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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老们骂骂咧咧地把这些小弟子提着回了宗门，又继续围拢在凉亭周遭。 儒家典籍的朗读声再度响起，祝芙意识下沉，直接进入只有本能的状态，屏蔽掉这些烦人的声音。 长新界里，小小的种子本来在巨大云层中慢慢挪动，现在则泰然自若地选定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大大方方地就扎根下去。 “这是什么东西？”底下一直飘忽但寂静的云团忽然动了动，发出惊疑不定的声音。 “不知道啊。”周围云团也开始回话，一下子打破这片寂静。 “我是你们的同类啊！”小小的种子说着，扎根云团内的根系毫不犹豫地扩张，悄然吸取着能量。 没多久，种子慢慢发芽生长，但这枚种子长出来的枝丫与以往略有不同，居然虚虚实实的，冒出来的叶瓣边沿如雾状，形态变化莫测。 “咦？”周围云层挺好奇道：“可你实在不像同类！” 祝芙一边适应这虚无之能量吸收太多导致后天生长变异的新化身，一边反驳：“或许你们有听说过变异！我就是你们变异后的同族啊！” “变异？从未听说过？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 当下只有那团被当作土地的云层没保持理智：“我们怎么可能变异，这分明是入侵的外来者？”云层毫不犹豫裹住整个刚发芽的小苗，想要干脆利落地碾死小苗。 一动，没有成功。 反而感知到自己的能量在明显流出。 “这东西太可怕了！”云层气得吱哇乱叫。 这些云团的存在实在古怪极了。 与此同时小苗也感慨着，获取生机的速度远比一般情况慢，还要防备对方。 和鸿文界里，夺舍神意门掌门的神魂，后又被祝芙擒住的云团状态不一样，长新界的云团不再是身处神魂深处的状态，一下子有了飘忽的、大小不一的云团身体。 但对方的攻击依然是直接触及神魂的种类，被包裹住的小苗只感觉到神魂被一阵挤压，但依然坚持地扎根，根系很快便蔓延到整个云团内部。 若从远处看，可以看到这团云团内像网线一般被根系占据。 就在小苗即将吸纳更多能量占据主权时，这团云团忽然‘砰’的一下爆破消散，之后只剩一小团透明状物质，而上层只是小小几片嫩芽、根系错综复杂的变异擎天灵木一下子如无根浮萍四处跌落。 可这回周围的云团已经意识到她的不对，纷纷避让开来。 小苗再也无法寻到合适的落脚处，便干脆蜷缩起根系在这方世界四处飘摇。 另一边，玄天宗内，祝芙忽然从繁忙的公务中抬起头，思索片刻后便去了内殿。 内殿除了祖师爷神像和宗门历代先辈的灵位之外，多出了一具小小的新供的外门神像。 那神像只看外貌慈眉善目，甚至长出一副按道理说修士绝不会有的过于圆润的身躯，更为外貌增添几分平和亲近之感。 任谁也无法从这神像外貌看出，这居然是一方修行生死轮回大道的上界大神。 祝芙先对祖师爷道：“弟子发现了一处古怪的异界。” 她先把从神意门那边获得的消息简略说了说，便重点说起那云团的古怪之处：“那方世界名为长新界，生灵介于虚实之间，似灵族又与灵族不同，没有人形，只凝聚成大片不规则的雾团云状，只外形古怪就罢了，对方居然能够夺舍神魂，按照理论来说，这种生灵仿佛该是比神魂更深层次的存在。” 魂魄内部，还有什么呢？ 接着祝芙又简略说了说神意门掌门的现状。 祖师爷既然与生死轮回大道的上界仙神交好，谁知道会不会跟儒门仙神有交情？反正祝芙先把情况老老实实上报了再说。 她报告完，也没觉得立刻能得到答案，打算继续探索，等祖师爷有空回她再说。 可那方圆润的慈和的神像先显灵了。 “你所进入的另一界并非大世界，而是希夷之地。” “希夷之地？”祝芙不理解：“那是什么？” “所谓希夷之地是指已经毁灭过数次却又苦苦挣扎不愿消逝的世界。”神像缓缓道：“那是最接近虚无的地带，是即将走向彻底灭亡、也是即将全面新生的地方。” 祝芙似懂非懂，一瞬间仿佛有所明悟，仔细一想却又猜不透：“是某个即将销毁、要重归混沌的世界吗？” “是也不是。” 祝芙：“……” 幸好没等祝芙深思，神像继续解释：“是即将销毁之地，但不会重归混沌，而是会直接陷落到落星深渊。” 祝芙更加疑惑了：“落星深渊是指？” 神像轻描淡写地告诉她一件可怕的事：“若是诸天世界全都陷落于落星深渊，混沌便会重新开启。” 此话背后蕴含的深意令祝芙头皮发麻：“这……” 这样的可怕的事，岂不是说明当长新界也就是希夷之地坚持不住时，这世界便朝着毁灭重启更进一步？ 而那一方世界曾经是怎样的，生存了多少生灵？又是如何会走到毁灭数次的地步，化为希夷之地？ 鸿文界会有这么一天吗？ 祝芙问：“有什么方法能阻止希夷之地朝落星深渊陷落吗？” 神像微微一笑，说：“没有，这是定数。” 祝芙：“……”为什么要微笑着说出这样可怕的结论啊！ 不过见神像如此态度，祝芙那颗乍然听闻惊天秘密的心又逐渐安定下来。 反正天塌下来，高个子顶着，上界那些已经得道飞升的仙神都不怕，她一个还未渡劫的下界修士怕什么。 世界重归混沌，上界仙神也逃脱不得啊！ 一下子就心安了呢。 “那希夷之地里的那些如云团一般的生灵又是怎样的存在呢？被他们夺舍神魂后还有救吗？” “生灵尽灭后便会产生希夷之地，希夷之地除了魂魄死亡后凝结出来的存在不会有任何生灵。” 祝芙迟疑：“可他们会动会说话，仍然具备智慧和自我意识，甚至会夺舍……” “即使如此他们也算不得生灵，这些东西和那方世界早已融合，看似分散实则一体，所谓的意识不过是记忆和执念的混合体。” 神像多解释了几句，然后温和的、斩钉截铁地告诉她：“一旦被这些希夷夺取神魂，神魂便会化为希夷之地的一部分，没救了。” 真神也救不了。 祝芙听闻这段话后，细细地思索一番，而后冒出冷汗。 世界毁灭、生灵魂魄死亡后，若世界意识苦苦挣扎会裹挟着灵魂死后的残留物形成希夷之地。 原来长新界那些云层看起来是无数特殊生灵，实际上他们根本是一体，世界意识和本界生灵魂魄消散后的能量体融合形成的存在。 换句话说，那些云团的意识可以连接在一块，那可是整整一个世界的意识啊！ 还好，祝芙在神意门掌门体内相争的时候，那团云层能量不多，且从长新界来到鸿文界，多少会被鸿文界天道压制，才让祝芙得了手。 不然即使她神魂能量再强于同境界修士，也无法跟一整个世界意识相抗衡啊。 而散落在长新界内的那枚种子化身只怕要凶多吉少了，不过就算那枚种子出事，对方也不可能沿着一截化身直接跑到鸿文界来夺舍她本体。 如此稍稍放下心来，祝芙便问：“如今恰好有这么一方希夷之地接近我们鸿文界，且对方已经得手掌控不少修士，敢问上神有没有办法对付这些希夷呢？” 她想要的是所有修士都能学会使用的方法。 神像和蔼道：“自然有，希夷之地看似危险，其实不过是最后挣扎，不足为惧，且希夷既能补足充实神魂，还能增加对虚无一道的理解，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好物。” 但再好的宝物也要有命享啊，不然都跟药王宗、神意门似的……等等，神意门当真不知道其中好处么？不然他们怎么会在掌门都被夺舍后，依然坚持打开长新界界壁？ 且坚持不告知外界长新界的事，不只是为了脸面吧？ 何况祝芙能联系上界，从上界得知这些消息，神意门未必不能。 “获得这种补物也简单，只要……”神像缓缓讲述，还没说完，另一道声音便打断道：“再杀一次就是！” 祝芙喊了声：“祖师爷。” 神像对另一道声音的介入毫不在意，只说：“你也来了啊。” 祖师爷并没下降神像，只有声音：“希夷只剩最后一条命，死了将彻底化为虚无。” 祝芙想到那云团消失后出现的透明状的东西，那就是虚无……实体版吗？ “弟子明白了，多谢祖师爷提点。”祝芙道：“只是希夷夺舍手段防不胜防……” 一声若有似无的‘啧’声响起，感觉祖师爷在不满。 也对，祝芙如临大敌的希夷之地在祖师爷那里估计根本不是事，还要问应对之法，祖师爷肯定觉得后代一代不如一代。 神像此时温和开口道：“倒也不难，对付鬼魂的法子对希夷同样有用，只是需要更厉害的手段而已。”几乎是对付鬼魂的十来倍能量，才能对希夷产生伤害吧。 有就好，“多谢上神。”顿了顿祝芙又问：“那神意门之事……” 祖师爷淡漠的声音里透露着狡黠：“他们儒门出事，关我道门何干？” 祝芙迟疑：“那弟子接着行动？”得到肯定回复后，心中猜测，看来祖师爷跟上界的儒门修士相处不怎么好呢。 与上界联系过后，祝芙马不停蹄召开会议：“宗门善于对付鬼魂的修士即刻准备，前往药王宗、神意门支援。” 大长老一惊：“是前去探寻的修士发现了什么？” 祝芙颔首，凝重地将希夷之地的消息说出来：“希夷夺舍手段莫测，常人难以抵抗也难以察觉，必须在希夷侵入鸿文界造成大祸之前，将那方世界控制住。” 并且全部销毁。 对一个已经毁灭过的世界，一些不止死过一次的生灵残留能量进行再一次毁灭性打击，确实残忍，但却又不得不这么做。 执念形成的鬼怪还有办法送去往生转世，希夷只能化为虚无。 听了关于希夷之地的消息，大长老也意识到事情严重性：“此事确实该管。” 也确实该由他们玄天宗出面，不然他们玄门第一的名声有何用。 但也有谨慎的长老道：“但此前并未与药王宗、神意门商议，如此贸然前去支援……”人家未必领情。 说不得还要认为是玄天宗以势压人，过去抢夺地盘呢。 祝芙看向大长老，这种外交关系确实麻烦。 大长老一扫之前的保守，强势道：“若玄天宗都不去管此事还有谁能管？！继续放任，等这些从希夷之地前来的存在夺舍鸿文界大半修士，只怕鸿文界要遭遇灭顶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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