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刚刚才被城主教训了一回,嘴角还有血迹,但她又不假思索地挡在前头为城主冲锋陷阵,即便不是真尔冬,她仍然有的是法子伤害飞雾:“我让虫子把她吃了,谁叫她不听话。” 城主对蛊女的挑衅不怎么感兴趣,蛊女模仿起他人惟妙惟肖,足可以假乱真,所以他更好奇飞雾是如何察觉假尔冬的存在的。 飞雾眼睛泛红,嘲笑道:“你学得的确很像,可你太小看了尔冬,她是无论如何都会为我们留下讯息的。” 约莫是在半年前,尔冬生了一场大病,这场病断断续续很久一直没好,此事人尽皆知,但尔冬其实并非生病,而是落了胎。 她们作为炉鼎被采补,很难有孕,一旦被察觉,便会被强制生子,因为母体有灵性,生下的胎儿有灵性的可能性会很大,对极乐城的客人们而言,用途极广。尔冬悄悄跟飞雾说了此事,她绝不愿将孩子生下,因此求助飞雾,此事除了尔冬与飞雾,连锦文她们都不知道。 但尔冬比飞雾更早来到极乐城,身体亏空得厉害,落胎后虽有飞雾帮忙遮掩调理,仍旧卧床休养了许久,且愈发畏寒,体态也愈发瘦弱。 之后便是城主察觉有人图谋不轨意图反叛,因此令蛊女前来查探,蛊女查到尔冬身上后,想要弄清楚究竟有哪些人与尔冬相勾结,到时好禀报主人将其一网打尽,便悄悄将尔冬控制住。 无论蛊女如何严刑拷打,以蛊虫折磨,尔冬誓死不肯开口,蛊女只好将她处理掉并取而代之,好在尔冬平日深居简出,身体又不好,模仿起来并不难。同时尔冬深知自己大限将至,她想法设法在临死前为飞雾留下讯息,以提醒其他同伴小心。 飞雾咬牙告诉自己不许再哭,然而泪水根本不受控制:“蛊虫……她将心口的蛊虫挖了出来,藏在我给她的最后一碗药里。” 蛊女猛地想起了什么! 那个名叫尔冬的贱人,临死前突然变得牙尖嘴利无比刻薄,自己被她惹怒,当场便放出虫群将其吃了个干干净净,怪不得!怪不得她要这样做! 目的就是惹怒自己,不留全尸,这样便不会被发现蛊虫已被挖出! 蛊女还一直在奇怪,她虽对尔冬用刑,却不曾要她的命,怎地好好的人突然一下就不行了,原来是因为蛊虫被挖出,本来就要死了! 蛊虫牢牢地控制着炉鼎的生死,即便将蛊虫挖出,也会很快死去,除了解蛊别无他法。 她竟是被那女人临死前摆了一道! 正在蛊女怒不可遏之时,城主轻轻叹了口气,她立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主人……” 城主打断了蛊女的话:“你总是这样,一点小事都办不好,我早该知道,不应对你多有期待。” 蛊女慌张解释:“不,不,主人——” “你只知尔冬身体不好,却不知她为何‘生病’,在你假借生病之由告密时,可曾想过,我们也会趁机商议大事?” 因为从未有人胆敢挖出蛊虫,所以也没人知道挖出蛊虫后究竟是生是死,万一呢? 飞雾抱着这样的期盼,她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得不到尔冬的下落决不罢休,所以在征得女萝的同意后,她将第一份功法教给假尔冬,希望能借此触摸真相。 “不出所料,你果然第一时间便将功法禀报上去,可那又如何?蛊女,你学不会,对吧?” 蛊女强作镇定:“我才不稀罕你们那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飞雾嘲讽道:“每个女人都能感悟到的生息,独你蛊女感悟不到,你可曾想过这是为何?” “因为你除了身体以外,已不再是女人,你被男人同化了,你不配与我们为伍。” 蛊女呼吸急促,半晌,她怒吼道:“谁稀罕跟你们做朋友!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敢反抗主人,通通要你们死!” 说着她便要催动蛊虫,方才一定是她心绪紊乱,这回一定可以控制的,一定可以的! 始终不曾说话的女萝缓缓开口:“别忙了,她们早已解蛊。” “不可能!” 城主也微微蹙起眉头,显然这出乎了他的意料,但飞雾确实安然无恙,可见她们并未说谎,“你们怎么做到的?” 蛊女忽地瞪大眼睛,看向突然出现在女萝肩头的碧绿大螳螂,这只螳螂瞧着很是眼熟,似是飞雾那只宠物,可、可体型怎地变得如此巨大? 当车的出现,意味着其他同伴已经得手,见飞雾眼睛通红,当车的触角弯弯曲曲,还抬起一条前肢碰了碰飞雾的脸。 它说,不要伤心啦。 短剑上的咒文对女萝不起作用,原本飞雾不肯答应她以身犯险,可女萝觉着不用苦肉计怕是无法取信敌人,如今她肩头的伤口已经愈合,与城主跟蛊女说这么久的话当然不是为了交朋友,而是为了拖时间。 可怜的蛊女,不知道自己从头到尾都被蒙在鼓里,第一份功法她无法感悟,第二份功法她甚至不知其存在,还在这里沾沾自喜,今天晚上的“行动”究竟是什么她也不清楚,还以为是一群空有灵性却刚刚开始修炼不到一个月的女人异想天开,准备进行可笑而无意义的反抗。 为了防止这些炉鼎逃走,今天晚上,地下极乐城守卫森严,里里外外围成了铁桶,连只苍蝇都别想飞出去。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无数藤蔓拔地而起,将整座大殿尽数笼罩,飞雾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柄长剑,正是濯霜送给女萝的秋尘剑,她剑指蛊女,眼神冰冷坚毅,战意顿显。 而女萝歪了歪头,浅浅笑开来,“倘若还有时间,我倒愿意与你们多说两句。不过……既然极乐之夜已至,那么就让我们开始这场狂欢吧。”
第64章 “你不会以为不受蛊虫控制, 就能赢过我吧?” 蛊女驱动蛊虫时,连脸上都浮现出了诡异虫纹,论身手修为,她自觉样样不比飞雾差, 扮作尔冬潜伏时却事事都要听从此人调遣, 心中早有不忿, 这两个女人都该死,她们居然敢吸引主人注意! 飞雾目光冰冷,她说:“我在地下极乐城,第一个认识的人,便是尔冬。” 蛊女只觉她莫名其妙,如今双方是你死我活的状态, 谁要跟她聊已死之人?难道是想借机扰乱自己意图以这种卑鄙手段取胜? “她为人和气, 却又不怎么爱说话, 可我问她,却是有问必答。” 蛊女恼了:“闭嘴!少啰嗦!” 她的武器是一对蛇形锏, 通体漆黑,锏身的形状与寻常的锏也不尽相同,像是以蛇鳞制成, 锏身便是蛇身, 蛇头则缠绕在手中,瞧着十分诡异。 蛇形锏破空而来,瞬间于空中化为两条巨蛇,将飞雾团团围绕,两张腥黑血口齐齐向飞雾扑咬, 飞雾抬起秋尘剑格挡,一字一句自齿缝中迸出话来:“是她教我如何在这极乐城中生存, 是她陪我度过无数充满恐惧与不安的夜晚,是她帮我护我爱我助我,当我提出反抗时,也是她率先响应我——” 每个疲惫无力想要放弃的瞬间,每个孤独痛苦彻夜难眠的晚上,她们紧握彼此双手互相鼓励安慰,坚信总有一日能逃出生天,眼看约定之日将至,尔冬却再也不会回来。 蛊女操控巨蛇攻击飞雾,她只觉飞雾絮絮叨叨言语刺耳,她才不关心她们之间是什么情谊,她只知道自己要为主人效力,除掉这个总是在暗中图谋不轨的叛徒! “尔冬喜欢桂花糖,可极乐城为了保证炉鼎体态,只允许我们吃很少的食物,她便偷偷将桂花糖藏起,等攒得多了,再分给我们——” 温柔的沉默的,总是在背后默默支持、帮助每个同伴的尔冬,坚毅的勇敢的,将所有痛苦混合着眼泪吞下的尔冬,安静的可爱的,在其他人打闹时从不加入却会在边上偷偷掩嘴而笑的尔冬—— 巨蛇的利齿与剑刃相碰撞,震得飞雾双手虎口都隐隐作痛,可她咬着牙,不令泪水模糊视线,“我曾与她约好,待逃离极乐城,定要将非花介绍与她认识,她二人脾气相近,又都爱吃糖,定能成为极好的朋友!” 这一声落下,飞雾反手转剑,锋利的剑身瞬时划过利齿刺入蛇口,巨蛇吃痛嘶鸣,剑刃所至之处,蛇口皮肉碎裂,喷出一地黑血! 飞雾执剑而立,极乐之夜她原本应当换上漂亮衣裙,但她没有,在蛊女震惊的视线中,飞雾碎去外衣,露出里头一身方便行动的黑色劲装,而蛊女浑身上下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布料,她正见鬼般瞪着飞雾,厉声道:“你少在这里说胡话!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她不还是做了短命鬼!” 这句话彻底惹怒了飞雾,她终于压抑不住悲愤的情绪,先前她便是声音颤抖,此刻更是破天荒的厉声骂道:“你这无情无义寡廉鲜耻认敌为友的伥鬼!你是女人!你与我们一样,都是这极乐城中的女人!你反过来效忠城主,他还不是对你弃如敝屣?你以为你能得到什么?你连最后的一丝人性都丢了!” “你满脑子都是男人,不思尊严不思反抗,你把爱情当作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仿佛你为男人而生为男人而死,你的人生就只有这点意义吗?你知不知道他根本瞧不起你?你将你的姐妹亲手推开,你将你的朋友亲手杀死,你得到了什么?是那对待猫狗般的抚摸,还是令人作呕的一声好孩子?!” 蛊女越听越觉烦躁,她尖叫起来:“闭嘴!你给我闭嘴!主人对我恩重如山,主人是生我养我之人,你什么都不懂,就不要胡说!” “是谁生你养你!是你的母亲怀胎十月,受尽分娩之苦将你生下,关那城主何事?你与那被豢养的猪狗有何区别?蛊女我问你!你姓甚名谁!” 即便这般生死关头,飞雾仍旧竭力想要蛊女清醒,可惜蛊女听不进去,她发狠道:“妖言惑众!我要把你的人头献给主人!” “你要付出代价。”飞雾一剑从一条巨蛇蛇口处刺入并贯穿如蛇腹,将其牢牢钉在地上,左手掐住另一条巨蛇七寸,掷地有声,“我要你为尔冬偿命。” 她若是歇斯底里,蛊女反倒笑她,偏她语气趋于平静,愈显坚定,蛊女被这股狠劲惊得倒退两步,随后心一横,抬手拍掌,巨蛇瞬间化为蛇形锏脱离飞雾束缚,重又回到她手中。 按理说她是三元之境,而飞雾身为散修,不过真气之境,光是这对蛇形锏化蛇,对方便应不敌,怎地反倒是两条巨蛇在飞雾面前不堪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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