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鱼觉得他说得对,陈家老太爷明显是知情人,而且知道的挺多的,问他就对了。 虽然仍是心事重重,然而身体实在熬不住,季鱼很快便沉沉睡去。 等她清醒,天色已经大亮。 江逝秋不在,只有红绡守着。 红绡见她醒来,小心翼翼地扶着她起身,紧张地问:“少主,您身体如何?可有哪里不舒服?” 季鱼面色疲倦,虽然睡了一觉,身体仍未有好转。 这也不奇怪,昨晚她驱使噬焰金珠击杀鬼藻,使用法力过度,损及身体,一时半会难以恢复,须得继续养着。 “江逝秋呢?”她问了一句。 红绡伺候她洗漱,一边道:“秦大人刚才来了,有事找他,他们在隔壁说话呢。” 正说着,就见江逝秋进来。 江逝秋走过来,接过红绡手中的活儿,亲自绞了帕子给她擦脸。 红绡见状,也不留下碍眼,笑容满面地退离房间,去给季鱼煎药。 季鱼仰着脸儿,带着暖意的湿帕子覆在脸上,让她清醒了几l分。 她有些好奇地问:“秦大人来找你做什么?” 江逝秋不在意地说:“说昨晚的事,镇妖司那边查到不少东西。”他对这些事不感兴趣,是以也没仔细听,让镇妖司的人自己去处理。 若是其他人,如此行事,早就让下面的人不满,甚至可能会开始夺权,将之架空。 对江逝秋来说,却没这些顾虑。 因为除妖师讲究的是实力,强者为尊,在绝对的实力下,一切阴谋诡计不堪一击。 像镇妖司这样的地方,本就讲究实力,能者居上。 以江逝秋的实力,自然已经强到一定程度,强到无人敢质疑他的决定,质疑他手中的权力。特别是昨晚在陈家,他向世人展现出极其可怕的力量,震慑住所有人,想必没有人会糊涂到和他对着干。 秦渡等人便是如此。 越是追随在这位大人身边,越是被他所掌握的强大力量所震慑,为之战栗、恐惧。这样的情况下,哪敢轻易反抗他? 就算他只爱美人不爱江山,他们这些下属也会兢兢业业地为他管好江山。 秦渡对江逝秋的定义,更像是一个对外的震慑。 可以震慑妖魔鬼怪,也可以震慑那些心怀不诡的势力及除妖师。 季鱼哪没看出他对此并不上心,于是也不再多问。 等红绡端着煎好的药过来,她问道:“不欢师兄呢?” “还在陈家帮忙。”红绡道,“昨晚有不少伤患,不好移动,陈家收拾了个院子安置他们,他们大多都是被鬼物所伤,需要驱除体内残留的阴气,以免影响到身体。陈家的弟子昨晚死了很多,现在人手不够,很多除妖师都留下来帮忙为他们驱除体内残留的阴气……” 闻言,季鱼没再说什么。 身体仍是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她也没出门的打算,窝在屋子里休息。 江逝秋出去一趟,回来时带了一束开得灿烂的山花,放到一个竹子编织的精致篮子里,做成一个可以抱在怀里的花篮。 看到那花篮,琉璃瓶里的胖头鱼活泼地游来游去,一看就是想吃。 季鱼失笑,如果是以前,她觉得不就是一些花,开得再漂亮也只是花罢了。经过昨晚,她的印象有些改变,从未想过,不过是一些娇嫩柔弱的花,居然能使出如此大的力量。 再看胖头鱼喜爱的模样,她若有所思。 “你刚才又出城了?”季鱼笑问道。 江逝秋嗯一声,摆弄着花,问道:“娘子,这花篮好看吗?” “好看!”季鱼点头,见他捧着花篮,真是人比花娇,笑盈盈地说,“你怎么天天都送我花呢?” 江逝秋瞅着她:“人间的一些话本里不是说,鲜花赠美人吗?娘子在我眼里,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美人,唯有娘子能配上这些花。” 要不是季鱼心性坚定,只怕都要被他的甜言蜜语给冲昏头。 她的神色微赧,想说什么又有些不好意思,最后抽出几l朵黄的、粉的花,投入琉璃瓶里喂胖头鱼。 昨晚它帮了大忙,算是犒劳它的。 看胖头鱼吃得极欢,季鱼问道:“你昨晚怎么不趁机逃走?” 胖头鱼埋头吃花,暗忖它哪里敢逃?只怕刚逃走,就会被那位尊主像捏血色眼睛一样捏死。而且,要是跑了,以后去哪里找到灵力这么纯粹、这么好吃的花? 就算不为其他,单是为这位尊主的花,它也愿意留下来给除妖师当宠物。 - 一天时间就这么安然闲适地过去。 除了镇妖司的人和裴漾外,没有什么人不识趣地过来打扰。 直到傍晚,陈家老太爷过来拜访。 与他一同来的,还有陈家主和陈幕这对兄妹。 此时三人看着都很憔悴,眼底一片青黑,显然忙到现在都没能休息。陈老太爷花白的头发极为醒目,陈家主也不复初见时的意气风发,陈幕更是眼睛红肿,失魂落魄的。 红绡给他们上了茶,和季不欢一起退出门外守着。 陈老太爷坐下来,先是向江逝秋请罪。 “请罪便不必了。”江逝秋道,“届时朝廷那边怎么判就怎么判。”他直接表明,这些事他是不管的,也不必来找他求情。 陈老太爷面露苦笑,陈家主欲言又止,看了一眼季鱼,到底不好再说什么。 陈幕怔怔地坐在那里,神色恍惚。 季鱼喝了口红绡特地为她准备的药茶,苦涩的药味在口腔泛开,这味道并不算好,不过她从小喝到大,已经习惯了。 她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陈老太爷,容器是怎么回事?” 闻言,陈老太爷也不意外她会这么问。 来之前,他就知道有些事是避不开的,也作好了心理准备,斟酌片刻,他说道:“季少主可知妖鬼?” 妖鬼? 季鱼只是一愣,便想起曾经在季家藏书阁里看过的一本古藉中所描述的。 传说妖鬼现世,生者死、死者现,生灵涂炭,世人避之。 不过短短数句,道尽妖鬼出世时的可怖,将会给人间带来巨大的灾难,乃人间浩劫。 除此之外,便没有多余的记载,也无从得知,妖鬼是什么样的存在,祂又是什么身份,将会如何降世…… 季鱼回想古藉里的记载,点头道:“知道一点。” 陈老太爷不问她知道多少,沉声道:“尚云霄的目的,便是想用除妖师血祭妖鬼,迎妖鬼降世。” 以陈家的地位,陈家老太爷七十的寿辰,各地的除妖师都会前来为他祝寿。 如此多的除妖师聚集此地,且有不少都是各个势力、家族的精英,光是血脉中蕴含的法力就极强,除妖师血肉中蕴含的力量,正是妖邪最喜欢的。 若是以这么多的除妖师血祭,说不定真的能迎来妖鬼。 这消息可谓是骇人听闻,季鱼心口微悸,脸色似乎又白了几l分。 因这消息太过震撼,是以她没注意到,坐在她身边的男人表情有些微妙。 季鱼看向对面的陈家人,陈老太爷脸色苍白颓然,陈家主一脸不安之色,陈幕也是面色沉沉,显然三人早就知道这消息。 “为何?”她冷声问,“妖鬼降世,于他有什么好处?” 尚云霄此举,将会成为千古罪人。 陈老太爷叹道:“这事还得从三十年前说起。”不等她问,他又道,“你应该也知道,三十年前,尚家被灭门一事。” 季鱼淡淡地嗯一声。 尚云霄到底是她血缘上的父亲,关于他的身世,她也是知道的。
第33章 三十年前,尚家还是云京的世家大族,族中之人有朝廷的高官,也有除妖师。 未想一夕之间,尚家卷入一桩谋逆案,导致尚氏族人死的死,流放的流放。 尚云霄便是流放中的一员,被贬为罪奴,流放到苦寒的北荒之地。 尚氏族中被贬为罪奴流放的族人不少,然而不知为何,他们在短时间内,不是意外而死,就是暴毙而亡。 最后,偌大的尚氏一族,只剩下当时还是少年的尚云霄。 自月氏立朝以来,煌煌赫赫数百年的尚氏,便这么烟消云散。 成为罪奴后的尚云霄着实吃了不少苦头,直到他二十岁那年,他遇到前往北荒捉妖的季澜。 在季澜的帮助下,尚云霄得以脱离罪奴的身份,入赘季家。 后来季澜死后,他叛离季家,改入赘陈家。 这便是尚云霄的人生。 不管是前面作为云京世家子弟,还是后来两次入赘,尚云霄都只是一个普通人,唯一不普通的,只有两个妻子都是除妖师。 - 陈老太爷似是陷入回忆,沉声道:“……当年尚家并未参与谋逆,是有人故意陷害尚家。尚云霄的父亲是我的师弟,尚家出事时,我正在外面除妖……” 说到这里,他脸上露出痛苦愧疚之色。 愧疚自己得到消息太迟,没能及时营救出师弟。 季鱼有些惊讶。 陈老太爷和尚云霄的父亲居然是师兄弟?这事她从来没听说过。 若是如此,倒是明白为何陈老太爷会如此维护尚云霄,对他格外宽容,甚至对孙子陈青辙如此宠爱。 “你没听说过也不奇怪,知道这事的人并不多。”陈老太爷说道,“尚家出事时,怕连累到陈家,这事更不好让人知道。” 陈家虽是除妖师世家,但也只是一方势力,如何能与朝廷相抗? 是以尚家出事后,陈老太爷就算再焦急,也不敢公然做什么,以免为陈家招来灭族之危。 “听说尚家出事后,我就赶去北荒,欲寻尚家还活着的人,然而我还是去迟了,等我到达北荒时,尚氏族人已经死得差不多,只剩尚云霄一人。” 说到这里,他的脸色十分难看,声音也极为愤怒,“如果不是我去得及时,只怕尚云霄很快也会被人害死。” 陷害尚家的人手段歹毒,想要将所有尚氏族人赶尽杀绝,斩草除根。 陈老太爷如何能眼睁睁看着师弟唯一的血脉被害,便救下当时快要死的尚云霄。 为了保住尚云霄,也不欲让人知晓尚云霄与陈家的关系,陈老太爷并未将尚云霄带走,而是派人在暗中保护他。 听到这里,季鱼明白了,总结道:“尚云霄想要为尚氏枉死的族人报仇,所以他盯上我娘?” 族人无辜枉死,想要报仇是人之常情。 只是当被他利用的是她娘时,季鱼并不会太高兴。 陈老太爷神色一僵,苦笑道:“他和你娘相遇,是个意外,其实你娘……并不在他的计划内。” 说这话的时候,他脸上的神色有些惆怅。 尚云霄就算满怀仇恨欲报血仇,当时他对季澜确实是真心的,并未想过要利用季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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