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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个屯的？” “额……”赵钱孙李，选个大姓准没错，“张家屯的。” “哦，那你不该在这里啊，你得绕过这学校，从大门沿着那条石子路一直往前，右转，进入小田埂，接着不用转弯就能到张家屯了。” “这样啊……”道谢后，心里正琢磨眼前这个老太太会不会是这场梦的主人，她已经转身走了。我起身欲追，脚下的泥巴路越走越细，老奶奶的背影逐渐被白雾吞噬，一丝影儿都不见。 看来不是她，难道是那群孩子？小孩子能做什么梦？无非是上上课，玩玩游戏……这能值钱吗？七天的费用也不算多，应该不难赚吧，不对，还有洗澡跟那身衣服的钱需要支付，也不知道究竟得赚多少费用才能摆脱这一切。 下课铃响到第四遍，原本锁着铁链的校门被人打开。开门者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身材臃肿变样，正用一脸狐疑的表情看着我。 不一会，接二连三的孩子们鱼贯而出，像炮弹出膛般迅速消失在雾气茫茫之中。可接下来，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青翠的树木开始枯萎，树皮翻着卷儿滑落一地，触之即碎。河水干涸，升起一道道苍白的烟雾，在半空中集结成片，驱之不散。草垛无风却一丝丝散开，抽丝剥茧后化为空气般透明。 眼见校门也将化为乌有，我这才意识到方才老奶奶所说的大门是什么意思。这扇小铁门很明显不是学校正门啊！ 一路箭步穿过校园里的花坛，几株白玉兰树花瓣缤纷而落，宛若天神降下诺亚小船，游荡在空气里，消失在大地上。 左手边一排教室表面的蓝漆逐渐掉落，变为黑白老电影里的灰色背景板。脚下道路开裂，一道道细纹迅速扩张陷落，化为空洞的黑色悬崖。 忍着心里的焦急与慌张，踏着一块块碎石，终于追上了这群选择从学校大门回家的孩子。 躲在一株柳树后，右侧的河流一段段凭空蒸发升起白雾。我知道停滞不前的时间所剩不多，只好擦擦额头的汗水，按下几乎要破腔而出的心脏，缓步跟在这群孩子身后。 呼吸浓重，脚步深沉。 天色渐晚，我一路跟着眼前这个马尾辫上绑着大红色月季花的女孩，终于确定了她就是目标人物，也就是这场梦的编织者。 随着她的步伐，世界在她脚下延伸，砖瓦房一间接着一间坐落在道路两侧，昏黄的灯光一盏接着一盏亮起来。她握着手中的铅笔，满脸笑意。 那是她跟另一个短发女孩交换的纪念品。 她们一起长大，一起考试，一起进入同一所高中，只可惜，一个选了文科，另一个学了理科。即便如此，她们依旧是最好的伙伴。 她陪着她去送情书，陪着她誊写笔记…… 下课时，她们携手共去厕所，蹲在相邻的坑位互相在隔间木门上写上小秘密。短发女孩悄悄打了耳洞，她就买了宝蓝色的耳钉作为礼物。 转眼到了高三第一次月考，这些天短发女孩似乎有些不舒服，脸色苍白，昏昏欲睡。她很担心这位好友的身体健康，以为这不过是近期忙于复习才导致的精神不佳，于是约她考完试的那天晚上一起去超市买咖啡。 短发女孩家境很好，住在豪华的商业区，门口的保安岗亭中有穿着藏蓝色制服的年轻门卫值班，每次进出都需要登记。这次她照例写上姓名与联系方式，忽然注意到门卫深深的帽檐下流露出掩饰不住的笑意。只是与好友相约的激动大过一切，她并未停留脚步，一路小跑至好友家楼下。 她一身蓝白相间的校服在夜色中十分显眼。不少学生模样的人挽着父母的胳膊夜出散步，偶尔有跟她穿着一样校服的学生朝她打招呼，似乎是同学。 夜色朦胧，路灯高高地洒下满地昏黄。远处的超市大楼外侧流水似的淌着蓝红交替的光，那是他们这片地区里最繁华的地方。 我怎么都没想到，一场看似简单的梦境竟然能从小学延续到高中。就好像在看一场乏味的纪录片，不知道这样的梦境有何价值。 说到底，梦境的价值究竟是怎么评估的？ 虽然那些人说我的梦价值不菲，可这些过往的梦境会慢慢地藏进脑海深处，不那么容易记起。我竭力回忆，只能找到零星记忆。跟奥一在一起经历过的那些过去，要么是惊悚的撞鬼之旅，要么就是刺激的丛林冒险，好几次差点丢了小命。也许，只有这样的梦境才值钱。 一想到这里，我瞬间失去了继续追踪眼前女孩的劲头。 无非是两个小女孩的深刻友谊，也许会有什么狗血三角恋的展开，毕竟她们开始写情书送人，谁知道会不会爱上同一个又高又帅成绩又好的男孩子呢？说到底，也不过是普普通通寻寻常常的校园肥皂剧。 女孩看看手腕上的电子表，脚步混乱，满眼着急。她退后几步，顺着眼前的高楼大厦一层层数过去—— 一 二 三 …… 嘭的一声——头顶的玻璃炸了，一道火光划破漆黑的天空，水泥碎片飞得满地。她惊得像一只离巢的兔子似的佝偻着背，等待一切响动归于平静后，她重新仰起头看向冒着火花的窗户，数了数，的确是她好友的家。 怎么会这样？她呆愣愣地想。 这场梦，正式开始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有很多想说的，写了删删了写，思绪混乱也不知道究竟想说些什么。既然已经来到第三单元，总归是到了快结束的时候。随便写点什么抒发一下心情，嘿嘿~ 让我没想到的是，码字对精神的消耗实在太大了。明面上装着高高兴兴自嘲是个扑街选手，实际上内心在意得不得了。在阴暗的角落里扭曲爬行，哈哈哈哈！ 对我来说，最尴尬的是写完了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发，一切都显得别别扭扭的不合时宜。不过既然选了这里存档，也没必要对着数据凄凄惨惨戚戚了。 也许这个故事就到此为止了，也许，以后有机会再继续写。 随缘吧~ 收藏会有的 评论会有的 面包会有的 自由会有的 也许，一切都会有的……
第45章 第二章 ======= 隔周，这件事在无关人群中传播得十分麻利。我坐在学校对面的奶茶店里，正思考着应该如何接近那个女孩时，谁知对方竟然主动送上门。 我手里拿着一本推理杂志，面前摆着一杯杨枝甘露，大大的黑框眼镜显示不出我的智慧，却让我看上去有几分书呆子气质。 女孩上高中后剪了一头并不利落的齐肩短发——发质枯干，一蓬杂草似的长在头上让她看上去像只小狮子。 “真烦……”她低声念叨，苦笑着在我对面坐下，“请问，这里可以坐吗？” 见我点头，她轻轻呼了口气。手里拿着甜丝丝的红豆奶茶，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临窗的位置并不好，玻璃外人来人往，无聊的目光投射进来，虽不伤人，却也烦躁。 女孩咬着吸管，叹了口气。 “听说……你们学校里有个同学家里发生了火灾，那个学生……因此去世了……”我小心措辞，打开话题。这种机会稍纵即逝，我必须主动。 她劈了我一眼，盯着我手中的杂志，反问道：“推理？是什么意思？” 我心中暗喜，这些天坐在这里装模作样的准备果然没有白费。 “由已知的线索来推断出接近真相的结果，这就是推理。” “接近真相？难道不是真相吗？” “同样的一件事在不同的人眼里，呈现出来的是不一样的现实。我们只能通过证据去还原最原始的、不掺杂任何个人情绪的事件本身的经过。但是，真相不仅仅是事件经过，其中与人相关的部分是很难断定的。有关人的内心，就只能见仁见智了。” “这样啊……”她小声呢喃，轻轻放下奶茶，手指不自觉地摩擦杯身，眼神空洞而迷茫。看样子，此时她脑中正在进行大量的思考。 “我朋友……她就是火灾案件的受害人。”她深深吸了口气，苦着一张脸咧开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警方怎么说？” “煤气泄漏，导致的意外。现场没有发现任何点火装置，排除了人为的可能性。” “那是几点发生的事情？” “大概不到七点半。那天月考结束，她说头晕想先回家睡一会，晚上再一起去逛超市……我们约的是晚上七点在我家楼下碰头，结果她没有如约出现。” “为什么不打电话给她呢？” “我妈妈每夜都会出去跳广场舞，唯一的手机也会被带走。所以我们约好，有事耽搁的那方只需要在家等待就行，防止我们错开。” “你觉得……这件事有疑点？” 她犹豫着，看了眼玻璃之外络绎不绝的路人，低声道：“我们……能不能换个地方聊？” 沿着马路往莲水公园方向走去，她低垂着头，似乎开始懊悔跟我这个陌生人说起这件事。她看上去老实巴交，性格很好，像一块光滑无棱角的石头。不，不是石头，更像一汪流水，能很好的融入环境，却不失本色。这也就导致了她极容易内耗，不断自省，反思自身错漏之处，却很少将问题怪到身边事物之上。 我必须尽快得到她的信任，才能继续跟在她身边。 公园湖水之上有一座凉亭，此刻空无一人，正适合谈话。 她坐下之后不肯再开口，我只好先展开猜测，以显示我的聪敏可靠：“煤气泄漏有前期征兆吗？如果在这之前就发生过类似情况，倒是说得过去。若是没有，那的确可疑。” “可惜的是，的确听她说起过家里煤气泄漏的事情，就在火灾发生前一周左右的时候。” 她神色嘲讽，嘴角下弯，看上去有几分苦相。 “这样不是更奇怪吗？”我得意一笑，“煤气刚说泄漏，一周后就发生了火灾，倒好像是故意印证似的。” “此地无银三百两……”她喃喃自语，呆了一呆，认真看着我说：“你也觉得这件事不对劲？” “这得看你目前能提供的证据还有多少，以及接下来，我们是否需要去展开额外的调查。就现在来看，只能说有一些疑点需要证实。” “那如果我说，死者的姐姐在两个月之前也过世了呢。” 短短两个月时间，家中接连死亡……的确不太正常。 “怎么死的？” “自杀，在我们高中的小树林里上吊了。” “自杀原因是什么？” “不清楚，听说可能是因为感情问题。”女孩顿了顿，忽然问我：“你叫什么？我叫阿丙。” “你可以叫我阿U，我们都是阿字辈的。” 她难得真心笑了笑，继续道：“我朋友叫小雪，她姐姐大她四岁，明年这个时候就从师范毕业，所以托关系来我们学校实习。谁知，就在我们期末考试结束后，暑假刚开始不久时，她自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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