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王世子近来得了一个御灵师少女,据说周身柔弱无骨,能用灵力为他们疏导,还会反弹琵琶。 听闻三皇子近来心情郁郁,赵王有心讨好,便邀请三皇子入高阁一叙。 三皇子先前以为越之恒死定了,谁知没两天,又叫越之恒给活了过来。 到手的美人也丢了。 他派去的门客,还被人打得半死不活丢在了门口。 谁干的一看就知道。 三皇子发了一通火,让人把门客拖走,但也没放在心上。他还嘲讽越之恒这条父皇的狗,也算识时务,只敢杀管家、打门客,却不敢动自己。 他傍晚施施然去赴赵王世子的邀。 那美人确然有几分姿色,舞也跳得不错。 酒过三巡,赵王为他和美人关上门,三皇子准备好好享受的时候,却再次被人阴了。 他倒在美人的身上,旋即人事不省。醒来发现裤子被人扒了,身上剧痛,一群人围着他指指点点。 幸得他府卫赶到,才将这群没眼色的贱民赶走。 他气得在府中足足修养了两日没出门,昨晚终于有了点心情,打算让管家带个姬妾来伺候自己,却发现不论如何都起不来了。 三皇子长这么大,在姬妾惊愕的目光下,他第一次感受到不可置信、羞愤震惊,乃至惶恐害怕的心情。 他当即给了姬妾一巴掌:“滚。” 他本以为是前两日大街上的事给自己留下了阴影,可后面不管他怎么尝试,连药物都用上了,还是没反应。 一批批医修来了又走,没有一个人有办法,也没有一个人能看出原因。 三皇子恨不得杀了所有人。 明明那处一点伤都没有,为什么就像是废了一样! 府中阴云密布,这样的丑事也没人敢往外说,都知道灵帝极其看重子嗣,如果三皇子真不行……那与废人无疑。 一整夜,来过医修几乎都把脑袋悬在了裤腰上,被关在了隔壁,不允许离开。 三皇子阴沉着脸,提剑出去。 他现在看谁都觉得像是在嘲笑他,管家不敢拦,趴在地上,知道这个暴戾又歹毒的皇子要去杀了那些知情的医修。 再找不到解决办法,他们这些仆从也没好下场。 管家抬起头,看见一个身着白色斗篷的男子往院中缓步而来,所有人都眼睛一亮。 是先生!澈先生回来了! 澈先生一定有办法。 那人隐在斗篷下,笑道:“殿下这是要去哪,怎地发了这么大的火?” 三皇子现在看谁都像是杀父仇人:“滚开!” 澈先生好脾气地往旁边一让,嘴上却不怎么避讳地开口:“如果是为了前两日的事,殿下放心,王朝没人敢嘴碎。” 三皇子知道这门客有些本事,这些年也为自己解决了不少麻烦,但就算有本事,也就是个狗奴才。 敢挡他的路,就先杀这人!他抬起剑,朝澈先生刺了过去。 澈先生双指夹住剑锋,道:“殿下当真要杀我?澈一死,殿下的隐疾,可就彻底没办法了。” 三皇子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三皇子其他心腹见势,早就退下。 “是你给我下的药?” 澈先生摇头:“殿下是我的衣食父母,我怎么会害你。谁将殿下变成这样,殿下不是心里有人选么。” 三皇子咬牙:“越之恒。” “不错。” 三皇子向前一步,没了跋扈,带上几分急切:“你说你有办法?如果你能治好我,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 那帷帽里的人微微一笑:“越掌司伤了殿下的灵体,我自然也没有办法,不过……有一物兴许有用。” “殿下请看。” 他摊开手,手中是一个玉盒,盒内有两只翅膀半透的蝴蝶。一只似无暇白玉,一只如艳红枫叶。 “这是什么?” “殿下可曾听过神阶灵物,意缠绵?”见三皇子皱眉,澈先生笑道,“没听说过不要紧,您只需想想,红色灵蝶给谁就好?” “您可要想好了,这灵物一月一发作,”澈先生道,“今后,您便只能碰这一个人。” 三皇子接过那两枚丹药,犹疑不定。 一辈子只能碰一人,那必定要最好的。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但想想那彻天府那疯狗,他又有些犹豫。 澈先生声音低缓,如蛊惑,又似鼓励:“他不敢杀了您,对吗?成事以后,殿下再将这事与灵帝陛下一说,灵帝会把她赐给您的。但若您怕了他,寻旁人也……” 三皇子现在最听不得这话,道:“好!我们如何做?就算湛云葳如今灵力被锁住,可她在越府,我的人进不去。” “殿下收好白色灵蝶。”澈先生笑道,“不急,三日后,不就是花巳宴么。” 湛云葳消息有些滞后,她今日整理完一本账册,才从石斛口中听闻三皇子险些被醉汉捡走的事。 却都是两日前的事了。 石斛嘀咕道:“不知道谁那么大胆,敢这样对待三皇子。” 狠狠打了一顿不说,还这样羞辱他。 湛云葳:“……” 可那日越之恒读信时,明明没什么反应。 再后来,她为了带湛殊境他们离开,还给越大人下了药。 越之恒七支箭矢齐发,冷冷盯着她的时候,恐怕恨不得掐死她,怎么想越大人都不可能帮她出气的样子。 可她算算时间,三皇子出事的时候,越之恒确实出了一趟府。 不管是不是,她决定少招惹越大人。最好能平静宁和待到自己离开那一天。收回心思,湛云葳嘱咐石斛将自己整理好的名册给二夫人送去。 提到这件事,石斛就眉开眼笑。 淬灵阁的帐归少夫人管以后,给他们每个人的月俸都提了三倍,算是弥补仆从们这些年的不易。 至于府上其他仆从,湛云葳是不管的。 用她的话说,拿了越之恒这么多钱,就算自己和越之恒立场不容,也知道将他的事做好。可那些仆从帮着糟践哑女,瞧不上越之恒,实在不配。 这群嘴碎的人,二夫人养得起那就养,养不起随他们去。 这两日开始,石斛走路都虎虎生风。 院子里每个人脸上都多了笑意,当初把他们推到越之恒院子里来的人,悔青了肠子。 至于二夫人和琴川族人怎么办,湛云葳今日一大早也问过越之恒。 越之恒用拇指触了触脸上的伤,淡声道:“自然还是我帮二婶养,毕竟都养了这么多年。” 他善良得让湛云葳怀疑自己认错了人。 然而晚上,湛云葳听到消息。 越之恒把一众锦衣玉食的琴川族人都关了,送进了淬灵阁的炼器房看炉子,冶炼打铁。 每个人还根据湛云葳算好的帐,妥帖地标好了价,并着一大堆空白玉佩,送进了二夫人的院子。 有钱就赎走一个,没钱关淬灵阁地下打一辈子铁。 不发月俸,两年只有一套衣的那种。 二夫人如何对哑女,他就如何对琴川族人。本来这事到不了这一步,偏偏那一巴掌的算计,打掉了越之恒对琴川一族最后的耐心。 一夜之间,二房背上了天价欠债。 得知越之恒还送去了一堆玉牌,湛云葳只觉得他杀人诛心,这是要让二夫人制作涤魂玉牌还账? 湛云葳发现,越之恒虽然不懂大家族后宅的勾心斗角,但他实在懂怎么收拾人。 二夫人院子里,越怀乐巡夜回来,看见那一堆空白玉牌,气得发抖:“越之恒怎么可以这样对娘?” 最落魄的御灵师才制作玉牌卖钱,他把娘当什么了! 二夫人脸色苍白,见女儿要去越之恒院中理论,她拉住女儿:“怀乐,行了。” “娘?” 二夫人神色冰冷,她以为自己这份恨意藏得很好。 这些年族人一个个死去,最后弟弟也死了,换回来的,是这两个来历不明的邪物。 她嫁给窝囊又蠢笨的二老爷,眼看琴川一点点败落。 无咎明明天资也不错,老爷子最后却将偌大的家业交给了那个阴郁冰冷的少年。 她冷眼看他学习礼仪,诗文,却又看越之恒分不清什么才是世家公子应有的东西。 越之恒永远也不会知道—— 世家公子学鞭子、学剑时,不会挨先生那么重的打,也不会被罚在毒障气中跪着淋雨。 那少年从未用过最好的笔墨纸砚,简单的衣食便能满足,少时逢年过节,他和哑女吃到点剩下的年夜饭,就很高兴。 从来不曾有哪个中秋,他和哑女是坐在团圆桌上以主子的身份吃饭。 二夫人发现自己无人可怨。 这份嘲弄,是对越之恒,又何尝不是对自己无力的一生。 然而看着面前的越怀乐,她很难说,自己不后悔。 也有过后悔的。 她也有儿有女,如果她的孩子被那样对待,她会心痛得恨不得死去。 成王败寇,纵然这些年她开始收敛,可过往做下的孽,是她没法抹去的存在。 也因此,她害怕渐渐羽翼丰满的越之恒会报复回来,会屠杀她琴川一族。 人走过的路,没法回头,苦果也得自己尝。 那少年长大了,有了妻子,他不懂的东西,有人会懂。他失去的那些,也有人在替他找回。 “娘,你别吓我。”越怀乐抱着她的腰,“我、我去求大堂兄?我今后再也不买那些东西了,明日就通通卖掉。” 二夫人终于忍不住哽咽,她抱着女儿。 其实足够幸运了不是吗?她失去的确实良多,可得到的馈赠又何尝少了。 “不、不求他。是娘做错了。”二夫人说,“娘对不起你们。” 越怀乐其实也没法接受,原来这几年一直是大堂兄在养着自己全家的事实。 她想起自己当时理直气壮地和兄长一起骂越之恒,心里茫然又无措。 二夫人抱紧她,闭了闭眼:“是娘的错,也不曾教过你,今后你和无咎将他,当成长兄敬重。” 越之恒纵有千般不是,也有狠辣的心肠,但有一点,老爷子说得对。越家荣辱系于越之恒一人之身,他活着一日,在外就不会让任何人欺辱越家人。 上一代的恩怨已经抹不平。 惟愿那人不似自己,将怨牵扯到自己孩子身上。 湛云葳很快看见了二房的决定,二夫人遣散了府中嘴碎的下人,包括中饱私囊的管家。 她也确实拿起了玉牌,不曾来求越之恒。 湛云葳不由得敬佩她的心思和骨气。一个御灵师要撑起没落的门庭,这些年应该也十分不易。有些恩怨,实在是理不清也说不清。 明日就是花巳宴,她与二夫人作为御灵师,要去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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