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没用、笨、平庸……就不该在世上活吗? 啰嗦的老妈带过一些讨厌的小孩,那些小孩都不是她的亲生孩子,自己的小孩都不管,就管那些小孩冷了还是热了,饿不饿……有些也很烦,老是围着老妈眼泪汪汪的,一副很亲热的样子……自己家没有娘吗?噢,有些真的没有。几个没桌子高的,才几岁,就自己站在板凳上给更小的弟、妹做饭。 笨手笨脚的老爸经常给一些脏兮兮的流浪者、话都说不囫囵的老人,问一些奇奇怪怪问题的不灵光的家伙,忙前忙后接济、送他们回家,跑来跑去地看望。有一次李秀丽发烧了,却没人接。是自己发着烧走回家的。打电话,他却忙着给一个脑袋不灵光,想不起自己名字,睡桥洞生病了的流浪汉送去诊所…… 张白、白鹤、孙雪也是这样的人。为了非亲非故的普通人,奔前跑后,殚精竭虑,甚至不惜性命…… 无论是老妈带过的那些小孩,还是老爸帮助过的流浪者,亦或是白鹤、孙雪救下的无数凡人,也大都是很容易会蒙蔽、被伤害,看不清威胁在何方的人。 少女对它说:“但人类堆里,有很多人偏偏不是‘猫’,不是野兽。” 橘猫歪着头,动了动胡须,懵懂地看着少女,不解其中意。 李秀丽却已经微微打个呵欠。 即使法力浑厚如她,连续数日,洪烂法力,煮海定国,扫平世界,此刻也生了轻微倦意。 她说:“至少,底下的这帮凡人,就算是还在蒙蔽中,还是看不清前路,也已经不会再受伤害了。” 尾音渐低。 她躺在鹅背上,枕云而眠,身下是喧嚣红尘,慢慢睡着了。
第212章 夏风吹至,群山浅浓泼绿,苍苍色。 小镇路边的石榴花,灼灼如火。 何复的拖拉机隆隆,从油菜田里开了出来。 他操作娴熟,没有轧倒任何一丛路边花。 还没有开远,就听到有同村的喊:“老何,老何,你闺女回来了。” 何复闻言,再也顾不得拖拉机,抛停路边,跳下时龇牙咧嘴捂着腰,也顾不得,赶紧往村口跑。 经过家门时,他还不忘朝院里大叫:“春燕,姑娘回家来了!” 门后劈里啪啦一阵响,他老婆冯春燕跌跌撞撞而出:“谁说的?她怎么没给我打电话?” 夫妇二人不知真假,还没走到村口,果然看见乡道上,女儿拉着手提箱,纤弱的肩背勒着大包小包,看见他们,眼眶瞬间红了,声音哽咽:“爸,妈!” 女儿已经好几年没有回过家了。 何晓春张开双臂,左右搂着父母,三人当道哭了一阵。 正激动时,背后隆隆作响,滴滴的喇叭声吓了几人一跳,有人探头大叫:“拦在路上找死啊?” 何复赶紧将女儿、妻子拉到一旁,又不慎扯到了腰,哎呦直叫。 加长款轿车却一溜烟从他们身侧毫不减速地疾驰而过,车身距离撞到他们,只有一掌的距离。 吓得冯春燕向后一仰,险些跌倒。 沙石颗粒夹杂的尾气甩了何晓春一脸,呛得她咳嗽不止,眼睛通红。 她揉着泛出泪的眼,看到摇下的车窗里坐着个胖乎乎,脖戴大金链,染头发,一身名牌的年轻人,招摇而过时,还随手往车外丢了根没吸完的烟。 “这谁啊,太没素质了。”何晓春皱眉:“爸、妈,你们没事吧?” 何复揉着腰,缓了半天,摆摆手:“没事、没事……” 冯春燕崴着了脚,一瘸一拐,也说没事。 他们一边抢着去接女儿的包裹、行李箱,一边说:“那个是我们村的新村长,你千万别去招惹他……他是镇长的小儿子……今岁刚成年,荫了村官。” 大魏王朝留下的传统“世籍为官”,大魏共和国也继承了,即高级别官员的子女可以直接荫官。 虽然理论上,规定市级开始,才能有荫官子孙的资格。但实际上,哪个镇、县里没几个盘根错节的家族,代代为吏,盘踞了从县到镇的各个部门? 县长的子孙,再不济的,都能在镇里称王称霸。镇长的子孙,纨绔一点的,也能挂职个村官,潇洒领薪资。 当然,村里的实际事务,还是村里的几个大姓商量着说了算。镇里只是要给这等人个名头而已,薪资也还是镇上发。这一点各村的也清楚。 何晓春忙将父母手里的包裹抢回来:“我自己提,你们扭腰的扭腰,崴脚的崴脚,别再加重了!” 何复握住行李箱不放,冯春燕抱紧一个小的:“我拿这个拿这个,你别插手!这么点我们抱得动!” 拗不过他们,何晓春无奈:“那你们走慢点。” 路上,何复小心翼翼地问女儿:“姑娘,你公司放假啦?可是最近也没什么节日?” 冯春燕也期期艾艾,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 换做以往,她肯定不敢说实话。但这次,何晓春摇摇头,干脆地说:“没有放假。我被上个公司辞退有段时间了。” 何家夫妇张目结舌:“出什么事了,怎么不早说?” “没出任何事。”何晓春说:“就是老板觉得找到了比我学历更好的,更好用的。不想再继续给我付工资了。” 父母都不信。冯春燕露出担心之色:“我还不知道你啊,自打读书出来,就脾气也慢慢有点了。妈说了多少次,做人要平和忍耐。平州不比我们这小地方,大城市的人有知识,有能耐,脾气也大,你要更忍让……” “妈,我没有得罪任何人。”何晓春说:“一样会被辞退的。” 见父母还想絮叨,何晓春撒娇:“好了好,工作的事先不说了,很久没回家了。妈,我想吃你的拿手菜。爸,你自制的辣椒蘸水呢?” 到家门前,却看见一伙人在探头探脑,还有人正从她家的院子里出来,手里拎着一只鸡。 何复见此,大叫一声:“癞头,拿我家的鸡干嘛!” 拎鸡的是本村的一个闲汉,因自家的里正叔叔,所以谋了些村里的活计,因头顶有块很难看的疤,常年不长头发,所以村里都叫“癞头”。 闻言,癞头嘿嘿一笑:“老何啊,你家这次的水电费又不交,新村长今天来查账,我替你垫付了,拿点东西抵债喽。” “我不是说了吗,上次交了农业税,暂时没钱。等月底就交!再说我家欠的水电费也不多,哪里就要一只鸡了!” 癞头说:“利息嘛。哟,小何回来啦?越长越水灵了,大城市就是养人哈。对了,老何,还有路费、修祠堂的钱,过两天来收,你别又说没钱啊。那我就只能自己上门扒了。” 一边说,一边直直朝何晓春的方向走去,何晓春往侧避了一步,他故意跟着侧了一步,偏偏撞到了她身上,眼睛朝着她胸脯盯了好几眼,被何复怒目而视,才慢悠悠走开。 走远的时候,他还声音洪亮,丝毫不遮掩地跟同伴说:“冯婶子养的鸡最肥,我馋很久了,回家就炖鸡汤!” 徒留下被他们一伙人翻箱倒柜、一片狼藉的何家院落、房间。 何复、冯春燕气得边收拾边大骂无赖子。 何晓春帮着收拾:“爸,我上次问你们家里交完税,水电费、路费还够不够钱交,你们不是说还够吗?” 何复支支吾吾:“本来还够的……今年地方税又额外加了点……村里要兴修祠堂……腰又闪了……”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中气不足地强调:“你工作要紧,我跟你妈能自己解决的,以往最后也都解决了的。” 解决? 这帮人,收不上税就牵牛扒屋,家里能怎么样?还不就是卖东西,拿实物抵! 更不要说村里没完没了的所谓“修祠堂”,如果各家不肯兜钱,那也是要上门找事的。 何晓春扫视一圈,果然见家里又少了几个大件。她之前给他们买的新电视、新电瓶车,都没了,猪也少了一头。 村里的水电、乡路,也都是政府聘县里、镇上的公司修的,都是私有的,要额外每年收钱的,也是村民自己兜。 也就是平安镇还相对富庶,镇民、村民的地大多是王朝败落,大魏共和国建立时候分的,都是自家的地,人口也少,气候也不错。除了庄稼,也种些经济作物,还不至于到扒屋的地步。 何晓春叹口气,看着目光躲躲闪闪的父母,柔声道:“下次还是告诉我吧。” “爸妈,我已经找到了新工作了,这次这家新公司待遇更好。” 冯春燕一下子就高兴起来了:“这么快就找到新工作啦?也是在平州吗?” 一辈子最多到过县里的父母,心目中所能想象的大城市的极限,也无非就是平州。 “唔,有点近似吧。”何晓春想:平京,跟平州,相隔千里,但就差了一个字,也不算撒谎吧,名字上有点近似。 “噢噢,在平州附近啊,那也好,也好。给你交几样保险?医保交吗?”何复问。在他心里,能给女儿交各种保险的工作才是好工作。要不然,跟他们一样,生一次病,就花掉了不少钱,连水电费都险些交不起了。 “五险一金,都交。” 何复很高兴:“好,好,也是搞那什么,画画?” “不是画画,那叫‘设计’。”何晓春说:“新工作不画画了。不过有点像……也可以称作‘设计’。” 问到这里,何家父母还想再问,但何晓春坐了一整天的面包车,肚子嘟噜噜直响,他们就不问了,赶紧给她去做饭生火了。 当夜,吃饭的时候,何晓春吃完了一大碗,父亲亲手做的辣椒蘸水,酸辣微甜,兼具鲜香,自家地里挖的土豆,也很鲜嫩,蘸一蘸,非常下饭。 坐在昏黄的灯,矮矮的四方桌前,父母都已经住筷了,笑呵呵地看着她埋头苦吃。 他们平时拮据,清茶淡饭,但女儿回来,就做了一桌,一大锅的菜,明天中午的份都够了。 何晓春吃得打了嗝,有些羞赧:“好久没吃到这种味道了……对了,爸,妈。”她抬起头来,笑眯眯地说:“今晚我的新同事们也要来。我跟他们说,你们做的蘸水,风味绝佳。给他们留几碗吧。” “啊?”何复、冯春燕愣了愣:“你的同事也跟来了?白天没看见啊?” “他们在县里。今晚就到镇上,会到我们村来。到这里有工作。”何晓春说。 “你们公司怎么在我们这乡下地方还有工作?” “县里离我们镇,再到我们村,有好些路,镇上的宾馆也都很不好,村里更没地方住,你同事半夜过来,没地方休息住宿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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