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临南大陆的神明,喜怒无常,应该敬而远之。 阿洛菲站不稳,被吻得踉踉跄跄向后倒,直到后背抵在树干上才停下,好不容易两人的唇分开片刻,清冽的冷空气涌入肺中,脑子里迷迷糊糊出现这样一个结论。 她又在哪里惹得神明不高兴了? 赫墨尼也在喘着气,他低下头,气息太过火热,灼得她的脸颊都发了烫,她下意识侧头避开,还没获得片刻喘息,就又被对方伸手钳制住了。 大概是她的躲避动作,让对方的动作更加粗鲁——毫不客气的掰过她的脸,强硬掐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张开双唇。 在这种时候,阿洛菲终于意识到了,不管之前的那些唇齿相触代表什么,此时此刻,赫墨尼真的是在和她接吻。 这种荒唐又明确的认知一旦形成,难以言喻的感觉马上充满了心房,她来不及分辩其它的情绪是什么,巨大的慌乱已经率先占据了主导。 但像是察觉到她的分神,任性的神明颇为不满的咬了咬她,下唇的微疼让她的意识只聚拢了一瞬间,又被重新拖拽着下坠,捂着口鼻往下沉。 黑暗神在似乎能溺毙人的黑暗中睁着眼,和呼吸紊乱的少女相比,他看起来相当游刃有余,无论是节奏还是呼吸,都是由他主导的。 当然了,这是建立在忽略他手背上暴起的青筋的事实上。 黑暗神垂下眼眸,默默观察着怀里少女,不放过她脸上的表情任何微小变化。 他以一种完全禁锢的姿势把她圈在自己怀中,手指穿过金色发丝,贴在她的后颈上,把她无限的靠近自己。 在他们二人周围,萦绕的全是他的力量,他的气息,当然了,她的身上也是。 黑暗神的目光移向另一侧,在少女肩上,那颗可怜的白球已经被他的力量压得不堪一击,但即使如此,也没有消失,仍然倔强的散发着微弱的光。 不自量力。 胸口的布料骤然被攥紧,明显是对方已经到了极限。 黑暗神稍一思索,干脆顺水推舟放过了她的唇,看她靠在树干上为了呼吸让胸膛不停起伏,听她因为刚才的缺氧发出贪婪的吸气声。 她不是自己的信徒,可那又怎么样呢,还不是要倚赖他赐予空气才能活下去。 少女想直起身,但似乎还有些腿软,猛然晃了下,吓得下意识抓住他的胳膊,才勉强站稳,不至于歪到一边。 黑暗神颇得趣味的微微勾起嘴角看她,目光扫过,又忽然停了下来。 因为刚才的大幅度动作,厚实的斗篷下露出了银色的链子。 那根银色的玫瑰花吊坠,上面还有一只展翅欲飞的金色蝴蝶,在黑暗中绽放着温柔的光。 阿洛菲用手碰了碰自己的唇,上面还残留着刚才粗暴的触感,要是有一面镜子,说不定能看到它已经肿了。 她忽然感受到一股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在她抬起头之前,一只手已经先一步划过她胸口的衣料,修长的手指很慢的勾起玫瑰吊坠。 阿洛菲发现神明的目光带了几分探究,打量着她的项链。 “你知道这链子,怎么做出来的吗?” 他的手指有些轻佻的抬了抬,嘴角的笑似有若无。 在激烈的接吻之后说一些完全不相关的事,神明的思维堪称跳跃过头。 但阿洛菲望见赫墨尼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吊坠,忽然觉得,就算他下一秒就把它从自己脖子上扯下来也不是什么值得诧异的事。 【遇到了危险的时候,想办法把它扯断,或者弄碎。】 庇斯特并不经常送她这种功效的东西,而且还叮嘱她要长戴在身上,一定是很珍贵且重要的东西,说不定庇斯特花了很多心思和精力才得来这么个宝贝。 要是随随便便就被赫墨尼弄坏了,那实在是糟蹋了庇斯特的心意。 神想要什么,自当得到什么。 她没有多作犹豫,一手捂过吊坠的动作什至有些不客气:“不知道。” 她打定主意,即使赫墨尼喜欢吊坠,向她索取,她也绝对不会给出去。 就算是神明想要又怎么样呢!是别人送给她的心意,不保存好,怎么对得起别人的一番真挚情谊。 “看起来,你很喜欢这条链子。”赫墨尼收起笑意,声音中带着点冷意。 “当然喜欢,所以你不可以打它主意。”阿洛菲先发制人,直接的表达了自己的想法,这样子,就算对方再喜欢,也不好意思问她要了吧。 赫墨尼明显愣了一下。 黑暗神想向光明圣女索要要一条命途石,而且是光明大司祭炼制而成的。 这种话要是被黑暗眷属们听见,恐怕笑声能掀翻黑暗神殿的殿顶。 黑暗神闭上眼睛,把那种混合着好笑的恼意按捺下,摊开一只手:“谁说要抢你的项链?你把它拿下来,换上这个。” 他掌中是一条漂亮的颈链,银色的星与月组成了链子的主体,中间是朵剔透的白玫瑰,整条颈链就像由月色凝成,散发着迷人的幽光。 它长得漂亮又神秘,不会有年轻女孩儿不被这抹月光夺去注意力,特别是像她这样爱美又喜爱新鲜的人。 她既然喜欢玫瑰,他不介意附上一枚盛开灿烂的装饰在上面。 黑暗神自得地望着少女脖子上那个吊坠,几乎就想对着它这么说,或者是对炼制它的人这么说。 阿洛菲却只是扫了他的掌心一眼,甚至没有多作留恋,就摇了摇头:“谢谢你,赫墨尼,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要戴着这一条。” 黑暗神的眼皮跳了两下,这句谢谢分明是对着他说的,可听在耳朵里,还不如之前她总挂在嘴边的“赞美光明神”。 “大司祭就是这样教你的,”他的喉结暴躁地上下滑动了两下,“不管神明给你什么,都要拒绝。” 她再次拒绝神的馈赠,甚至连装出很想要的样子的动作都不屑做。 “当然不是,”阿洛菲诧异于他怎么会得出这种结论,连忙解释,“我答应了别人要一直戴着它,肯定不能食言,这也是《神诫》上的要求呀。” 其实她还有点疑心这是神明心血来潮的一个小考验,毕竟在年少时,神学院里的教授们总是反复叮嘱她,神明对信徒的考验也许会贯穿其一生。而越是离神明近的群体,神明对他们的要求越为苛刻。 赫墨尼的项链虽然漂亮,但还不至于让她为此违反答应过庇斯特要求的事。 就像神虽然是世间至高,但如果有人问阿洛菲,你愿不愿意用自己的所有人际关系,来交换长伴神明身边的资格,那她一定会毫不犹豫拒绝。 信仰是她人生行事的一个参照准则,可失去生活的信仰,就像半空中的楼阁,对她来说毫无意义。 黑暗神冷眼看她半晌,最终得出结论,眼前这个光明圣女,是做得出把神明放在天平上衡量这种事的。 冠以神明的圣女头衔,行事却以自己的意志接受神的束缚。 只有当她觉得这能接受的时候,才会乖顺的服从,而当她觉得那不符合她的想法,就会千方百计从神明那找出足以支撑她行为合理性的依据。 把神明当作一路畅行的工具,狡猾得很。 这个发现犹如光明神的金焰,噼啪的烧着他的心脏,让他不愉快,但也隐约让他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看看,光明神在她心里,大概也并非这么无可取代。 那么话又说回来,既然神在她心里并不能决定她的一切行为,那到底什么是她最看重的? 如果他找出来了,是不是就意味着抓住了她的软肋,在某种程度上,他也就坐上了把控她想法与行为的那个最重要的位置。 那样的话,她就会心甘情愿在他面前低下头。 黑暗神的喉结急躁的上下滑动了好几下,这个认知让他产生了一种既兴奋又迫切的情绪,血液里渴望捕猎的欲望蠢蠢欲动,叫嚣着要做些什么,好缓解这种躁动。 阿洛菲敏锐的感觉到,沉默的赫墨尼内心似乎并不如他的表情淡漠。 神明随意挥挥手,那条颈链就消失在黑暗中,他的视线扫过她的眼睛,慢慢划过她的鼻尖,然后往下—— 停住了。 几乎是同一时刻,她的脑子里无由来蹦出来个念头。 赫墨尼似乎还想再来次接吻。 神典记载,光明神仁慈而自律,他不会被欲望所诱惑。 这是千年前没有牺牲的光明神的形象,但在他重临南大陆后,性格大变,行事作风也和千年前背道而驰。 想来这跟他后背那些黑暗力量脱不了关系。 虽然阿洛菲不是很想把自己代入推导的因果之中,但也有些怀疑自己和赫墨尼的亲吻会不会是加深黑暗力量侵蚀的原因。 现在细细想一下,神好像是从救她的第一次亲吻开始,就变得有些怪怪的。 假设神从来没试过亲吻,那他在黑暗力量的影响下亲了她,因此感受到了这种行为的新鲜。 在与她的一遍又一遍尝试中,开始对和她接吻这种事上瘾—— “阿洛菲。”低沉的声音打断了她越飘越远的意识。 阿洛菲猛然抬起头,对上赫墨尼的双眼时,才如梦初醒。 她这是在想什么?这不是等于把自己当成诱惑神明堕落的因素了? 光明圣女使至高的神明堕落为欲望的囚徒,这罪名大得简直连想一想都吓人。 她的想象力有时候真是来得一点都不是时候。 阿洛菲一把用双手捂住脸,在这瞬间,她无比庆幸神明并不能窥探信徒的心声,否则怕是得当场就把她丢到流放之地。 心里的无声尖叫是被赫墨尼打断的,他扣住她的一只手腕,抬离她的脸颊,冷冷发问:“看着我,你在干什么?” 阿洛菲勉强装出平静的样子和他对视,尴尬的笑了笑。 说点什么,阿洛菲,别让气氛冷场,重要的是别让神看穿你那离谱到天边的想法。 她清了清嗓子,笑得单纯:“赫墨尼,你有没有觉得,这里好像有点太黑了。”
第38章 赫墨尼没有回答,甚至眼睛都没有眨,就这么握着她的手腕,静静看着她。 事实上,是阿洛菲自己觉得周围黑得有点不寻常。 虽然她刚才挑的是条罕有人至的小道,虽然现在是晚上,但空气里稠得几乎有实质的色泽,看起来有点不正常。 本应该漂浮在半空的白球似乎因为畏惧什么,现在紧紧贴在她的肩膀旁,连光芒都收敛起来,缩为小小的一枚。 照明术的产物,正常情况下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在王都神学院里,每年都不乏优秀的神术师冒头,但至今为止,阿洛菲仍然是许多教授在授课时乐此不疲提起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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