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假的，一定是假的……凯伊努力说服自己。 但，这是阿丽莎堵上自己的性命留下的信息，她没撒谎，难道自己还要怀疑她吗？那这跟背叛有啥区别？ 一边是崇敬的天使长，一边是可以托付后背（其实不可以）的同伴，凯伊感觉道心岌岌可危。 发现这“谣言”的效果贼好，阿丽莎的心情诡异地平衡了起来。 当年追着撒旦屁股后面打（阿丽莎想象出来的画面）的米迦勒，先是被她送进去，又惨遭社死，这份丰功伟绩，她可以吹好几百年。 凯伊还在努力在两者之间找到平衡点，“阿丽莎，你说，这会不会是一个误会？” 阿丽莎茶言茶语，“我也不愿意相信，可……如果是误会就好了。凯伊，这件事你别管了，要是以后你还能看见我，那说明是个误会。” 如果她就此消失，那肯定就是被灭口了。 嘿嘿，问题是，谁都不知道，阿丽莎是主动消失的。 “人道毁灭知道秘密的小天使”，这个黑锅米迦勒不背也只能背了。 凯伊紧紧握住了阿丽莎的手，“阿丽莎，就、就算米迦勒殿下……我也绝不会让你有危险的！” 她突然灵机一动，“我们向上面祈祷吧！加百列殿下一定会管的！” 对啊，阿丽莎不是加百列的追随者吗？于情于理，那位殿下都不会袖手旁观。 阿丽莎不由侧目：话说，这小天使对米迦勒【新人设】的接受速度是不是太快了一点？ 不久前还吹嘘米迦勒如何如何，都不动摇一下自己逝去的信仰吗？ 要是动摇了，她还可以捎带这小天使下地狱来着。 凯伊眨巴着眼睛，像是看出了阿丽莎的困惑，主动回答道，“除了对父神的信仰，我最崇仰的本来就是加百列殿下啊。” “明白了，这个米迦勒就是个添头。买一赠一的那种。”现在阿丽莎对这些人间的术语说得挺六。 这个形容法多少有点冒犯米迦勒，但相对于那可怕的嫌疑，这好像只是毛毛雨了。凯伊决定装作没听见。 可阿丽莎也没按照凯伊指点的路子走。 如果她说的是实话，凯伊说的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但阿丽莎本质是个恶魔，主动向加百列求助，那不是自投罗网么？ 这种傻事阿丽莎必须不能干。 她双手按住凯伊的双肩，稚嫩的脸上写满了沧桑感，“谢谢你，凯伊，但有些事情，终归是需要我自己去面对的，这是小天使成熟的必经之路。我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传授给你，现在先跟你说了。” 凯伊的眼眶跟着变得通红，但她找不到打断阿丽莎交代遗言的时机。 只听阿丽莎继续说：“我马上就要去面对我的命运了。不要来找我。我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天使，你能记住我，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阿丽莎挣脱了凯伊的手，迈着沉重的步伐消失在茫茫黑夜中——这部分属于阿丽莎自己的想象。 她刚“沉重”地走出去，走廊的灯就亮起来了，值班的生活老师听到动静，往这边张望了一下：虽然周末寄宿生可以离开学校，但如果没有请假外宿的，还是得遵守宿舍夜间管理。 阿丽莎嗖地一下缩回自己的脑袋。 帅气的告别方式宣告破产。 算了，那就用没那么帅气的方式离开吧。阿丽莎接受现实的速度是极快的。 她从窗户没入草丛，有点猥琐地探头探脑之后，才消失在阴影中。 凯伊正伤心着呢，看到她这样，差点露出了笑容。这一笑，天使的功德都得扣掉。吓得她赶紧绷住了表情：她是一只好天使。 阿丽莎不让凯伊跟她一起走，凯伊遵守约定，甚至都没跟上去瞧瞧她去干啥了。 凯伊抹了一把脸，悄悄摸到其他宿舍去了。这件事，她得跟其他小天使说道说道。 就算阿丽莎一去不回，凯伊也不希望她的存在就此湮灭。她会记住阿丽莎，其他小天使也会！ 阿丽莎是没亲眼看到凯伊跑到其他宿舍动员小天使了，但她大概能猜到。因为她是故意说“记住我”之类的话的，那傻乎乎的小天使不得好好给自己以及米迦勒宣传一下？ 只有凯伊知道的八卦，不能叫八卦。 从宿舍溜出来后，阿丽莎就怂怂地呼唤起了老爹。作死和怕死要同步进行，她得为自己的安全撤退做好准备。 “原来你还没忘记自己有个父亲啊？”撒旦懒洋洋地应答了通讯。 撒旦答应给经费后，阿丽莎就一点动静都没了。要不是听人来报，经费已经被她拿走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被炖成恶魔汤了呢。 当然，以撒旦对她的了解，那绝对只有一种可能性：乐不思地狱。 小崽崽突然主动联系，那肯定是又有事了。声音越甜，事情越大。 但他就不是那种给人擦屁股的主儿。 要钱就别想了，她经费才刚到手没热乎，还想再要？信不信他当场躺下跟她要赡养费？ 其他麻烦也一样。总不能光学着捅娄子，不想着解决麻烦吧。惯崽如杀崽啊！ 阿丽莎沉默了。 就像撒旦了解她一样，哪怕没看到撒旦的脸，阿丽莎也能猜出他的情绪：见死不救。 两人的智慧像是隔空对撞，碰出无形的火花到。 愚蠢的崽崽才会求救。聪明的崽崽只会邀功。 阿丽莎自信自己绝对是最聪明的那个。 因此，她对自己的处境一个字都没提，只是喜滋滋地说：“父亲大人，之前没有联系你，是因为我实在太忙啦。但我有个超级好消息要告诉你，我帮你报仇了！” “哦？”撒旦稍微有了一点兴趣。 虽然他不知道阿丽莎说的是哪个“仇”。 紧接着，就到了阿丽莎的故事时间：什么忍辱负重、卧薪尝胆，七天磨一剑，终将天使长米迦勒制裁！ 撒旦自动开启泡沫过滤能力，过滤掉阿丽莎那花里胡哨、水分极大的描述，大概听明白了她的意思：米迦勒被关进了人间的局子。 撒旦听得嘴角抽搐。 他似乎知道阿丽莎为啥这么急吼吼地联系他了。 但扪心自问，这样的名场面，他不想去看看吗？ 撒旦想去。 虽然他这人不记仇，因为有仇当场就报了。不像米迦勒那么小心眼，一点事情都要寄挂上千年。但，这是米迦勒被送进去诶！ 以前打得有来有回是一回事，米迦勒单方面被送进去，他还没见过来着！ 所以，犹豫片刻，撒旦还是给出了阿丽莎想要的答案，“行吧，我去接你。” 收拾这小屁孩的机会以后还有，但看米迦勒好戏的机会真的不多。 “好耶！”阿丽莎听得差点从原地蹦起来。 但很快，她就发现，自己似乎把意图表现得太过明显了。她赶紧清了清嗓子，“咳咳，我的意思是，能为父亲大人效劳，真的好开心呀！” 她可是全心全意为地狱服务，没有半点死心的哦。 撒旦保持沉默。 小朋友，骗骗老父亲可以，别把自己也骗了。 阿丽莎可不管撒旦信不信，表忠心就是个流程，总得走一下。 确定了撒旦会来，她就彻底无所畏惧了，乐颠颠地准备去迎接父亲大人。 当然，在回地狱前，她还有一件大事要做：把口袋里的钱花光。 哪里赚钱哪里花，一分都不带回家。 阿丽莎唯一觉得自己失误的地方就是：忘了去找小天使们借一波钱了。 不还的那种。 有点亏。 她一边阔绰地在小吃街上花钱如流水，一边惋惜地想着。她是吃过晚饭了没错，但别人又不知道，那她稍微多吃亿点也没关系。 就在这时，坐在路边长椅上吃东西的阿丽莎，听到身旁响起了一阵咳嗽声。 她头也不抬，把自己往长椅的边边上塞了塞。 对方咳得更用力了一点，努力刷着存在感。 阿丽莎终于抬头看去，一个背着编织袋的拾荒老人就站在她旁边，目光慈和地看着她。 刚刚被艾伦科普过人心险恶的阿丽莎摆摆手，“我提醒你哦，建议你换个小孩下手，不然会后悔的。” 之前那个米迦勒算是误伤。那这个无缘无故凑过来的人应该就符合艾伦的描述了。 老人慈和的表情差点绷不住了。 阿丽莎则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一句话就破防，你没问题谁有问题？ 但，老人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情，也坐在了长椅上，掏出了一个光环递给阿丽莎，“小朋友，这是你的东西吗？” 那赫然是阿丽莎丢给套圈老板的光环。 怎么突然跑到拾荒老人的手上去了？ 老人解释道：“我下午好像看到这是你丢在那个摊子上的，那个摊位老板又丢掉，被我捡到了。” 光环里面，搞不好能找到米迦勒留下的信息。 如果时间回到几个小时前，阿丽莎是很乐意收回光环的。那或许她就不会得罪米迦勒，更不需要灰溜溜地逃回地狱。 可现在，她都要跑路了，还要这个干啥？ 阿丽莎若无其事地说：“你认错人啦，这个不是我的。” 节外生枝的事情，阿丽莎是不干的。 认领了这光环，人家跟她要报酬咋办？ 栽赃她乱扔垃圾把她送进去咋办？ 虽然可能性较小，但不得不防。你看米迦勒这样的天使长都遭遇了小概率事件呢。 阿丽莎这果断的反应，让老人无语了半晌：小朋友，你把天聊死了。 然后，他锲而不舍地挑起话题，疯狂暗示，“小朋友，与大家一起享用的食物会更好吃，这叫做分享的快乐。” 他一个老爷子坐她旁边半天了，又饿又渴，是不是应该表示一下？ 阿丽莎无动于衷，“老爷爷，那你知道吃独食的快乐吗？我帮你尝试一下，再告诉你结果哈。” 阿丽莎还是有一点礼貌的，没直接喊他老头子，但礼貌不多。 老人：那我可真的谢谢你了。 他干脆使出杀手锏，“可是我看你吃了很多，会不会肚子不舒服？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 阿丽莎咔嚓咔嚓没停的嘴巴顿时一僵。 她仗着这是“最后的晚餐”，胡吃海喝。别人没注意她还好，注意到她了，很可能会觉得她这个食量有异。 这是威胁？ 阿丽莎分不太清。 对方的眼神好像很温和，但不知道是不是阿丽莎心虚，又会让人有种他洞察了一切的错觉。 算了算了，就当受小天使的影响，在人间做最后一件好事吧。 阿丽莎露出一个识时务的乖巧微笑，将一包包小吃捧到老人面前，“老爷爷，你也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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