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不杀季少主,还让她入国师府,名义上是作客,实则是监禁,目的不是护着她,而是想用她引出陈青辙。 原来如此! ** 来到河边,一艘画舫停在那里。 有镇 妖使守在岸边,看到他们,立即迎上来,恭敬地说:“江大人,季少主,船已经准备好了。” 江逝秋很是满意,带着季鱼登上画舫。 画舫上伺候的人不多,江逝秋不喜不相干的人在,是以镇妖使没安排太多伺候的人。 船舱里已经备好茶水点心,角落里的博山炉青烟袅袅,暗香浮动。 江逝秋拿起桌上玲珑的白玉壶,给她倒了一杯果酒,说道:“娘子,这是桃子酿的果酒,今年咱们是赶不回去吃季府里的桃子,喝点桃子酒也不错。”他端起酒杯,“不过我保证,明年娘子你一定能吃到。” 季鱼失笑,接过酒杯抿一口。 入口味道绵甜,带着桃子的清香,很是好喝,忍不住又多喝几口。 一杯桃子酒下肚,季鱼的脸蛋染上红霞,一只手撑在案桌上,歪着脑袋看身边的男子。 今日出行游玩,他没有穿镇妖司指挥使的正服,而是一套大红色常服,襟口袖摆皆绣有黑色兽纹,黑与红交织,说不出的雍容矜贵。 此时他曲着长腿坐在那里,闲适慵懒,仿佛一只蛰伏的凶兽,既美丽又危险。 “娘子,你看什么?”江逝秋问,见她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既欢喜又羞涩。 季鱼朝他笑,说道:“你好看。” 江大人心花怒放,这话他爱听,欣喜地说:“娘子再说多点,我爱听。” 季鱼笑盈盈的,“江逝秋,你真好看!”她歪着脑袋想了想,“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妖邪,没有哪个精怪化形后能有你好看,连桃花妖、牡丹妖都不能。” 江逝秋原本很高兴的,听她将自己和那些花妖相提并论,他又不高兴了。 “娘子,我不是妖精,也不是精怪。”他提醒道。 季鱼趴在案上,一双含着星光的水眸望着他,问道:“那你是什么?” 难得看到她这副样子,娇憨迷糊,有别于平时的淡然清冷,江逝秋第一时间看呆了,喉结微微滚动,只觉得口干舌燥,身体躁动不安,属于妖邪的本性快要压抑不住。 偏偏某人毫无所觉,不知死活地朝他笑。 “是什么呀?”她催促地问。 江逝秋开口,“我是……” 船舱外,不知何时,河面升起袅袅雾气,大雾弥漫,将河面上所有的画舫船只都吞噬。 河水翻滚起来,画舫在水面晃动。 船舱里的季鱼身体一歪,差点滚出去,被一双有力的手臂及时揽入温暖的怀抱里。 她有些迷糊地看向窗外,已看不到两岸的灯光,只剩一片茫茫大雾。 “来了吗?”她喃喃地说。 江逝秋盯着她微微酡红的脸蛋,俯首凑近她,闻到淡淡的酒味,以及桃子的清香,还有她身上特有的气息。 “娘子,你醉了吗?”他有些惊讶。 只是一杯果酒,酒味极浅,也会醉的吗? 季鱼呆呆地看着窗外,整个人契合在他怀里,似乎没听到他说什么。 “娘子?”江逝秋将她的脸转过来。 季鱼拍开他的手,挣扎着要站起,怕她摔倒,江逝秋扶她起身,见她要往外走,只好扶着她,一边问:“娘子,你做什么?” 季鱼的眼睛仍盯着外面的大雾,嘴里说道:“我答应国师,会配合他,一起诛除妖鬼,还人间太平。” 江逝秋:“……”
第43章 大雾弥漫,再无人间喧嚣声,画舫似是进入一个异空间,天地之间,空茫一片。 河水剧烈晃动,水下似是有一只手在搅动着河水。 画舫在水面起伏不休。 季鱼来到甲板处,扶着栏杆,望着茫茫大雾,隐约能看到雾中翻滚不休的水,掀起一道又一道巨浪。 然而当巨浪被掀起时,世界却是无声无息的。 一切安静无声,看似静谧,只有那浓雾中偶尔乍现的凶煞血光让人知晓其中隐藏着凶险。 河水掀起的巨浪张牙舞爪地袭来,威胁着画舫上的人。 一股阴森邪恶的气息弥漫,朝着画舫碾压而来。 江逝秋望向画舫外的虚空,眼尾浮现赤红色的妖纹,满脸愠怒。 他好端端地和自家娘子在画舫喝酒,谈情说爱呢,突然跑出个妖邪作乱,如此大好时机硬生生被破坏尽殆,任谁都要生气。 未等他做什么,就见季鱼将手腕的金珠抛起。 金珠旋飞冲天,化作七束金色火焰,散发刺目的金光。 只听得一声“疾”,金焰以雷霆之势朝前,破开前方的大雾,甚至连那无声掀起的巨浪也被那金焰逼得后退。 巨浪一寸寸地退离,画舫的晃动也渐渐地平息下来。 当巨浪被彻底地镇压时,雾中发出一道尖啸,饱含不甘。 无声的寂静被打破,连带着大雾也被那金焰撕开一条口子。 “啊——” 那大雾之中,非人非鬼的惨叫声响起。 江逝秋偏首看向身边的人,只见她脸蛋上的酡红未消,眸如清泉,沁着水雾,仍是醉酒的状态,然而出手却凌厉非常。 原来醉得越厉害,打起来越凶吗? 赤红色的妖纹从眼尾蔓延,墨黑的眸子染上猩红,黑发暴长,委顿于地。 这一刻,他身上的妖邪气息再无遮掩。 他就这么安静地凝望她,眼里是压抑不住的妖邪本性,猩红的瞳孔倒映她的身影,吞噬、贪婪、占有……邪恶的欲念疯狂滋生,难以抑制。 季鱼浑然不觉,噬焰金珠悍然出击,劈开浓雾,击伤隐藏在雾中作乱的妖邪。 紧接着,她抽出手腕的红绳,红绳化作一条绳索,朝迷雾袭去。 咻咻咻数声,每一下都击在实处,那惨叫声越发凄厉,漫天的浓雾开始晃动。 琉璃瓶里的胖头鱼都惊呆了,一脑袋撞到瓶身上。 它一直以为,这个叫季鱼的除妖师是个体弱多病的废物,要不是有个来自幽冥的尊主为她撑腰,守着她寸步不离,只怕不知何时,早就被觊觎她阴鬼命的妖邪吞噬。 哪知道,不出手则矣,一出手就是雷霆万钧。 听到浓雾中接二连二的惨嚎声,胖头鱼鳞片都炸起。 太可怕了!真是太可怕了! 这就是体弱多病的人发飙时的状态吗?原来以往她不出手,只是因 为身体拖累了,并非真的是废物。 季鱼以红绳为器,绳索每一击从未落空,如狂风暴雨。 那惨叫声渐渐地变得衰弱,大雾开始不稳,隐隐有溃散的征兆。 眼看着大雾将要溃散,一艘阴森黑暗的骷髅大船破开大雾而来,同时一道怨恨的声音响起:“住手!” 季鱼不仅没住手,继续挥舞绳索,隐藏在大雾中作乱的妖邪被其一一贯穿。 胖头鱼努力瞪着泡泡眼,想看看是哪个倒霉鬼如此胆大包天,居然敢跑到除妖师和尊主面前作乱。 很快,它发现原来是血河幽魂。 血河幽魂是血河中的一种妖物,可以掀起漫天迷雾,将所有的生灵卷入迷雾之中,成为它们的猎物。 一般人若是被卷入迷雾,很难找得到潜伏在迷雾中的血河幽魂,因为那雾与它们的身体融为一体。若是找不到作乱的血河幽魂,无法破开大雾,永远无法离开血河幽魂的领域,最后耗都会被它们耗死。 不过现在,显然没这个可能,因为血河幽魂倒霉催地遇到一个越打越兴奋的除妖师,刚见面就被吊打,现在已经气息奄奄,随时可能消亡。 季鱼终于抬头,看向对面的船。 看清楚那艘漆黑的骷髅船时,她眼里露出嫌弃之色,慢吞吞地说:“陈青辙,你果然是个废物,居然堕落至斯。” 骷髅船上的陈青辙涨红了脸。 任谁被个世人眼里的“废物”骂废物,都不会太高兴的。 他气道:“你说什么?谁是废物?” 季鱼手一抖,绳索重新化作一条红绳,缠回她腕间,白与红相间,衬得那皓腕纤细白晳,秀韵天成。 她歪了歪脑袋,好像很奇怪,“陈青辙,你居然没死?” 陈青辙冷笑一声,怨毒地说:“你都没死,我为何会死?”尔后想到什么,他面上露出几分愉悦,“不过,今天你可以去死了。” 他不怀好意地盯着画舫上的季鱼。 不过,当视线落到她身边一袭绯衣的男人时,他暗暗皱眉,本能防备。 季鱼不禁奇怪地看他。 陈青辙对她总是有一种本能的在意,会忍不住注意她的一言一行,正如此时。 他怒声问:“你看什么?” “看你到底有多蠢。”季鱼如实道,“我以为你会躲起来,不让任何人找到你,谁知你居然蠢得自己送上门。” 陈青辙神色一顿,奇异地没有生气,而是道:“你不必激我,今日死的只有你,我会给你留一具全尸,让你死得体面些。” 季鱼却不想听这些,直接动手。 七束金焰朝陈青辙而去。 陈青辙岿然不动,不知从何处飘来的血雾挡住那金焰,金焰悬在他面前二尺之处,再也无法更进一步。 季鱼平静地看着这一幕。 “意外吗?”陈青辙心情大悦,难得心平气和地说,“季鱼,当年你没能杀死我,轮到我来杀你了。我说过,迟早有一天,我会报复回去的。” 季鱼打量他片刻,心里了然,“原来你选择与妖鬼为谋。” 陈青辙傲然道:“与妖鬼为谋又如何?这世间太过污浊,妖鬼降临,还人间太平,我亦能得到妖鬼赐予的无上力量,想杀谁就杀谁,何乐不为?” 面对那不加掩饰的恶意,季鱼神色未变,甚至还有闲心按住身边的男人。 江逝秋很委屈,将脸靠在她肩膀上,黏黏糊糊地说:“娘子,这小鬼很讨厌,杀了他吧。” “不急。”季鱼说道,“他现在拥有妖鬼的力量,你别动手。” 江逝秋:“……” 季鱼按下他后,朝陈青辙道:“陈青辙,尚云霄死了,你知道吗?” 陈青辙的神色瞬间就冷下来,双眼染上猩红,额头浮现一只血红色的眼睛,脖颈、手腕等处有黑色的经络蔓延,邪恶之极。 某种阴邪罪恶的气息从他身上溢散。 这一刻,陈青辙终于不再隐藏,露出半妖半鬼的模样。 季鱼心里了然,果然已经不是人了啊。 也对,尚云霄筹谋多年,想必陈青辙早就不是人,应当是用了某些手段隐藏,如今他出现在这里,身上有属于妖鬼的气息,便知他选择了尚云霄给他安排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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