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海里的一切都是她的记忆或者幻想,但她应该还不至于希望乌拉尔受重伤,虽然说她之前确实是有想过杀死对方。 “我没那么坏吧......” 阿洛菲赤着脚走到他面前,“乌拉尔”黑色的眼眸一直追随着她的身影,仅仅安静的望着她,没有多余的动作。 如果是真的黑暗神,现在应该早就挑着眉问为什么不理他,应该把她按在怀里,说“你逃到哪里都躲不开我”。 但眼前的“乌拉尔”只穿着件单薄的黑色内衬,凌乱的黑长发有几缕还贴着脸颊,他从上到下都湿漉漉的,衣袖下露出的手臂上有深深浅浅、长短不一的伤口,再加上那双安静的黑眼睛,让阿洛菲想到了被抛弃在暴雨里的......小狗。 谁能对小狗硬起心肠? 黑暗神从来不会让自己这么狼狈,也不会这么单纯的只是看着她。 她叹了口气,忍不住幻化出梳子,踮起脚把“乌拉尔”的黑发梳顺了。 “阿洛菲。” 看吧,如果真的是乌拉尔,怎么可能只会喊她的名字,不说别的话。 阿洛菲嗯了一声:“你比他安静多了,是因为只是我的想象吗?” 她的手停了下来,往后退了半步打量眼前他:“小说里写得好,想象真是最强的化妆品。” “乌拉尔”没说话。 “可是你怎么不会消失呢?在我的意识海里,所有事物都应该是听我指挥的,”阿洛菲盯着他,陷入了思考,“而且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庇斯特又不会呢?” “乌拉尔”依然保持沉默,只是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阿洛菲把梳子往旁边一甩,它很快变为一道光消失了,她抬头盯着“乌拉尔”,假如她的意识海里只存在黑暗神,光明神一刻也不出现,是不是就意味着,光明神的目光再也不落在她身上了。 【假如看成他从一开始就想着牺牲你,是不是一切都说得通了?】 【他没想过你这么一个脆弱的短生种,会死在暴风雪里吗?】 在黑牢里听过的话语,即使下意识反驳了,也不免在心底里质疑。 “算了,可能庇斯特真的对我很生气吧,可能光明神觉得我已经没有资格当他的信徒了吧。”她有些泄气的重重叹了口气。 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阿洛菲重新抬起头,有些惊讶:“哪怕是幻影,你对光明神的敌意还是这么大吗?” 她也许应该修正一下自己的意识。 平时总没有什么机会这样仔细的看乌拉尔,借着幻影缺乏自我意识的特点,阿洛菲干脆肆无忌惮的打量起眼前的“黑暗神”。 完全没有任何值得挑剔的五官和脸型,比起绯色的竖瞳,黑色瞳孔看起来确实显得没有那么凶悍。 美中不足的是下颌上多了一道浅浅的伤痕。 细细看了半晌,阿洛菲忍不住伸出手有些可惜的摸了摸,犹豫了片刻,踮起脚很轻的亲了亲伤痕。 和想象中一样,“乌拉尔”的皮肤和真实的黑暗神没有区别。 “这张脸就像艺术品一样,划破了的家伙也太狠心了吧。” 虽然不知道“乌拉尔”的一身伤到底是源于自己的什么幻想,不过看起来当时应该精神状态不太好。 老是垫着脚太难受,阿洛菲干脆把他按坐在床上,仗着在自己的意识海里,以及这不是真正的乌拉尔,她大着胆子跨坐在他的腿上,紧接着勾住了他的脖子。 乌拉尔很少会出现惊讶这种情绪,直到眼睛被对方合上后用唇轻柔的碰了碰后,才意识到阿洛菲把他当作自己意识海中的一员,根本没有察觉出现了外来入侵者。 好消息,阿洛菲对他并不排斥,而且还表露出平时不会在他面前展露的模样。 坏消息,此刻他对她的渴求到达了一个顶峰,但偏偏只能像那些毛绒玩偶一样一动不动,任她摆布。 不过,黑暗神向来不是会委屈自己的性格。 “为什么一直这么看着我?”阿洛菲勾着“乌拉尔”的脖子,把他勾向自己,“你说现在布兰登是不是乱成一片了?” 从有记忆起,她就一直按照庇斯特的要求,在布兰登中兢兢业业的完成圣女的工作。 除了生病的时候,她没有缺席过一次巴伦塔的净化任务。 但现在,有谁还能管着她呢? 假如民众只把她当作巴伦塔,那现在巴伦塔已毁,她也不被他们当作光明圣女,为什么不能随心所欲的任性一下呢? “我可以亲你吗?” 乌拉尔心里忽然有点好笑,她在彬彬有礼的询问意见,但却不知道自己的“玩偶”其实早已经用眼神露骨的亲吻她数百次了。 然而下一秒,他就被猛然推倒在床上。 黑暗神微微睁大了双眼。 少女重重压下,柔软的双唇落在脸上、脖子上。 黑暗神微微眯起眼睛,游刃有余的纵容着她不得章法的亲吻,无端联想到春天的雨,夏天的花,枝头新长的嫩芽,半夜温暖被窝里散发出的幽香。 和兵刃碰撞的响震比,它们太柔弱;和狂涛怒浪比,它们太平和;和烈酒比,它们太清淡。 他曾经对这些被短生种以文字夸赞的柔和东西不屑一顾。 但此时此刻,他听见了自己砰砰作响的心跳,似乎比这些曾经让他无比心潮澎湃的时刻中都要响亮。 直到那无法无天的唇,无意间第三次蹭过他的喉结,黑暗神脑子里最后一根绷住的弦终于断了。 在阿洛菲感觉到不对劲想要撑起身时,后脑勺被一只手掌按住,后腰也被另一只手牢牢按住,天旋地转之后,她和对方的位置瞬间对调了过来。 “乌拉尔?”她瞪大了眼睛,后知后觉意识到这是存在于自己意识海里的异类,不由得有些又羞又恼,“你......为什么进来了?” “我的玫瑰,你的话很有歧义,”黑发神明露出了熟悉的倨傲而不怀好意的笑意,“事实上还没有。” 几乎在同一瞬间,阿洛菲明白了他话语中隐晦的意思,更是涨红了脸:“无耻!下流!” “嗯,听见了,两只耳朵都听见了,”黑暗神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但是我先听见你说想亲我,做事情应该有始有终吧?” 在意识海里,阿洛菲本应拥有绝对的主权,她可以把乌拉尔丢出去,或者是把他关起来,但她盯着那张脸看了半晌,最后鬼使神差的,扯着他的衣领往下,然后贴上了他的唇。 在意识海里,还有谁可以对她说不吗? 乌拉尔胸腔中发出沉沉的笑声,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一定是黑暗神又用了诡计,污染了意识海,或者是因为他太心机穿了件领子太低的内衬故意勾引,阿洛菲愤愤的想,全然忘记自己刚刚分明是把他当作自己想象出来的幻影。 黑暗神居然相当守信用,说是接吻,就真的只是接吻。 阿洛菲靠在乌拉尔怀里,摸着自己有些红肿发热的双唇,甚至都好像有点不好指责他刚才太过用力了。 “你觉得他们只是把你当作工具而已是吗?” 冷不丁听见完全打破暧昧气氛的话,阿洛菲诧异的抬起头:“什么?” “迪埃罗的话让你怀疑自己这么多年的坚持是不是值得,怀疑布兰登人到底是单纯的把你看作'阿洛菲'独立的一个人,还是把你和那座塔划上等号,我说得对吗?”乌拉尔说。 阿洛菲别过头:“想笑就笑吧,你要是觉得我愚蠢,或者是迂腐都可以。” “我的看法并不重要,而且我也根本没有这么想过,”黑暗神干脆利索的否认了,“假如你自己都这么想,也太傲慢,也太看轻一些布兰登人了。” “我......傲慢?”阿洛菲不敢相信居然会得到这种评价,“我哪里傲慢?” “仅仅是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家伙,就让你产生要否定自己以及你在意的人过去所作所为的想法,难道不是一种傲慢?你已经从他们嘴里得到确切的回答,说'我确实只把你看成布兰登的防守塔'了吗?” 阿洛菲一时语塞,有些讪讪嘟囔:“那也不可能这么直接问啊......” “为什么不能?短生种的寿命有足够漫长到让他们在时间里蹉跎,直到某天突然明白对方的心意吗?” 黑暗神的话说得难听,却让阿洛菲有些不知道从何反驳。 “那个名为杜斯克的小兵,难道你会觉得他是脑子有病,才以自杀式的进攻方式守护一个破石头塔吗?名为莫利的侍从,宁死都不愿意污蔑你一句,是为了遵守教义?柯芙娜把人鱼之心交到你手上,是因为想让它泡泡家乡的海水?” “你在他们心中,比你想的还要重要。” 阿洛菲很少听见黑暗神这么正儿八经的说话,愣愣的望向他:“你都知道?” “关于你的事,我知道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乌拉尔挑了挑眉,一脸“有什么好奇怪”的表情。 阿洛菲轻声说:“这些我都明白,只是......旎拉本不应该死的。” “嗯,这倒是个有点难跨过去的坎,”乌拉尔似乎很认真的点了点头,但很快又话音一转,“不过你真的不打算为她报仇吗?我听了都要觉得心寒。” “谁说我不打算报仇了!”阿洛菲不快的瞪着他。 “那你在这里是想待到什么时候?”乌拉尔偏过头,把她的一缕头发别到耳后,“意识海里可没有你的旎拉,也没有她的仇人。” “我会出去的。” 阿洛菲咬着下唇,她只是还有点别扭。 “哦,我懂,”乌拉尔抬起手,“是少了一个重要但是讨厌的家伙。” 在手臂深深浅浅的伤口中,渐渐涌出金色的光芒,尽管已经相当柔和,金光从里面出来难免把伤口再撑大,对于人类形态的黑暗神来说还是一种不小的折磨。 他的额上渗出了密密的汗珠,很快就滑落到下颚,但脸上还是扯起了有些厌恶的笑容:“你果然是什么时候都非常讨厌的家伙。” “虽然不愿意,但这次还是应当和你说一声谢谢,乌拉尔。” 在阿洛菲难以置信的目光中,金光轻盈而优雅的聚拢成一个人的轮廓,然后逐渐出现四肢和五官。 银发的英俊神明一身白底金纹神职袍,眸子就像远古森林苍翠:“阿洛菲,好久不见。” “庇斯特?”阿洛菲迟疑了一下,她是第一次无法分辨眼前的到底是庇斯特,还是光明神。 光明神微微一笑:“我们已经彻底融合了,随便你喜欢叫哪个名字都可以。” “奸诈,”一旁的黑暗神嗤之以鼻,“嘴上这么说,实际上巴不得告诉她,'我就是你的庇斯特'吧。” “乌拉尔,有没有人告诉你,你的妒意此刻已经充盈了整个意识海,会影响阿洛菲的人格,麻烦先出去,让我们单独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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