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是一片狼藉的神殿,圣女迎着阳光,平静的向众人宣告。 “况且,渎神弑神,其罪在我。” ****** 拔除了黑暗神的一切影响后,布兰登恢复了正常的秩序。 庭院中好不热闹,和侍女们说笑过后,阿洛菲走进房间,拿起桌子上装着玫瑰的玻璃瓶。 红艳艳的玫瑰开得极灿烂,在窗外照进的阳光下,花瓣上滚动的新鲜露珠泛着惹人怜爱的光。 “旎拉,你刚刚给花换过水吗?”她触碰了一下露水,有些随意的回头问。 没有人回答。 阿洛菲心里奇怪,自己的声音有这么小吗,在窗边说话,庭院里都听不见。 她从窗口探出头:“旎——” 话到一半就止住了,庭院中空荡荡,别说旎拉了,不管是侍女还是守卫,一个人都没有。 安静的庭院,连一点风声和鸟鸣都没有。 阿洛菲心里产生了点古怪的违和,她下意识低头,刚刚摸过的露水,此时变成了一手黏腻的鲜血。 红玫瑰逐渐褪成惨白的颜色,又渐渐变成冷冷的冰蓝色,散发出缠绵浓郁的香气幽靡,几乎能熏醉人。 月影玫瑰。 阿洛菲手一抖,玻璃花瓶跌落,碎了一地,流出来的却不是水,而是粘稠深红的鲜血。 她下意识想捂嘴阻止尖叫,忽然想起自己满手是血。 铛铛。 远处似乎隐约传来了什么动静,她竖起耳朵屏息半日,没有任何收获。 没等她思考明白这是不是什么幻觉,身后的光线逐渐变暗。 阿洛菲回过头,厚重的黑云遮蔽了日光,转眼间,正午变为深夜,万里无云的晴空变得漆黑又阴沉。 这不可能,黑暗神已经死了。 她惊骇得往后退,然而忽然撞上了一堵“墙”。 【你以为,这样就能摆脱我了吗?】 低沉,漫不经心的麦锡达斯语在她耳边响起,一双修长的大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按在她的肩头。 阿洛菲浑身的血液都冻住了,她呆呆站在原地,一双脚仿佛不会走动一样,动也不动。 “真可怜,你确定你能杀死我?”笑声从后面传来,那只手慢慢从她的肩上往下滑,最后停在她的胸口,“阿洛菲,我们是相连的。” 肤色偏深的手忽然变成了长刃,猛然插入她的心脏。 “不!” 阿洛菲猛然从床上坐起来,心脏的疯狂跳动让她忍不住大口的喘气,昏暗、但不算非常安静的窗外隐约可以听见人说话的声音。 居然是在做噩梦。 不仅是后背,她整个人就像是在水里泡过,被汗弄得黏糊糊的,阿洛菲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一饮而尽,已经变凉的水进入肠胃中,没能让她冷静下来,反而更加不舒服,特别是某块皮肤—— 阿洛菲踢开被子,赤着脚跑到更衣镜前,动作几乎是急切的脱掉了睡裙。 胸口那个被黑色火焰包裹的月亮纹案还在,只是颜色淡了很多,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那个月亮好像大了一些。 但让她放心的是,这里的皮肤既没有发冷,也没有发烫,安静得就像只是个画上去的图案。 毕竟黑暗神已经死了,而且在他死之前,她利用了他之前的允诺,解除了他们之间的契印,虽然留在皮肤上的印记消失不了,但也不会再影响她了。 “怎么了怎么了!” 旎拉提着灯急急忙忙冲进了房间,她的一头粉发因为睡相不好,乱蓬蓬的堆在脑袋上,看起来相当滑稽。 她看到站在镜子前发愣的阿洛菲,先是怔了怔,然后又松了口气:“吓我一跳,还以为什么坏家伙来偷袭你呢。” 旎拉从地上捡起睡裙,奇怪的咦了一声:“出了好多汗,我给你拿件干净的。” “做了个噩梦而已,”阿洛菲轻描淡写解释,“没事的,你回去睡觉吧,今天你也累了。” “那肯定比不得你累,”旎拉虽然应了,把新睡裙套给阿洛菲,然后身体一歪坐到床上,“王是不是有什么毛病,教会都承认了你的做法,接受了之前那个是黑暗神,他还把你叫过去问这问那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自己想成神嘞。” “他可能只是和教会一样,想确认光明神是不是真的降临了,是不是在北地。” 阿洛菲不在意维特尔斯特是不是像审问犯人一样对待自己,她更关心什么时候能派人去寻找真正的光明神,但布兰登王似乎一点都不着急,跟她说这种事情要做的准备工作很多,不能急。 就连教会也是一样,说之前认错了神明本就荒诞,如今要去迎接真正的主神,不能有任何纰漏。 旎拉呵呵两声:“老大不小的人了,不娶个王后,眼睛老盯着圣女,还说什么要给你封号,光明神原谅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跟光明神抢人呢。” 阿洛菲本来没打算继续维特尔斯的话题,听见旎拉的话,有些奇怪:“什么封号?” 旎拉耸了耸肩膀:“早些时候,我遇到卡尼拉大人,他抱怨又要举行典礼,王说要给你册封个什么名头,还说星芒宫规格不够,想让你搬到别的地方去......黑暗神刚被铲除,他不想想怎么去安抚民众,瞎搞什么?不会觉得你会很感激他吧,不会吧不会吧!” 阿洛菲的心里突然生出一点不祥的感觉,脱口而出:“替我换衣服梳头,我要出去。” “去哪儿?”旎拉看了一眼外面黑乎乎的天,诧异道,“还是大半夜呀。” “巴伦塔。”阿洛菲按着胸口的玫瑰项链,轻声说。
第83章 “小阿洛菲?” 假如阿洛菲不是知道柯芙娜精通的是疗愈术,一定会觉得她精通观星,算到自己会半夜来巴伦塔,毕竟没有几个人会在大半夜坐在桌旁盯着鱼缸里的金鱼看。 柯芙娜绿色的眸子比白天好像还要明亮几分:“我听说,你在神殿里刺杀黑暗神。” “消息传得这么快?”阿洛菲诧异,目光无意间瞟过桌上的月影玫瑰,冰蓝色的花瓣看起来相当有精神。 柯芙娜把眼前的长发拨开:“圣女的一举一动向来受人关注,何况弑神这种大事......闲聊就此打住,先说说你来的目的,我猜应该很紧急吧?” 阿洛菲坐到她对面:“有办法探查到神明的具体位置吗?” “神思既不可测,神踪又从何追寻?北地很大,贸然前去,根本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 绿发美人托着腮,漫不经心的隔着鱼缸逗弄里面的鱼,绿色的小金鱼活泼的游来游去,忽然腾空跃出水面,相当漂亮的在空中划了个弧线,又落回水里。 “哪怕有方法,你没有光明神的物品也——” 阿洛菲从怀里摸出布莱奇顿给的硬币:“这个可以吗?” 在房间中,银色的硬币发出柔和的光,随着它的出现,空气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更清澈、更干净,也更让人心平气和。 “......光明神在上,你在哪里搞到的东西?”目光才触及晶石打造的硬币,柯芙娜猛然变了脸色,马上站起来,连那鱼缸中的金鱼也忽然整个僵住了,连尾巴都如被冻住了。 “彭卡家族的布莱奇顿你记得吗,他最近刚从西瓦提亚回来,”阿洛菲把硬币递过去,“他看见了金色的圣光,在那附近找到了发热的晶石,冕下一定就在那边。” “竟有这种事,难道这是传说中的......”柯芙娜来了兴致,然而才触碰到硬币,就像被火燎了一下,猛的把手缩回去。 “好烫,”她连忙念了个疗愈咒语,诧异的望向阿洛菲的手,“你怎么能拿着呢?不觉得热么?” 阿洛菲低头看了眼硬币,又用手指摩挲了一下:“我感觉不烫啊,只是有点温温的。” 柯芙娜满眼不可置信,抵不住心里好奇,她就着阿洛菲的手,操控水“摸”了一遍硬币,表情严肃起来:“光明神在上,这还真的很有可能是圣痕。” “圣痕......?”阿洛菲重复了一遍这陌生的词,又看向硬币,“可是我听布莱奇顿说,他看见的那是一块晶石。” 柯芙娜示意她把硬币换到另一只手上,握着她的手掌,以手指描摹她的掌纹:“圣痕不是字面意思上的裂痕或者疤痕,在先民的记载中,圣痕是笼统的指代神明留下的力量残留,不可触碰。” 她又伸出自己的手指,虽然刚才已经使用过疗愈术,还是能看到指尖残留着被烫伤的红印。 “可这是布莱奇顿先捡到的,他还把它做成了硬币,刻上家族图腾,”阿洛菲两只手指夹着硬币举起,惊奇道,“他给我的时候也没有任何不适的样子。” 柯芙娜摇了摇头:“小阿洛菲,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彭卡家族代代都能出这么多冒险家?” “他们的身体素质不错?”阿洛菲不肯定的说。 “何止不错,简直是南大陆上数一数二的强,”柯芙娜啧啧两声,“很多年前我见过彭卡的家主,他比我爷爷还要大两倍咧,但是看起来健壮得能徒手撕碎两头黑熊,布莱奇顿的身体强韧非一般人能比,何况我猜阴差阳错之下,他在圣痕上刻上了家族图腾,这样能受到一定的庇护......可是,也很奇怪。” 她皱眉嘀咕了好一阵子,也有些不能说服自己:“但总之,圣痕不是普通人可以触碰的,也许你是光明神钦定的圣女,所以例外吧。” 也许是因为我能中和神明的力量,阿洛菲在心里默默回答。 “有了这个应该是可以循到主神踪迹的,哪怕不能直面他,也能离他很近,”柯芙娜脸上闪过一丝趣味,“可是你不马上把它交给教会,反而来这里是为什么呢?” “我要自己去找冕下。” 在说出这句话时后,阿洛菲再次看见柯芙娜脸上出现了名为“失态”的表情,就像上回她说想给神明喂药时那样。 “......我应该说点什么呢,” 在经过比较漫长的沉默后,柯芙娜默默把掉到眼前的一缕头发拨到耳后,绿色的眼眸里是完全掩饰不住的震惊。 “小阿洛菲,我想大冰块把你关在王城里太久,让你对城邦之间的距离没有概念。” 她摊开手掌,从水壶里升腾起的水雾形成了一幅地图:“你知道西瓦提亚距离布兰登有多远吗?,它在南大陆的最北端,那里有最恶劣的气候,最极端的气温,最大的暴风雪......” 绿发美人上下打量着阿洛菲:“而你,我的阿洛菲,你甚至没见过真正的雪。” “我看过一些介绍北地的书,其实也不至于寸草不生,”阿洛菲眨了眨眼睛,“你看,贝鲁克尔主教不是来自那里吗,西瓦提亚人世代住在北地,那里也是能活下去的。” “这不是活不活得下去的问题,你从小就在王城长大,一个人怎么去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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