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难行,地上皆是大颗的石子,磨破了身上的布料,刮得里面的皮肤血红一片。 这样下去,要不了一会,便会将人活活拖死。 善安眸中发狠,脚下用力一蹬,配着腰身的劲力站了起来,咬着牙忍着大腿上的疼跟着马车往前跑去。 芙因很快就被落在了马车后面,怎么跑也跟不上。 突然一道白色身影闪过,拎着她到了马车上。 沧牙专心驾驶着马匹,没看她也没和她说一句话。 芙因却顾不上他,眼神不断地向后瞟去,十分担心马车后的人,不知道他撑不撑得住。 沧牙余光瞥见芙因的小动作,颇有些阴阳怪气道:“这么担心那人,要不你下去换他上来。” 芙因面色瞬间就变白了,嘴唇都微微发着抖,“我……我……” 沧牙见她半天说不出个好歹来,一股无名火从心升起,恶狠狠道,“你什么!要不想下去换他,就给我安分待着,眼睛别到处乱看!” “否则,我就把你丢下去也拿绳子绑了拖着走!” 被沧牙这么一凶,芙因身子抖得更加厉害,圆圆的眼睛立马掉下大颗大颗的泪珠,噼里啪啦像下雨似的。 沧牙听见身边隐隐的啜泣声,心里更加烦躁,“哭什么哭!不许哭了!” 芙因倒是真没哭出声了,只不过肩膀抖得更加厉害,眼里的泪珠掉得更多了。 沧牙偏过头,不去看她,手中的马鞭重重的抽在马屁股上。 马儿吃痛,跑得更快了,到了黄沙地界,普通的马儿已经过不去。 狐宴将人从马车内抱出,从怀里拿出木哨,吹响。 远处鹰鸣之声传来,只不过声音听起来似乎没有之前有穿透力,倒显得有些沉闷。 巨鹰飞了下来,眼神闪躲着慢慢靠近,最后匍匐在狐宴面前。 原本整齐浓密的羽毛此刻十分凌乱,有些地方甚至光秃秃的,一只眼也受了伤,半睁着。 见狐宴阴冷的目光扫向它,身体控制不住的抖了一下,连忙垂下头去,不敢再看,载着两人朝着妖界飞去。 鹰爪上还吊着一几乎快断气的人。 芙因看着巨鹰飞远,愣在原地,没有动作。 沧牙没好气道:“愣着干什么?上来!” 芙因看着变成白狼形状的沧牙,瑟缩了一下,上次的经历还历历在目。 沧牙见她迟迟不上来,眸中闪过一丝不耐烦,咬着她的衣服将她甩了上去。 芙因吓得只能趴在他身上,紧紧抓着他的毛发。 沧牙奔跑间不经意的放缓了脚步,不像上次那般故意颠簸她。 好不容易到了绿洲,芙因舔了舔嘴角,喉咙干涩不已,盯着面前的绿洲迟迟不敢进去。 沧牙变回了人形,抱着手臂站在一旁,拿话呛她,“不是挺能耐吗,还想跑,怎的现在知道害怕了?” 芙因咽了咽口水,心虚道:“我才没有害怕。” 狐宴将人一路抱回了湖心小院,动作十分轻柔的将人放在了床上,弯腰替她脱了鞋袜,解了发髻,取下发钗盖好被子,然后点了灯,在灯下静静看着躺在床上的人。 灯光摇曳,只余满室温馨。 直到现在,狐宴才觉得自已像是又活了过来,起初有多撕心裂肺,现在就又多么失而复得的狂喜。 他控制不住的将床上躺着的人强行拉了起来,狠狠勒进了怀里,像是要将勒进骨血般,怎么也舍不得放手,也不能放手。 喑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扭曲,“阿语,别再离开了,再来一次,我真的会承受不住。” 若是不能同生,那便只能共死。 第43章 求你,别看我 当清语再次睁开眼时,熟悉的陈设落入眼底,心一点一点的凉了下去。 果然还是回来了…… 为何不管她如何做,始终都不能摆脱任人宰割的命运! 从冷宫到妖族,不过是从一个牢笼到了另一个牢笼,而她如笼中之鸟,只能乖巧温顺的待着,等着旁人的施舍,没有一丝自由。 这次逃跑被抓回来,只怕是以后都没有再逃出的机会了,狐宴必定会加强守卫,将她看得更紧。 清语突然想起了什么,慌乱的下了床。 恰好此时芙因端着洗漱的东西进来,清语连忙上去抓着她的肩,急切的询问:“师兄呢?我师兄在哪?” 水盆里的水荡了出来,打湿了清语的衣摆。 芙因连忙放下手中水盆,拉着清语的手坐下,“公主,将军暂且没事,那日我亲眼看见少主将他带了回去,只是不知现在关在何处。” 清语脑中紧绷的弦,这才放松了下来。 芙因拿来了干净的衣裳给她换上,清语面上发怔,任由她动作。 她其实很怕狐宴杀了师兄,那样的话,她原谅不了自已,也面对不了狐宴。 换好衣衫后,清语走到小院门口。 果然,院外多了十几个妖兵,轮番站岗。 清语不顾芙因的阻拦,执意打开了门。 门口为首的妖兵连忙上前,“少主吩咐,还请殿下安心待嫁,哪儿都不能去。” 清语听完妖兵所说,眸中怒火升起,身体微微发抖,狐宴这是将她囚禁了起来! 凭什么他要她要做笼中的金丝雀,她就得安心受着! 清语声音带着沁人的寒意,“若我偏要出去呢?” 门口的妖兵仿佛没有听到她所说的话一般,只一味的重复,“少主有令,请您安心待嫁。” 愤怒让清语失去了理智,出手与妖兵打了起来。 这些妖兵都是狐宴特意安排的,身形十分鬼魅,相当难缠,让她始终找不到突破口。 沧牙突然出现,连忙喝止,“住手!” 妖兵退了下去,清语也收回了手,面色不善的看着他。 沧牙将清语请了回去,将手中食盒放下,取出里面的菜品一一摆放在桌上。 芙因早就饿了,盯着桌上的菜品两眼放光,多日的奔波让她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腹中咕噜咕噜直响。 沧牙不咸不淡的看了她一眼,收回了视线,提着盒子便要离去。 清语叫住了他,“站住,我师兄人呢?你们将他关在了哪里?” 沧牙面上现出怒意,转身直视着她,“殿下只知道您师兄,可为何不关心关心我家少主?” 清语仍在气头上,“我为何要关心他!” 沧牙捏着的拳头紧了又松,“殿下当真薄情之人。” 清语眉心拧了起来,“这是什么意思?” 沧牙实在忍不了了,哪怕少主责罚他,他也要替少主鸣不平! “自从您来到妖界后,少主屡次为了您受伤,身上的伤就没好过,您逃跑后,少主生生呕出一口血,带着伤孤身去寻您,回来时竟又受了重伤,如今伤上加伤,更是勾起了旧疾。” “我劝少主饮用您的心头血疗伤,可少主怎么都不愿意,又不想让您见到他狼狈的模样,一回来就将自已关入了密室,现下还不知是生是死?可殿下您醒来不仅没问少主一句,甚至还在迁怒他。” “殿下您当真对我家少主太过狠心了!” 沧牙将心中所想一股脑的全都说了出来,心中痛快了许多,一直以来,他都以为狐族的少主,该是骄傲不羁,轻狂肆意的。 可自从这位人族公主来后,少主却是卑哀,低微的。 他心疼少主所托非人,哪怕已经付出了一切,依旧得不到伴侣的丝毫怜惜。 或许人妖不两立是对的,妖就不该选择人当伴侣。 沧牙最后看了芙因一眼,心情沉重的走了出去。 沧牙的话令清语头脑一片空白。 狐宴对她的情感是浓烈、强势的,逼得她退无可退,可亲身经历却告诉她这世间没有什么永恒不变的感情,有的只是无尽的利益与诱惑。 没有人会对谁能一辈子真心。 她母后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对枕边人倾付了真心,却换得一个惨死的下场。 若不是她外祖父手中的数十万兵权,恐怕那个男人也不会娶她母后。 一切都是算计与利用。 可狐宴…… 清语摇了摇头,强迫自已清醒过来。 她决不能再重蹈覆辙。 —— 密室外,清语照着上次狐宴的动作摸索着,终于摸到了一块凸起的椭圆形石头,按了下去。 密室内黑漆漆一片,清语摸索着石壁走了进去。 黑暗中,传来猛兽的嘶吼声,痛苦,疯狂。 清语点亮了石壁上的油灯,灯光驱散了一室黑暗。 野兽的嘶吼声戛然而止。 现了大半妖形的狐宴发丝凌乱,面上满是可怕的纹路,十根利爪血淋淋的,面前的石壁上满是带血的抓痕。 红得几欲滴血的眼睛紧紧盯着来人,像盯着猎物般喉中发出危险的呼噜声,浑身绷紧,蓄势待发,仿佛下一秒就会扑上来将人吞吃殆尽。 清语皱紧了眉头,他这是失去神智了! 清语出声唤他,“墨墨。” 红瞳颤了一下,歪着头打量她。 清语渐渐朝他靠近,“是我,墨墨。” 深红的瞳孔终于看清了来人,怔愣在原地,颤抖着身体不断的向后退去,直到退无可退,顺着石壁抱头蹲了下来。 清语轻声安抚着,“墨墨,你受伤了,让我替你疗伤好吗?” “只要你喝了我的心头血,就会好了。” 听到心头血三个字, 狐宴仿佛受到极大的刺激一般,身子抖得更加厉害了,发了疯般嘶吼着,“不要,我不要你的心头血!” “你滚!滚开!” “别看我,阿语,求你了,别看我。” 声音到最后已成哀求。 清语看着他如今这般样子,眼中闪过一丝心疼,蹲下来,抚摸着他凌乱的头发。 “墨墨,你伤得太重,只有喝下我的心头血才能好起来。” 狐宴将头深深埋着,丝毫不敢抬起头看她,嘴里不停念着。 “不要,我不要。” 清语拉开了自已一边的衣襟,用小刀划了道口子,鲜血顺着白皙的肌肤缓缓流下,血腥味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悦耳的声音中带着蛊惑,“墨墨,抬起头来。” 狐宴缓缓抬头望去,喉结滚动了几下,他原本就对清语身上的气味没有抵抗力,何况是融入了他一尾灵力的心头血,如今更是如饥渴已久的野兽看见了可以果腹的血肉一般,最终控制不住自已,失了神智,压着清语咬了下去。 第44章 不出去了好不好? 清语直直的看向顶上的石壁,尖牙刺入,心头处传来刺痛感,耳边是大口的吞咽感。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一阵阵发黑,意识渐渐模糊。 醒来时狐宴已经恢复了正常,一脸愧疚之色。 “对不起,阿语,我没有控制住自已。” 清语微微发白的脸上淡然一笑,“不怪你,吸了心头血后你的伤感觉好些了吗?” 狐宴点了点头,身上的伤在缓慢的恢复,还需要时间。 狐宴打坐修复内伤时,清语就在一旁静静守着他。 沧牙每日都会送来吃食,他们在密室内整整待了三天。 狐宴身上的伤已经恢复了大半,按理说今天他们就可以出去了。 狐宴却迟迟没有要出去的意思,而是拿眼瞧着清语脸上的神色,变成了原形,一点点朝她靠近,见清语没有抗拒,将脑袋靠在了她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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