒:“袖袖。” 蔺绮咬着一块糕点,捏捏自己温软的手,青年握她的手握得太用力,她的手都红了一层,她听出仙尊语气中的愠怒,心中一阵轻快,起身想跟上姐姐,对上应鹊河迷茫的眼神,她给应鹊河夹了一条小银弦鱼,眉眼轻弯,语气甜软:“多吃点。” 容涯侧倚栏杆,目光清冷,催促道:“蔺袖袖。” 不敢再耽搁,蔺绮乖乖跟上去。 ** 蔺绮倚着窗沿,檐下悬着的松绿石檐铃,一阵风过,石片相碰,发出清脆的响音,浅蓝色灵气漫上来,霜雪天里风止云歇,檐铃声消匿于空气中。 蔺绮拨拨石片,一只苍白清瘦的手伸过来,止住她的动作。 蔺绮抽出手,忽视容涯不虞的目光,声音轻轻的,问:“姐姐在生气吗。” 容涯反问她:“我不能生气吗。” 蔺绮抬眸看他,眼眸乌黑明亮,不解问:“可是应鹊河是一个很好的人,他清正直率,勤奋刻苦,生得也好看,我很喜欢,我以为姐姐会满意我的眼光。” “清正直率?勤奋刻苦?世上这样的人数万万,你每遇上一个,都要喜欢一次吗。”容涯握着一盏天青色瓷杯,眼神平静,看起来和平常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有不断收紧的指节,和手背突起的青筋,暴露了他的愠怒和不安。 “可是我只遇上了他。”蔺绮说。 “姐姐,”蔺绮垂首不敢看他,留给容涯一个毛茸茸的脑袋,阳光打下来,漂亮祖宗就像一只温软小猫一样,看起来乖得要命,软糯得让容涯想抱抱她,说出来的话却气得人肝疼,“我真得很喜欢他,我已经长大了,有能力自己选择未来道侣,我以为姐姐会尊重我的决定,才敢带他来见姐姐的,但姐姐既然不满意,我们就走了,不在这儿惹姐姐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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