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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小AI与端脑不同，端脑是躲藏在各地服务器中的巨大网络集群，本体是一台占据了三层楼的超级计算机，意识则可以在连接着各地的便携计算机中逃逸。 小AI的本体就在他眼前，它只有这么大一点。 但如果遇到毁灭性的打击，它可以实现自我复制，将自己的信息刻录在身边任何可以捕捉到的粒子上，所以它无法被真正框选毁灭。 齐光颤抖着想要伸出手去触摸这些遥远的记忆。 那些圆滚滚的，全息投影出的文字突然紧密地结合在一起，状如一朵盛开的花，飘落在瑞尔面前。 瑞尔静静地盯着它看，那花朵沿着她的额头向下飘落，从她面前扫过。 小AI再度响起【滴嘟——】声，从底部弹出一根细针，扎入了瑞尔指尖。 鲜红的血珠溢出，滴落进文字花心。 花朵绽放出夺目的光芒。 小AI开始念起一长串复杂晦涩的语言来，齐光只听懂开头的第一句：【滴嘟——个体意识已激活，坐标代码获取中......】 这种三维语言的灵感来源是：特德姜的《你一生的故事》里外星人“七肢桶”所使用的圈圈状的非线性语言——越过时间线性顺序的语言。
第22章 虚空之中，浮动着一朵文字的花，细长蜷曲的花瓣缓慢地展开，花心光芒流转。 花朵前的少女无神地看着它，喃喃发声。 齐光倾身聆听，却都是些无法理解的内容。 他试图触碰那朵花，却有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了他。 小AI终于报完了所有数字，落回瑞尔的肩上。 文字花朵的光芒慢慢暗淡，花瓣舒展着逐渐凋落。 飘零的花瓣飞舞在整个房间中，如虚空中的流光。 它们按着某种规律排列成一排，慢慢变形成复杂的文字模样。 这时小AI才飞到齐光面前：【滴嘟﹣﹣坐标代码已获取，个体意识重连中】 齐光看向它：【你获取了什么坐标代码？】 【滴嘟——1110，10010，1011110011……】 齐光一时无言，又是一串数字。 他深吸了口气：【小A，启动系统漏洞自查。】 小AI的独眼闪动着光芒，很快光芒熄灭，它落进齐光的掌心。 齐光看向房间中的复杂文字，用留影设备将它的三维形象留存下来。 之后，又坐到瑞尔身边。 【你，现在有意识吗？】 瑞尔呆呆地看向面前的虚空，像是未启动的机器娃娃。 齐光琢磨着小AI关机前的的语音。 先是个体意识已激活，后是个体意识重连中。 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若是指瑞尔身上冰封的思悦意识，可她似乎没有什么变化。 不对，那群侍女不是说她因害怕日食，哭晕过去了吗。 瑞尔，她不是只会为与思悦形象有关的物品而哭吗？ 他曾就她与思悦之间的关联性，测试过很多次。 虽然还未搞清楚其中的原因，但已确定，能调动瑞尔反应的只有思悦。 但瑞尔现在所居住的房间里，绝对没有与思悦相关的东西。 那为什么遇到日食的时候会哭泣呢。 如果说只是那个时间点，恰好房间里出现了什么的话。 但侍女将她抱离房间之后，她并没有停止哭泣。 更像是那个引发情绪意识的物品，一直跟在她身边。 与思悦有关的东西，在日食结束之后就一直陪在她身边吗？ 齐光感到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似乎思维被什么东西堵塞住，答案隐隐约约在面前浮动，却又始终抓不住。 日食吗？ 他走到窗口，看向天顶灼眼的太阳。 那光芒如此夺目，人眼难以承受。 身上附着的机械装备从他耳后弹出一架护目镜，遮住了他的眼睛。 棕黑色的护目镜过滤掉大量的太阳光，他眼中的世界变得一片昏暗。 他突然意识到，眼中所能看到的一切，其实都是选择的结果。 在连续的电磁波谱中，只有波长在0.38到0.76微米之间的可见光波段，才能够与人眼的视网膜共振。 那些组成视觉细胞的原子中的电子，吸收光子的能量后，发生电子能级跃迁。 产生的生物电流通过视觉神经，释放出化学物质，最终大脑解译完毕，人才能够识别图像。 眼睛之所以会选择与可见光波段共振，其根本原因在于他们母恒星辐射的电磁波，能量主要位于这个波长区间。 环境决定了人类的进化方向。 进化方向，则决定了人能够看见什么。 他看不见的，不代表不存在。 侍女们见到日食让瑞尔哭泣，或许只是一种误判。 因为那影响瑞尔的物品，并没有选择她们，她们都看不见。 实际上，瑞尔每次哭泣不完全是因为接触了与思悦有关的物品。 其中存在着微小的时间差值。 准确地说，是接触完毕与思悦有关的物品后，她才开始哭泣。 所以，不是日食之后，有什么出现在了她身边，而是日食之后，有什么从她身边离开了。 是那个物品选择了她。 会和思悦有关吗？ 这也太，魔幻了。 但若无关，那些编译文字究竟为什么出现？ 齐光如今只简单地认为，是日食之时，放出了什么思悦过去留下的东西，由小AI接收到了。 而在它身旁的瑞尔，也跟着接收到了，所以会在结束之后，大声哭泣。 他带着关机的小AI离开了这个房间，将录音设备与文字三维留影交给了专业的语言学者来进行破译。 学者表示，只有这么一点内容的话，想要破译太困难了。 这种语言文字，不符合已知的任何体系，既非屈折语，也非孤立语，比起黏着语，或许更像是复综语，单句不可拆分成词。 但他尚未确认语素组成，也未见过这种构造，实在很难说。 齐光捏了捏眉心：【你需要提供什么帮助吗？】 学者：【需要同可以使用这种文字的人交流。】 【你们语言文字不互通怎么交流？】 【只要可以见面，在世界上总有共通的事物可以连接不同的语言。】 齐光凝眸：【我会尽量满足。】 他送走学者后，在桌前左右拨动着小AI，它此时已缩成了一个球。 他在等它醒来，这世上或许只有它可以解析思悦留下的语言。 他很想知道，这些突然出现的文字究竟意味着什么。 第二日，小AI才重启。 彼时，齐光刚同一群学者讨论完记录下小AI重复的那组数字的含义。 一致认为，其中蕴藏着某种编码信息。 看起来并不像是老式的RSA（非对称加密）算法。 【所以，能解吗？】 【将军，这似乎是量子通信。】 【……什么意思？】 【简而言之，就是未获取密钥的我们，无法可解。】 【这世上存在着无法破解的密码吗？】 【当然存在，根据香农定理，随机密钥只使用一次且明文与密钥等长，通信密文就无法破解。】 【量子通信能做到这一点，处于纠缠态的孪生粒子，其自旋在未测定之前是随机的，测量的结果是概率的，内容与密钥也是等长的。所以，用于通信的密文是无法破解的。】 【只能等待密钥接收者解读？】 【是的，需要密钥与纠错码。】 齐光看向一旁的小AI，它已然苏醒，翩翩地飞舞在他身旁。 他忽然想狠狠揍它一顿。 遣散了身边的学者，他倚靠着椅背，对着小AI说：【你接收到什么信息了吗？】 【滴嘟——坐标信息已获取。】 【什么坐标？不用报数字，告诉我，你知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坐标？】 【滴嘟——贝肯斯坦号宇航舰。】 【简述一下该舰。】 【三百年前，新引力时代建成，用于对接忒修斯号空间站，实现高能粒子束周期性弯曲，以研究大宇航系统可行性。】 【简述大宇航系统。】 【打开虫洞，通过时空跃迁，实现超远距离宇宙航行。】 【虫洞？该舰研究进展如何？】 【新引力时代后期，脑机接口技术井喷，人类基因改造盛行，端脑接替权力机关，进入基因时代，该项研究中止。】 【所以，它能打开虫洞，实现宇宙航行吗？】 【不能打开虫洞，可支持宇宙航行。】 【打不开虫洞，怎么支持超远距离宇宙航行？】 【不可支持超远距离宇宙航行，可抵达临近恒星系。舰内拥有自适应生态系统，舰船最高可至十分之一光速。】 齐光听完只觉头大，小AI的话简直前后矛盾，有些颠三倒四的意味。 十分之一光速显然不算慢，既然自带生态维持系统，可以进行长时间的航行，那么应该也可以实现远距离宇航才对。 为什么小AI特意要强调不可以进行超远距离，但可以进行临近恒星系间的宇航活动呢？ 只是，它是机器人，不会颠三倒四，怕是其中蕴藏着很复杂的逻辑。 他喝了口水，平息下思路，沉缓开口：【请详细解释技术细节。】 【滴嘟——资料获取中。】 【滴嘟——本项计划为大宇航系统工程第一阶段主要任务。 该工程前导实验已完毕：位于奥尔特云的忒修斯空间站，成功利用恒星系内的小行星引力，周期性弯曲宇宙间高能粒子束，进行高能粒子对撞实验，找出负能量场建立机制。 本工程第一阶段计划已完成，在百年时间内，利用太阳风将小型电磁设备泊入临近恒星周边，完成星系高速公路建设。同时建造贝肯斯坦号大型宇航舰，完善内部生态系统，集成生活娱乐办公，获取大规模人口承载力。 第二阶段计划已中止，利用恒星周边的小型电磁设备，释放特定电磁波以加速宇航舰周边星际物质。利用星际物质与宇航舰的速度差获得推力，加速宇航舰至十分之一光速，使其泊入临近恒星系，建设星系宜居城。 第三阶段计划，利用卡西米尔效应建立负能量场，通过宇航舰携带的联通膜，打开虫洞，借助联通膜进行人口迁移。 最终，重复以上操作，打通各星系间通路，实现超远距离宇宙航行。】 齐光坐在座位里，心脏快要跳出胸膛，他恍惚地差点以为这是在做梦。 现有的宇航技术虽然可以实现恒星系间的旅行，但都是小规模的旅行。 利用的是无工质核聚变引擎，通过喷射光子等电磁波实现推进，本质是一种相对慢速的宇航方式。 过程中需要将旅行者的意识上传至小质量元件中，将整个飞行器当作机械身体，进行外太空环境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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