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里了,一走就是大半天。” 季应玄眼中含笑:“不到两个时辰,哪有大半天,不过早知你这样想见我,我该更快一些回来。” “谁想见你了,”流筝抿了抿嘴唇,“外面都是妖魔鬼怪,怕你被抓走而已。” 季应玄从怀中掏出一方巴掌大的小木匣,打开,里面有一环紫色玉石手钏。 手钏以护身秘银勾勒流云形态,中间镶嵌十八颗灵润的紫色玉石,那玉石灵力充盈,表面有天然纹路不断变幻流转,别致而华美。 流筝自幼见惯了好东西,一瞧就知道这手钏非同寻常,惊讶问道:“你这是从哪里得来的?” 季应玄随口扯了个谎:“是传家宝,送给你的。” 流筝不肯收:“既然是传家宝,你该仔细收着,怎么能随随便便送人呢!” 季应玄笑了笑:“你觉得这样送太随便,那我回去沐浴更衣焚香,挑个良辰吉日,花前月下,再送给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是姑娘家的东西,我没有姊妹,又不能自己戴,当然只能送人,感觉这颜色倒是很衬你。” 季应玄见她满面纠结,问道:“难道你觉得它丑陋笨拙,所以不喜欢?” 女孩子的审美,他确实不太懂,所以请了懂得如何讨姑娘们欢心的墨问津帮他挑选样式,他自己挑选材料,照着图纸亲自打造了这样一件法宝。 要是流筝嫌它丑,他回头就把墨问津那双不靠谱的眼珠子挖出来当鱼泡踩。 “它很漂亮,”流筝说,“只是这样的传家宝,若是没有女儿可传,那只是传给……传给……” 照凡界的规矩,应当传给儿子的妻子,季应玄他是凡界人,不会不懂把它送人的含义吧? 季应玄恍然:“应当作定情信物,传给妻子。” 流筝脸上生出薄红:“你知道还到处乱送。” “谁到处乱送了,我只送给你一个人。” 本只是想送她件小礼物,她若喜欢就留着,不喜欢就扔掉,倒不必勉强。 此刻见她误解了自己的意思,又急又羞,露出这样生动可爱的情态,季应玄忍不住想逗她。 他从匣中取出紫玉手钏,握起流筝的细腕,不由分说地套进去,那紫玉手钏倏然发出莹莹紫光,略一变换大小,牢牢贴在流筝手腕上,任凭她怎样拽都取不下来。 “哎哎哎,不行不行,你快点取下来!” 见季应玄笑盈盈望着她,流筝别无他法:“你再乱来,我要生气了!” 季应玄轻声叹气:“送你个镯子也叫乱来吗,可是昨天我吻你的时候你都没有——” 流筝捂住他的嘴,心虚地四下看看,将季应玄拖进屋里,朝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这里离哥哥的房间和祝锦行的房间都太近了! “别嚷嚷,”流筝压低了声音告诫他,“你想挨打吗?” 季应玄挑了挑眉,那副表情分明在说他不怕。 流筝慢慢同他解释道:“昨天那是……那是一时情不自禁,我确实有错,我同你道歉,但当时你也太主动了,也不能……不能全怪我吧?” 她只是轻轻亲了他一下,后面可全都是他…… 闻言,季应玄温笑着的凤眼轻轻眯起,静静盯着她。 他挪开流筝的手,轻声问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想不认账,还是想毁约变心?” 流筝忙道:“不是不是,我不是想毁约。” 不对,她什么时候许过约了? 又被诈了一下。 季应玄问:“那你这是什么意思?” 流筝指了指隔壁,那是祝锦行的房间,她本意是想请他低些声,不料季应玄会错了意。 “哦,你还是想嫁祝锦行。” “我不是这个意思!”流筝急得简直要跺脚,“我是想说……” 季应玄接她的话:“想说我区区凡人,比不上听危楼楼主威高恩重,不能匹配太羲宫的仙门身份。” 流筝惊讶地望着他:“应玄,你怎么能这样想我?” 季应玄当然知道她不是这个意思,但是她这样吞吞吐吐,犹豫不言,若不激她一激,他一句真心话也听不见。 流筝正要说什么,突然听见有人敲门。 “流筝,你在季公子屋里吗?” 是祝锦行。 他说:“我听见你的声音了。” 流筝尴尬得险些咬到舌头,在季应玄凝视的目光下脸色烧得滚烫。 敲门声仍在继续:“流筝,你还好吗?” 什么叫“还好吗”?这句话简直是在暗示屋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祝锦行误会倒还好说,房间另一侧住的可是她哥! 她哥这两天正因为莲主的事,像老母鸡守着蛋一样看护她,若是被他知道她跟季应玄纠缠不清,她怕季应玄的腿会被当场打断。 流筝连忙应了一声:“马上来!” 她轻轻挣了挣季应玄握住她的手,季应玄倒也不与她为难,松开了她。 他的长睫垂落下来,遮住眼中半是无奈半是伤怀的神色,低低同她说了声:“你去吧。” 说罢走到窗边,背过身去不再看她。 好似生气了,连周身的气压也低了几分。 流筝提着一颗心往外走,越走越觉得心里不是滋味,站在门前,忽然又缩回手,转身跑回去,从他身后抱了他一下。 季应玄转身看她,正要说什么,流筝却突然踮起脚来亲他。 说亲有点不准确,她那样慌张,几乎是撞上来的,柔软的唇撞在他牙齿上,疼得嘶了口气,却还是不放开,认认真真地亲了他几下。 如雏燕探首,花苞试寒,生疏而不胆怯。 季应玄似笑非笑:“做什么,不怕我讹上你吗?” 流筝小声说:“我晚上再来找你说话。” “被人误会偷情怎么办?” 流筝脚下打了个趔趄,红着脸朝他合掌拜了拜:“祖宗,求求你别瞎说了!” 季应玄懒洋洋一笑,高抬贵手放她走了。 *** 木门开合的一瞬,隔着镂空疏落的屏风与流筝的身影,祝锦行与季应玄的目光短暂交触了一瞬。 流筝将紫玉手钏藏进袖子里,抬头正对上祝锦行晦暗不明的眼神。 说完全不心虚是不可能的,毕竟她也真情实感向他说过数声喜欢,只是出了听危楼的事情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变得有些尴尬。 已是心照不宣地谁也不再提之前,然而明面上,毕竟还没有挑破。 流筝脸上带着礼貌的笑:“祝公子找我有事吗?” 祝锦行说:“以前我找你时,你从来都不着急问有什么事。” 流筝默了默,说:“如今不同于以前。” 又问他:“你是想站在这里与我说吗?” 祝锦行说:“不妨一起去园中走走。” 无妄客栈共有前后两栋楼阁,楼阁中间砌了凡界样式的庭院,有好石好水,还养着许多掣雷城里难得一见的凡界花种。 花前月下,映出一双璧人的影子。 季应玄站在窗前看了一会儿,实在觉得碍眼,只怕再看下去会忍不住作点什么乱,于是飞出一枚红莲花瓣替他下去守着。 不料他刚转身,那红莲花瓣又晃晃悠悠飘了上了。 “不敢?” 季应玄掀起眼皮,凤眼中忽然幽深如墨,看那枚花瓣舞画了半天,明白了它的意思。 “你是说,祝锦行身上沾染了与你同源,但是更加强大的灵力?” 红莲花瓣点点头。 季应玄重又走回窗口,盯着祝锦行的背影看了半晌,眼中浮起一点森然的冷笑,仿佛是受人愚弄后的自嘲。 “与莲生真君勾结的人,原来是他。” 花园里,祝锦行询问流筝准备何时离开掣雷城。 流筝说:“如今掣雷城门还关着,最早也要等后天,此事我要与哥哥商量。” “濯尘兄的意思,越早离开越好。”祝锦行问她:“那位季公子也要与咱们同行吗?” 流筝点点头:“当然。” 祝锦行问:“不知道季公子是什么来历,好像很得你的看重。” “他……是太羲宫的宾客,也是我的朋友。” 流筝也不知该怎么向祝锦行提及两人的关系,尝试转移了话题:“祝公子来掣雷城是为了拜会莲主,如今尚未见到,这就要回去了吗?” 祝锦行说:“西境莲主脾气古怪,我屡次递拜帖都没有回信,既然他不想见我,我也不能在掣雷城里虚耗。” 流筝想起昨天在城楼上看到的西境莲主,嗯……感觉确实有点怪。 祝锦行又将话题转了回去:“你从前说那季公子只是凡人,可我瞧他的实力深不可测,流筝,与这样的人待在一起,会很危险。” 流筝问他:“祝公子是担心我,还是单纯对季公子好奇?” 祝锦行:“当然是担心你。” 流筝眉眼稍弯:“无妨,他不会害我。” 这样的笑,和语气里自然而然的信任感,令祝锦行心里有些发堵。 他想提醒流筝,季应玄的危险不仅仅来自他自身,还来自另一位强大的人物对他的注意。倘若再与他混迹一起,令那位强大的人物发怒,只怕连她也会受到波及。 只是话到嘴边,三番四次,却始终不敢说出口。 那种被灵力随意威压到近乎昏厥的恐惧感,还有重击在他腿弯、火辣辣打在他脸上的羞辱感,令祝锦行终身难忘。 那位莲生真君,实在是个喜怒无常的人。 是他先找到自己,提出要合作搞垮太羲宫,并许诺说事成之后可以随便讨要赏赐,不仅能够让听危楼压过太羲宫,扬名于世,还能赐给宝器美人。 那时候,祝锦行说:“我不需要美人,即使太羲宫落败,我仍愿意娶雁流筝为妻。” 他以为莲生真君看重雁流筝,如此表态当令他高兴,不料他话音甫落,那人却突然暴怒,一阵灵力将他掀翻,逼他跪在地上,硬生生挨了十个耳光。 我仍愿意娶雁流筝为妻。 一个字换一个耳光。 “凭你也配肖想师姐?凭你也敢?” 莲生真君踩着他的后颈,仿佛克制着暴怒的情绪才没有踩断他的脖子,赫赫冷笑两声。 “与她亲近的人都该死,祝锦行,你想好怎么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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