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芙颔首:“前段时间天降暴雨,天潞江泛洪水,偏偏那位水神消失不见,以致江河两岸的百姓死伤无数。” 扬启和淮宁居士走的是不同修行路线,扬启庇护两岸百姓,对百姓祭祀有求必应,走的是神道一路,因而早早确立水神一职。 淮宁居士虽也会偶尔庇护湖上遇难者,但仍以自身修为为重,所以他只是居于此处的独居居士,没有称号。 “原来如此。”淮宁居士唏嘘一番:“扬启为了两岸百姓殚精竭虑半生,连修为都搁置下来,没想到还是没能护住那些百姓。” 感慨一番后,便问祝芙:“他是如何消失的?” 祝芙摇头:“不知,这正是我来寻居士的缘由,天潞江从淮宁湖运水而聚,想来居士与水神应当是相识,请问居士近来可见过水神,最后一次会面是在何时何地?” “我们也许久不见了。”淮宁居士道:“原来我们是有些交情但不算太好,不瞒你说,当初他要带走我淮宁湖大片水源去西南布置江河时,我们还做过一场。” “虽说西南干旱,但与我淮宁有何关系,淮宁湖也有干涸时刻,且养着这么一大片人。”淮宁居士面色如常,话语坦诚:“就因为他想积攒水神功德成就神职,我就得让他么?只是那会儿我打不过他,只能任由他行事了,后来一段时日后,我们虽解开嫌隙,但他忙着照顾两岸百姓,无闲搭理我,我们已经很久没见过面。” 一地修士只有一地责任,并不会道德绑架修士对天下都有义务,他这种心态不算错,谁也说不得什么。 祝芙也只是点头,表示理解。 说完这些,淮宁居士做思考状,仔细认真地想了想道:“记得上回见面,还是六十年前,我修为晋阶请他喝酒,他只来了一刻钟便匆匆离去,很是扫兴,之后我设宴再没请过他。” “六十年前?”祝芙若有所思。 “没错。”淮宁居士点点头,又好奇地问:“敢问道友寻扬启是为了让他回去接着做水神吗?” “这就要分情况看了。”祝芙直接道:“若是他因外力缘由,受伤或者被仇敌追捕才离开天潞江,那便是情有可原,我自然要把他救回来。” 如果出事,也得为对方讨回公道才行。 顿了顿,补充:“但若是因他自身缘故,擅离职守,导致这场洪灾泛滥,百姓死伤无数,那我自然要抓住他,治他一个渎职之罪。” 扬启能在玄天宗的档案记录中,明确记下水神一职,说明他在此地行事经由宗门许可,且宗门给予过相当的支持和帮助。 天潞江两岸的功德和百姓的香火供奉信仰愿力全都归他所有,在这种情况下,他岂能说走就走?! 淮宁居士闻言面色有些变化:“这……虽说扬启此次不在,导致出了些意外,但此前也是兢兢业业,诸多功劳,不至于出一次事就要问罪的程度吧?” “一次意外,天潞江百姓丢的可是性命!”祝芙摆出一副公正严明、刚正不阿、不留情面的态度:“处于什么位置就要担负起相应的责任,水神哪里那么好做的,此事绝无转圜。” 原来真龙统御水域时,出现洪灾大水,修士们都要嫌他们龙族行事不当,把他们赶走呢。 淮宁居士只能做出为老友感慨的模样:“这下,我倒是希望他是出了事,而不是有意外出。” 祝芙起身道:“既然居士也不知水神身处何处,那我就不打扰了,去别处寻寻。” 淮宁居士挽留道:“恰逢赛舟盛事,不若道友留下看个热闹?” 祝芙自然摆手推辞,“任务在身,实在不得空。” 淮宁居士可惜:“今日道友来得匆忙,我都没有准备,改日请道友品尝金线鲤,道友一定赏脸赴宴。” “一定。”祝芙道:“金线鲤难得,居士若宴客我肯定来。” 如金线鲤这类珍稀灵兽、灵植,就算人类修士法术再高,也很难豢养,能豢养此类生物的,只有特殊血脉。 比如淮宁居士,应该本体与金线鲤是近亲,才能让金线鲤无忧无虑地成长。 就连祝芙种植,在某种方面而言,除了空间灵土和灵泉水的便利之外,也有她气息无限接近灵植,让灵植把她看作同类,在她身边不会躁动不安的缘故。 没错,淮宁居士和水神扬启都是水神兽类化形的妖族修士。
第164章 入魔 “她走了, 你出来吧。”祝芙离开后,淮宁居士收敛过分客套的笑容,扬声道。 一名相貌硬朗但眼眸略凶悍的男子从里间出来:“此次多亏居士相助。”他语气与面相极为不符, 平和中带着明显的虚弱。 “好歹相识一场,你有难我哪里能袖手旁观。”淮宁居士说着担忧道:“只是, 就算一时搪塞过去,她也不会善罢甘休,你日后有何打算?” 扬启叹一声:“若是能恢复,找个借口就是,若是恢复不了……”恢复不了就没有以后,他还在乎什么后事。 淮宁居士道:“也是近年玄天宗行事风格大变,捉摸不透, 不然你向玄天宗求助或许有法子解脱。” “他们剿灭整个魔门,又把散落在外的邪修妖兽全都抓捕, 可见容不下如今的我, 我不能冒险。” “也是。”淮宁居士颔首:“此次意外来得突然, 若你被玄天宗借机抓住也太冤了。” 扬启道:“她既寻到此处,想来已经怀疑上此地,我还是另寻一处躲藏,免得拖累你。” “我倒不怕拖累, 不过这里已经被注意到确实不甚安全, 你另寻个隐蔽处更好,只是。”淮宁居士朝外张望一番:“此时人多眼杂, 你还是再在我这儿留一阵, 等人少的时候再行动吧?” 扬启思索一番, “那就再叨扰一阵。” “你我之间,何必说这些。” 过了两日, 赛舟盛事比出结果,淮宁居士扔出一尾成年男子手掌长、腹部有一道细细金线的红鲤,被上方得胜者眼疾手快抓住。 人群欢呼一阵,湖面最热闹的时期过去了。 当晚趁着夜色无人之际,扬启悄然从石门中出去,他感应一番确定周遭无人,便一个猛子扎开,顺着水流眨眼间奔向远处。 就在他即将彻底从这片水域消失时,大片水藻从天而降形成巨网朝他扑去。 扬启神色大变,张嘴喷出一口水球,水球威力极大,一下子将铺开的藻网破开一个口子,但藻类数量太多绵延不绝,刚破开的口子立刻被后续的藻补上。 他看出这藻网的不同,只能转身朝后退去,藻网却一路紧随其后,死死咬着他。 扬启被追急了,扬声喊道:“是哪路道友,不要藏头露尾!” 藻类只管朝他扑去,扬启虽四处逃窜一时没被网住,但行动范围不断被缩小,待被逼得坠到湖底挣扎后,又有无数水生植被从湖底生出,自四面八方而来,像包粽子似的把扬启给包裹起来。 眼看着扬启被各种叶子裹住并朝着某个方向被拽去时,不远处的石门打开,淮宁居士从里边一跃而出。 “何人行鬼魅之事?!”他大喝一句,而后毫不犹豫举着一把法器冲过来要划开扬启表层的植被。 扬启提醒道:“小心,这些植被古怪得很!” 淮宁居士自然十分警惕戒备,但还是一个不慎就被从湖底突然钻出来的水草缠住脚脖子。 但他沉着冷静,也不知怎么动的,脚晃动一下便金蝉脱壳直接从水草中挣脱了出来。 “咦?”一个轻微的声音响起。 而后四面八方的水流被控制着朝淮宁居士压去,淮宁居士先还不觉得什么:“居然在淮宁湖中与我比控水?!” 且不说水族天生善水控水,他在这湖中居住这么多年对这里每一处都了如指掌,就差直接炼化这整个湖泊了。 但这份自信很快遭到打击,淮宁居士神识刚探过去就被直接碾压,他面色大变:“重水?!” 周围四面与湖泊融入的一般无二的水墙居然是由沉重无比连神识探查都会被吸纳进去的玄天重水组成。 扬启立刻道:“你快跑!” 淮宁居士当然也想跑,只是刚有所行动,就被一个更加强大的神识给锁定住,而后重水飞快收紧范围,像水牢一样将他牢牢困住。 “若是到这一步还让你们给逃走,我这么多年岂不是白修行了。”祝芙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两人面前。 扬启和淮宁居士双双惊愕,虽然之前听到了一个惊疑的女声,但他们仍不能确定处于暗地中的敌人究竟是何身份。 猜测许多,也不敢笃定是之前那位找上门的玄天宗修士。 无他,祝芙的斗法风格实在太不玄天宗了,不是剑修、行事作风也不够直接正面,反而隐藏在暗处就罢了,驱使水中植被和水流犹如臂使。 简直……简直跟他们水族无异啊。 祝芙把这一个被植物捆住一个被水牢困住的两位挪到石门里的大厅,才问:“我前两日过来寻找天潞江水神,扬启避而不见,淮宁居士也帮忙包庇遮掩,敢问两位这是何意?!” 说着,她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在二者身上来回扫视,犹疑道:“莫非是悄悄做了对我玄天宗不利的事,才不敢见我?!” “并非如此!”扬启赶忙反驳,并且申请:“能否先放开我等,让我们好生说话?” 祝芙不肯:“那可不行,一放开你们又跑路怎么办?你们可是有前科的,能理解我的做法吧。” 妖精传承与人类不同,血脉越特殊的妖精越有机会获得稀奇古怪的神通,所以她才特意隐藏在暗处行事。 就是打一个措手不及,免得他们利用血脉天赋遁走。 譬如淮宁居士那古怪的从藻类纠缠中挣脱的法门就是他天赋独有的能力。 不过即使她依靠体质将周身气息完全隐藏好,又早有布置设下天罗地网,但这两位还是比她想象中更好抓捕啊。 这两位水族修士,按照人族修为对比,也是元婴境界,只是因道途不同,淮宁居士应该术法、身法、修为境界更厉害,而扬启应该神识法术更厉害。 可也不知道什么缘故,二者都没有发挥出相应战力,被她轻易抓住了。 虽然不知道对方什么用意,但已经抓住,祝芙只会更加小心看守,绝不会轻易放松。 “反正也没遮掩你们口鼻,你们就这么说呗。”又不影响他们解释。 扬启见她心意已决,无可奈何:“事到如今,我便告诉你罢。” 淮宁居士惊呼:“不可,扬兄这可关系到你前程。” “如今我还有什么前程可言呢?”扬启似乎灰心丧气了,叹过后尽量以一种平和的态度说道:“我前一段时间修行,却不小心意外入魔,险些造成大患,恢复神智后我担心再伤着天潞江附近百姓,便离开天潞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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