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生息,血藤又吸收了母火,女萝才没有灰飞烟灭。脚下的地面早已龟裂,一条一条缝隙中都是金红色的火光热气,活似下一秒就要把人吞噬。而在这掏空的山腹之中,最可怕的不是岩壁,也不是地缝,最触目惊心的,是那正中位置熯天炽地的红色火海! 铸剑山的山腹,数千年来始终在燃烧,从未熄灭的火海! 女萝能够感受到,这并非凡火,而是凤火! 落地即为不洁的凤火,将四周的岩壁地面灼烧成了这样,女萝猛地捂住头,那痛苦的绝望的呼唤再次响起,这一次不再那样遥远,而是近在咫尺。 火海里有什么在呼唤着她。 女萝鬼使神差地迈步向火海靠近,想要看清楚究竟是谁一直不停地在盼望自己的到来,当车叫了她好几声,她却像是听不见,痴痴地朝火海行进。 她伸出手触碰火海,原本凶猛的凤火却像是认得她一般向两边分开,让出一条燃烧着火焰的红色之路。 是谁? 你是谁? 而我,我又是谁? 一开始是慢慢走,后来是快走,最后女萝察觉不到热,她开始不顾一切向火海深处奔跑,她的头发与衣摆从凤火中穿过,终于!她穿越火海,而呈现在她面前的,是被层层火焰锁链穿透身体、钉死羽翼、紧紧束缚于火海之中的巨大凤鸟!
第89章 凤鸟啼血, 悲鸣不止。 四周的火焰燃烧的更加灼热,女萝停在凤鸟身前,发现它被束缚于岩壁之上,浑身上下都燃着凤火, 整个山腹更是一片火海, 凤鸟在不停地挣扎、不停地暴动, 即便凤火一朵一朵落于地面,仍旧不曾停止。 那回荡在女萝脑海中的呼唤,正是来自凤鸟。 然而当女萝出现,它却并没有给予她任何反应,将羽翼钉死的火焰锁链不知是何材料,身躯庞大的凤鸟如此挣扎都坚若磐石, 甚至凤鸟的躯体因大幅度的厉害挣扎, 被锁链穿透更深。 它在不顾一切的想要挣脱束缚。 女萝震撼而无言, 她望着眼前这一幕,将当车藏入怀中, 虽说凤火已伤不到它,可虫类天性怕火,女萝不想它受惊。 随后她张开藤翅腾空而起, 想要靠近火焰锁链, 寻找解开之法,谁知就在这一瞬间,无数凌厉而滚烫的火球疾速而来,直接将没有防备的女萝从空中击落,强大的冲击力令她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期间后背重重撞到燃烧的岩壁,剧痛不已。 当车原本乖乖待在藤茧之中, 神殿中的凤火就那么一点,它自然不怕,可山腹火海,它心底打怵,直到看见凤鸟攻击女萝,才愤怒地从藤茧中飞出来,也不管周身火热,对凤鸟怒斥:“你不识好歹!我们明明是要帮你,你却害人!” 凤鸟又发出一声嘶哑悲鸣,再度开始挣扎,四周岩壁纷纷落下土块石头,它反抗的过于厉害,祸害周围的岩壁上顿时浮现出金色符咒,符咒浮现,镇压凤鸟,可凤鸟却不为所动,它还是拼命拽动,甚至用嘴去撕咬被火焰锁链穿透的羽翼。 即便失去羽翼,即便落地即死,也要奔向自由。 当车愣住了:“它、它……阿萝,它……它好像……” “……嗯。”女萝震惊又缓慢地点了下头,“它疯掉了……” 这只凤鸟不再是神鸟,亦不再是祥瑞的象征,凤氏一族有三千年家谱,这就说明它在这铸剑宗山腹中,至少被囚了三千年。凤鸟高洁,决不会甘心为人走狗,在这无尽的痛苦之中,又有谁能够永远保持清醒? 被套上锁链与面具囚禁在密室的女人,被剥夺自由与尊严捆缚于山腹的发疯神鸟——这铸剑山,真的如表面看起来那样高风亮节吗? 又是一阵凤火袭来,女萝有了防备,自然不会再中招,杀不死她,凤鸟愈发躁动难安,一朵凤火擦着女萝脸颊掠过,与先前凤火不同,这次女萝闻到了血腥味。 她惊骇地去看那朵凤火,又看向凤鸟,它还在疯狂挣扎、发疯攻击,似是想要将世间一切污秽焚烧成灰烬,即便代价是自己灰飞烟灭。为此它不惜使用心火,而心火,正是凤凰神殿供奉的、令凤氏一族无比珍惜的母火。 凤鸟的状态极为不好,此时它的力量超乎寻常的惊人,以至于用来攻击女萝的心火中夹杂了凤血,与凤血结合的心火更加凶猛危险,而且完全不将女萝当作自己人——因为凤鸟发疯,它早已分辨不清谁是朋友谁是敌人,囚于山腹火海三千年,任何试图靠近的都是敌人。 他们想要凤血,想要凤火,想要凤羽——它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是极为珍贵的法宝,他们将它束缚于此,要它承载凤氏一族千年荣耀,要第一器宗的名头永远响亮,而它是否愿意,根本不会有人在乎。 女萝感受得到凤鸟的疯狂,以及比这片火海还要炽热的悲伤,她无法反抗,更无法伤害凤鸟,她只想它停下自残行为! 当车隐隐有种不祥之感,上一回有这种感觉,便是在魔界非天化为原形攻击阿萝时,那尖锐的手臂将阿萝整个人挑在空中,令她受了极重的伤。 没等当车开口,女萝已再度用藤茧将它包裹,随后召出无数血藤,向凤鸟扑去! 她不是要伤它,而是要令它停止自残式攻击,即便愤怒与仇恨的心火落在血藤上,为女萝带来巨大痛苦,她也没有退缩。 血藤是女萝身体的一部分,按理说融合了母火后,凤鸟应当会感到亲近,然而眼前这只凤鸟已彻底疯了,任何试图靠近的人都会迎来全力反扑,岩壁上的金色符咒越来越亮、越来越重,女萝用血藤将火焰锁链扣住,不让它们再继续折磨凤鸟,同时又召唤另一片血藤将符咒掩盖,她感觉得到这符咒对于凤鸟的压制,很可能是凤氏一族为了避免凤鸟彻底暴走而布下的,个中玄机,女萝暂时不得而知。 与此同时,她的脑海中再度袭来针扎般痛楚,女萝知道这是凤鸟的声音,哪怕它已失去神智,也仍旧无意识地呼唤着伙伴,它在哀悼过去,它在渴望解脱。 凤鸣阵阵,血藤与凤鸟心火相撞,女萝不忍伤它,只能咬牙死扛,用尽全力通过血藤与心火相接出渡去生息,希望能够借此帮助凤鸟冷静,哪怕不能令它恢复神智,只要让它不再自我伤害,她做什么都心甘情愿。 从未有人与凤鸟如此亲近,混乱的大脑误将女萝判断为敌人,将这份温柔与熟悉当作了侵害,只想要燃烧心火玉石俱焚,因此在短暂的平静后,凤鸟发出啼血鸣叫,用尽全部力量,将全身血液与心火结合,向女萝攻去! 滔天火焰彻底将血藤掩盖,女萝只来得及把怀中装着当车的藤茧紧紧护住,随后便与血藤一起,被凤火吞没。 却说过了约定的时间不见女萝归来,收敛气息守在蛇穴不远处的疾风与九霄便明白,定是出了事。随后疾风让九霄去给阿刃斐斐报信,自己则靠近蛇穴,蛇群畏惧它大妖气息,纷纷作鸟兽散,疾风缩小身形一跃而下,并在沿途用爪子留下记号。 阿刃与斐斐等不到女萝回来,早已心乱如麻,见九霄浑身毛毛炸开,带来这等消息,斐斐只觉眼前一黑,站立不稳,险些跌坐在地。 反倒是阿刃,她肯定地说:“阿萝不会有事,阿萝很厉害。” 斐斐反驳:“你又知道了?那蛇穴……” 原本她对小蛇很是怜爱,觉得这小丫头像自己一样可怜,眼下女萝出事,心中温柔尽数消失,她抓住小蛇肩膀质问:“你不是说蛇穴没有危险?为何我姐姐进去了却一直没出来?你是不是在骗人?你是不是想害她?你说话呀!” 小蛇吓得又想往床底下钻,斐斐死死抓着她不让走,半晌,突然哇的一声嚎啕大哭,小蛇被她这一哭弄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乖乖站在原地,斐斐一边哭一边问:“你说呀,蛇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阿萝姐姐呢?说好了回来一起吃饭的……” 阿刃握住斐斐的手,把小蛇抱到旁边,笨拙地安慰:“不哭。” 斐斐依赖女萝,甚至于她愿意离开非花飞雾,离开生活了十几年的女儿城,就是因为有女萝在,她便感到安心,只有跟在女萝身边才有安全感,除了女萝谁都不行,哪怕是非花飞雾也不行。 如今得知女萝出事,生死未知,她比谁都害怕。 凤柔宜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女萝去蛇穴的事情也没有告诉她,因此当她听到斐斐哭声过来时,甚至不知要如何安慰,小心地走到斐斐身边,见斐斐哭得眼睛通红,她也不由得红了眼眶,带着哭腔说:“斐斐,你、你别哭,你一哭,我也想跟着哭了……” 斐斐知道自己不能哭,眼下姐姐失踪,眼泪不会起到任何作用,她要坚强一点,姐姐救了她,她也要去救姐姐,可心里不安害怕,哪里是说不哭就能止住的? 阿刃左看看右看看,两个妹妹都在哭,她只好一手搂住一个,拍她们的背,嘴里重复念叨着不哭不哭。 斐斐哭到边打嗝边抽泣,边逼着自己冷静,她狠狠掐住大腿,用疼痛令自己清醒,求助地问阿刃:“阿刃,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 阿刃天生不如常人聪明,但并不是傻子,她回答道:“找。” 是啊,人不见了,去找不就行了吗? 斐斐抹了把眼泪,“怎么找?” 阿刃苦恼地思索半天,说:“斐斐比我聪明。” 她知道自己脑子转得慢,所以平时也少有杂念,除了修炼便是读书写字,最大的爱好就是吃,笨人要听聪明人的,在阿刃心中,斐斐就很聪明。 这话令斐斐愣住,她连连眨眼,发出一声含糊的疑问,耳边仿佛响起姐姐的教导,半晌,她吸了吸鼻子,问小蛇:“你带我们去蛇穴。” 凤柔宜听不懂,她听到蛇字已经开始头皮发麻,“蛇?什么蛇?我怕蛇的。”原本斐斐想说那你先回铸剑宗,转念一想,放凤柔宜回去,万一她说漏嘴怎么办?凤柔宜天真,她的父兄可是一个比一个精明不好糊弄,而且,万一姐姐的失踪跟铸剑宗有关系,留凤柔宜在身边,也能随时作为筹码谈判,对方投鼠忌器,肯定不会要了姐姐性命。 虽然斐斐认为此事不一定跟铸剑宗有关系,但,万一呢? 留个心眼总归是不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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