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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应该走回头路。 路走偏了，那就重新调整方向。 芮平能感受到其他人的情绪。也许是因为她现在的精神力足够强大的原因。所有的一切在她的面前都是透明。她像是一个不讲道理的恶客，肆意妄为的读取他人的思维，甚至可以随她心意的……改变。 恐惧，绝望，不间断的负面情绪，通过精神力末梢传到她身上。 边缘区，就是一个最大的负面之源。 她之前从没有去认真的感受这些人的情绪，也没去看这些人的脸，对她来说，这些不过是即将毁灭的存在，自然也不需要花费精力去感受。 但是此刻，就像是琅东伸出手想要把她拉出他认为的绝境，这样没有必要的行为，戳中了芮平心中某个点——这世上许多事情不都是没有必要且莫名其妙的吗？ 只是因为没有必要就轻飘飘的坐视不管，与蒂丽斯等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诚然，蒂丽斯的存在确实让她有一时的迷茫，她表现出来另一种层次的强大，让芮平忍不住向往。她迫切的想要站到更高的位置，因为这样就不会再被人摆布。 她很希望自己能拥有拒绝的权利，至少不会再遇到像之前那般无能为力的场景。她想要成为一个强大的人吗？ 是，又或者不是，她也许只是想要成为一个有办法的人。 比如，有人试图想要从她这里拿走什么。她不用眼睁睁的看着别人拿走而无能为力，她有能力去阻挡，又或者有办法去改变。 也并不是只有蒂丽斯那般才行。芮平想，自己见过的人还太少了。 也许……她需要一些朋友。 她的目光投在琅东的身上，并不非得一定是很优秀的人。普通的，有着许多小毛病的人，能让她慢慢找回自己。 ·琅东觉得眼前的这一切就像是一场噩梦。 并不止他一个人这么觉得。那些怪物……不，女孩说他们其实是跟他们一样的人。 这比怪物还要让人觉得可怕。 女孩用一种悲天悯人目光看着那些怪物。原谅他这个形容，他真的从女孩的眼里看到了同情和怜悯——正常人不应该是恐惧和嫌恶吗？ 也许女孩是一个同情心过分泛滥的好人？ 但是好人会把机械兵团撕成一团废铁吗？可能是他有些落伍了，不太了解如今好人的定义。 他知道她的能力，否则当时他不会朝她靠近，但是他想她能轻易的对付那些机械，却不确定她能不能这么轻松的对抗这些……丑陋的怪物。 那些“人”长得简直能让人做噩梦。哪怕现在他们安静了。但是仍旧让人看一眼就恶心作呕的程度。 辐射，对了，女孩说这是因为辐射的缘故，天啦，这里有辐射！他没有带防辐射的装备，他不会……不，应该已经是被染上了。 想到自己以后会变成那怪物的样子，琅东觉得自己未来都惨淡了。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能调转回时间，把一开始兴奋上头想要搞个大新闻的自己一巴掌打醒。 这个代价真的太大了。 他有点想死，但是又没有那么大的勇气，于是沮丧了一会儿，在看到那些怪物用垂涎的目光看向他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朝女孩又靠近了一些。 女孩也许注意到了，也许没注意，她好像顿了一下，但并没有真的扭头看向他。 讲真，琅东真的觉得，待在女孩的身边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安全感。虽然她看起来好像很虚弱，但是…… 不管了，命最重要。 琅东心安理得的龟缩在芮平的身后，像是一只小尾巴。 ·芮平很轻易的就让这场荒诞的打斗结束了。她甚至不需要做什么，那些在边缘区徘徊的幽灵就匍匐在地面，他们已经很虚弱了，随时会成为一具尸体，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发烂发臭。 是啊，能被尖叫声吓到的家伙，怎么看都跟凶狠恶毒沾不上边。但是人的命运就是这般的奇妙。 怪谁呢？谁也怪不到，也没有能力去怪。 真可怜。 这些在边缘区诞生的生命，是最最底层，他们连活下来都难，更别说接受教育，所以他们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都是一群文盲。因为身体变异严重，也没人会把他们当人看。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活下来的。 靠吃同类的尸体吗？是啊，这里什么都不多，就死人最多了。 如果真有一种特产……芮平不让自己再想下去，就算是她也有些接受不了。 好在她的精神力可以省了那些沟通的功夫，否则想要让这些人听懂人话，意识到自己是人，而不是什么奇形怪状，可真的是太难了。 她忍不住又想到自己曾经在先锋队接的那个任务——那些奇形怪状……搞不好原先也是人。 幸亏她并没有吃什么东西，这真的是太倒胃口了。 她闭了闭眼，不让自己被那些情绪干扰。 先把自己要传达的意思通过精神力传达出去。 比如自己是无害的，你们安全了。由于受众的理解能力太差，智商也都有缺，她是把这种情绪印在了这些人的脑海里。 原本瑟瑟发抖的身躯平静下来。 然后那种负面的情绪平复下来，随后芮平感受到了新的回馈。 那是有别于死亡和恐惧。 是可以带来新生的，蓬勃的……希望。 芮平细细的感受，这些“人”在用他们的语言称呼她——神明。 ·伟大的神明啊。 如果您听到了我的祈祷，那么请把我带离这里吧。 我愿意付出我所有的一切，包括我的灵魂。 沉沦在地狱的生命日日夜夜的祈祷。
第213章 琅东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人。眼前的一幕已经超过他的理解，让他除了震撼没了其他的想法。 事实上，跟他一样傻站在原地不知道要怎么办的也不止他一个人。之前还吵着要搞个大新闻的几个年轻人都傻愣在原地——看着那些丑陋恶心的怪物们一个个匍匐在地面。 明明是很怪诞而且透着恐怖的画面，琅东脑海中竟蹦出一个词——神圣。 他竟觉得此情此景有股说不出的神圣。 而创造这一切的女孩静静的站立在破旧飞船的顶端，她身后是大片大片有着灰暗色彩的破旧废墟，那些不知道存在多久的建筑在岁月的侵蚀下变得狰狞可怖，像是一只匍匐在暗处的黑暗幽灵，随时要对着女孩倾轧而下。 相比之下，女孩的存在实在是太苍白瘦弱了一些。 但是偏偏是这样看起来好像小白羊一样的弱小，却反过来压倒了一切。从黑暗中伸出爪牙的恐怖怪物，它们支着丑陋的身躯，比幽灵更可怕的东西，却在此时尽皆匍匐在女孩的面前。 琅东实在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语言来描述这样的场景。他多么遗憾自己匮乏的词语无法做到恰当的形容此时的画面，但是这一幕极强极弱角色之间的颠覆却深深的震撼了他的心灵。 就像一记重锤，锤在了他的灵魂深处。以至于他忘记了环境的恐怖，忘记了自身的安危。只是因为此景而深深的震撼。 打破沉默的是一道突兀的闪光灯。琅东看过去，正好看到一张无措的脸，还有他手里慌张来不及收起来的摄像精灵。 他们的光脑当然具备摄像功能。但是想要拍摄出真正精妙的画面则需要用上更加专业的摄像精灵。像是圆球一样的金属小球，中间像眼睛一样的摄像孔能够拍摄出极高质量的画面。 琅东忽然想起他们这次过来的初衷，就是为了猎奇，带上摄像精灵确实能够拍摄出更精确的画面，这样无论是放到网络上寻求流量，还是卖出去都是不错的选择。而摄像精灵是可以在没有网络的情况下运作的。 但这个时候却不是考虑合理性的时候。琅东的呼吸下意识的屏住了，那一瞬间，被他遗忘的自身安慰一瞬间占据了他的脑海。 这些人到底知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形？他们以为这是在春游吗？竟然还拿摄像精灵拍照？琅东真想冲过去揪住这傻逼的领子，好好摇晃他脑袋里进的水？ 但他不敢动，他的大部分注意力都落在那视线中央的女孩身上，她会怎么做？或者说，她还是人吗？ 琅东已经无法一厢情愿的认为女孩就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被所谓的大新闻冲昏头脑的他在那些怪物冒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清醒了。 这可真的是会死人的。在和平年代，被妥善的条例养得天不怕地不怕的他终于意识到——不是谁都会跟你好好讲道理的。 他可不会忘记，这个女孩能逃到这里，可以干掉了一整个机械警卫团。 这可不是什么电影里被诬陷的主角，拥有强大武力的同时还兼具正义的性格。在没有信号的情况下，他们这些人就算是死在这里也没人知道。谁知道这个女孩会怎么想呢？他们的生死也就是在她的一念之间。 是真的……会死啊。这个念头在诞生的那一刻起，琅东就开始害怕了。与此相对应的更是无尽的懊悔。可是这一切也都无济于事。 明明没有人说话，但是琅东却被自己的想象吓得够呛，四周的空气也像是突然之间凝固了，他的心跳跳得越来越快，汗珠不断的凝固然后滑下来。他完全不敢呼吸，就在他快要被自己憋死的时候。 那个被闪光灯吸引目光的女孩终于张开嘴，然后说了一句：“拍了什么？拿过来。” 琅东快速的喘了一口气，那个作死的青年终于知道害怕了，他的表情像是快要哭出来，却又不敢反抗芮平的命令，抖着手不知道要怎么好。 琅东真想狠狠的踹他一脚，但是他不敢动。谁也不敢动，时间就好像是被拉长了一样，每个人都如同在阳光被烤化了的蜡像，只有青年颤抖着，埋着慢腾腾的步伐朝着芮平靠近。 琅东又想他快点，不要这样折磨人，又想他慢一点，也好死得慢一点。 他不会活的。琅东在心里想，他马上就会死，他们都会死。 所有人……都会死。 因为这个念头，他不甘，他愤怒，然后又很快的自暴自弃，陷入绝望的深渊，他又恼自己之前的狂妄，又恨这个恨那个，让自己落到这般的处境下头。 他的思维在脑海里不断地相撞，各种丑陋的骂人话迸发，仗着没人听见。他歇斯底里的在心里头肆意发泄。他不知道的是，这些话语，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他们所有人早就陷入了网中——由芮平精神力织作的巨网里。他们的一举一动，一思一想，甚至他们身体血液的流速，这所有的一切都逃不过芮平的掌控。 在这个网里，芮平可以为所欲为，就像是在一张画纸上任她所想肆意涂抹。这一切只在于她想不想。因为琅东的念头太吵了，芮平朝他这边投过来一眼。但也只是一眼，因为这些人都很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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