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位者特有的傲慢,一旦被歧视的对象换成自己,立刻就会敏感察觉,这种被冒犯的愤怒有时会冲昏头脑,令其做出与冷静时截然不同的决策。 接连三日,每回交战吕军皆是不战而败,阚甘王每每想要乘胜追击,都被巢曲否决。趁着吕军与女教尚未找到应对之法,这明明就是将吕地拿下的最佳时机,巢曲却数次打断自己的话,不由分说制定策略发号施令,那么,究竟谁才是王? 加之胥玉不停煽风点火,阚甘王心高气傲,愈发对巢曲不满,在又一次提议乘胜追击被巢曲否决时,阚甘王怒道:“既然巢曲你如此胆小,那寡人不用你的人便是!今日那吕军若是来犯,寡人亲自带兵!无需你插手!” 巢曲眼一冷,正要讽刺,却听胥玉唰的一声展开折扇,笑道:“王上真是杀伐决断,不过我认为还是让妖魔军团打先锋要好一些,免得有什么意外。”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阚甘王心头更加恼怒,他无法忍受别人小瞧自己,而这三人又都高深莫测,他便更想以凡人帝王的身份来证明,自己之所以能得到今日的一切,从来不是靠邪门歪道。 殊不知正好落入圈套之中。 巢曲身为大妖,心气决不会比凡人小,他吞吃万物,肚量却不及一块指甲大,听阚甘王自信若此,冷笑道:“说得好,王上既然有此志气,想来也不屑用我的法子,既然如此,王上请便。” 阚甘王拂袖而去! 胥玉轻摇折扇,眉眼弯弯:“巢曲,你气性未免大了点,别忘了咱们……” 话没说完,巢曲狠狠瞪来一眼,这话熟悉得很,前些时日胥玉险些失手杀了阚甘王时,正是巢曲阻止了他,结果今儿个风水轮流转,这狡猾的九尾狐,心眼比针尖还小。 阚甘王信心满满,决心要给吕地一些厉害瞧瞧,那些女人是巢曲的杰作,不用也罢,他手下仍旧还有数十万大军可供驱使。 但这些军士已有不少化为妖魔,惟独巢曲能够操控,阚甘王始终沉浸在“寡人天命”的幻象当中,直到这一刻他才意识到,这三个主动投诚的大妖,本质上是多么危险。 ——只要他们想,就可以把他所拥有的一切悉数毁灭。 然而到了此时,双方已经捆绑太深,这段关系从来不受阚甘王掌控,他沉浸在天命中不可自拔,为今之计也只有攻下吕地再作打算,那三人面和心不和,到时许能以国师之位挑拨之,再各个击破。 阿刃眼尖,隔得老远便将阚甘军瞧得一清二楚:“没有女人!” 说话的同时她攥紧手中狼牙锤,满脸跃跃欲试,挨了打就跑,已跑了好几天了,现在阿刃只想杀个痛快! 南宫音笑道:“依计划行事,咱们得先抓住蒋绍,引大妖现身,给阿萝她们创造机会。” 飞雾对濯霜开玩笑:“对你来说,属实是大材小用了。” 魔界九死一生后,原本从头开始修炼的濯霜如今修为远超众人,濯霜活动着胳膊回应:“总比躺着什么都不能做好。” 此时女萝与衡鱼已顺利潜入阚甘军营,女萝是一回生两回熟,若非粮草库里女人太多,她们不会用这种方法,这么做也能最大限度保证她们活命。 阿刃一马当先,挥舞狼牙锤冲入敌军阵营,她素有威名,力拔山河,阚甘军听闻她的声音莫不两股颤颤反抗不能,连招架之力也无。 斐斐双手一拍,扯出两排细细薄薄的纸人,朝它们呵了口气,小纸人无风自起,精准地扑到阚甘军的脖颈,对准要害就是一口!它们的牙齿由纸而化,锋利的纸刃比刀剑也不差,雪白的纸人来回飞舞,不一会儿便染成了鲜红。 这等手段彻底激怒阚甘王,他怒道:“萦姳!你我两军交战,须得堂堂正正,焉能用这些不入流的腌臜手段?!” “不入流?” “腌臜?” 斐斐破口大骂:“我看你才是不入流的腌臜货!身为帝王竟与妖魔勾结,喂食魔肉害得手下军士污染异变,将子民当作食物进献给妖怪,你这样的人也配为王?我要是你,早找块石头往背上扛了,当一辈子缩头乌龟都比当你强!” “说得也是。”濯霜附和,“从未见过对着妖物摇尾乞怜的帝王,真是下贱。” 阚甘王被她们刺激的目眦欲裂,怒吼一声举剑就要砍向斐斐,手刚伸出来,小纸人已飘到他身边,不由分说,一只接一只贴到他面容上,遮住视线鼻息,阚甘王慌忙去扯,却无论如何扯不下来,只能窒息着从马背上摔落。 眼见阚甘王命悬一线,一阵浓烈妖气自远处传来,其威力惊人,不少吕地将士因此气血翻涌手脚无力,修为稍弱的竟当场口吐鲜血! 妖风阵阵,黑云滚滚,大妖们于云层之中现身,濯霜横剑立马,秋尘剑寒光点点,抛开胥玉不提,这是巢曲与众宙第一次与她离得这样近。 那日四海诛魂阵,便觉从未见过的二女高深莫测,如今一看,当真是不容小觑。 巢曲谨慎些,他问:“这位道友,不知有何指教?我等只是想要接回吾王,还请道友莫要从中阻挠。” 斐斐猛地握起拳头,感觉分外不爽! 在这之前她跟大妖也打过几个照面,对方却从没这般客气过,自己还是太弱了,所以才不被人家放在眼里。 “道友这话从何说起?”濯霜微笑,“虽说修者不问凡间事,可道友破戒在先,又哪来的资格指责我们?” 南宫音嘲讽道:“这会儿咱们就成道友了,你们以魔肉喂养凡人,将他们当作兵器对付我们时,怎地不知这样客气?” 无非是忌惮了,不敢贸然动手,看阚甘女人即知,没有能与之对抗的实力绝无可能被尊重,更谈不上自由,说白了,欺软怕硬而已。 众宙怒道:“我等以礼相待,尔等为何言语间却咄咄逼人?” 斐斐挑衅:“废话真多,怕了就是怕了,怎地不敢承认?你现在跪下给我们磕上三百个响头,兴许能留你个全尸呢。” 在这说话间,小纸人已匍匐到阚甘王身上,轻薄的身体竟渐渐拉长,将个大活人彻头彻尾贴了个严实,若非身子间或蠕动,怕不是要被人以为闷死了。 “你们看他现在这副模样,像不像戴了副戏台子上跳加官的面具?” 一层又一层的纸叠加变厚,已将阚甘王整张脸遮掩完全,他直挺挺倒在地上,时不时抽搐两下,斐斐恶意的玩笑令巢曲与众宙面露怒色,这女人分明是不将他们放在眼里,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说? 短暂的死寂过后,双方不约而同动起手来,巢曲祭出法宝,一群凶神恶煞的幻兽顺势出现将吕地众人包围,这群幻兽獠牙青面口滴涎水,体型足有小山高,大抵是因巢曲吃了不少人,这些幻兽身上散发出一种极为难闻的腥臭味。 九尾狐胥玉以折扇掩住口鼻,他可不像巢曲众宙愚蠢,因此只是轻甩衣袖,假作动手,实则根本就是敷衍。 阿刃与斐斐同时起身,两人目标相同,皆是众宙,这家伙弄了个什么四海诛魂阵,虽说不怎么厉害,到底是恶心人,很难叫人不想把他打死。 飞雾与南宫音则双双对付巢曲,濯霜一剑将巢曲的法宝斩断,那法宝落地,才发现是一条不知什么东西编制而成的鞭子,随着鞭子被毁,幻兽们也在眨眼间消失,斐斐见状,大笑道:“好厉害的法宝!” 巢曲怒极,想要她的命,却陡然被某样重物击中头壳,大怒之下瞪着眼睛看过去,南宫音挽了个剑花:“我在剑术上不如医术有天分,飞雾,你可要多多照顾我。” 飞雾挑眉:“那你得小心点,捣药杵别砸我脑袋上。” 巢曲不敢置信,这两个女人竟视自己为无物,胆敢在他面前闲聊?他要将她们撕成碎片,让她们眼睁睁看着身体被吃掉! 可他尚未来得及出手,不知为何却突觉一阵天晕地旋,眼前明明只有两人,却生出无数重影,多的他分辨不清这些人影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南宫音叹了口气:“还以为这传说中的大妖有多厉害。” 飞雾:“谁叫他们总是缩在后头不出来,连跟咱们打照面都没胆子。” 巢曲虽看不出真假,耳朵却还能用,听这两人对他极近羞辱,真是火冒三丈,恨不得立刻将她们给吃了! 南宫音笑着抚了抚自己的手腕,问道:“方才已提点过你,我剑术虽不算一等一,医术在修仙界却可以说是无人能及,对付你们妖族的药,自然也是有的。” 巢曲自牙缝处憋出两个字:“卑,鄙!” 飞雾一剑刺透他一只手掌,冷笑:“哪里比得上你们下作?” 巢曲怒吼一声,他甚至不知自己是在何时着了道,除了刚才那砸中脑袋的药杵,眼下情况紧急,容不得他细想,无论如何阚甘王必须保住,不然自己大妖的颜面往哪里搁?! 另一边斐斐与阿刃已将重伤未愈的众宙围了起来。四海诛魂阵一破,他无法维持人形,修为也跌至太化第一境,按说从修为上讲,斐斐阿刃不能与他匹敌,奈何生息天克妖气,这两人又都得了衬手的兵器,彼此之间默契配合,打得众宙猝不及防! 一交手众宙便察觉这二人修为在自己之下,可令人不解的是,境界压制为何在她们身上无效?反倒是自己这个太化之境的大妖,被压着打? 阿刃擅长正面直攻,她完全不考虑自己是否会受伤,目标明确,就是取众宙人头,而斐斐与她恰恰相反,力量上她不如阿刃,法术却是花样百出,搭配灵巧轻盈的纸人,令众宙叫苦不迭! 胥玉则坦诚得多,两边打得不可开交,他以折扇抵挡濯霜的剑,笑容美丽,额头却渗出薄汗:“……道友,我想你误会了,我无意与你们为敌。” 濯霜一剑挑开他的折扇,露出笑容:“我知道,那又如何?” 胥玉目露震惊之色,他自认为已按照她们的要求去做,为何对方却不肯手下留情? “你总不想被那二妖知道你背叛了他们吧?”说着,濯霜一拳打在胥玉腹部,将他整个人击飞,随后笑吟吟朝他走近,“既然如此,就得演得像一点,委屈你多吃点苦头。” 胥玉心中生出不祥之感,这下他的白衣再也不飘飘欲仙,他的气质也不再超尘脱俗,因为濯霜毫不手软,说几句好听话,假模假样两头骗,就想混过去? 那些充满羞辱与轻视的婚书是真的,被抓来喂了魔肉的女人们也是真的,胥玉真的一点没插手,还能不令其它二妖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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