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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只是一瞬间，很快又兴致缺缺地看向别处。 我稍微有点紧张，简单做了一遍自我介绍后，便不知该干什么了，和席位上的学长学姐们干瞪眼。 卡莱尔又一次看向了我，眼里满是怀疑，看起来一点不相信我是来面试的。 我如坐针毡，从没经历过的场面让我手心都冒汗了。 好在学姐及时出马为我讲解了面试内容，打破了这个尴尬的局面。 “修复师的面试内容是在半小时内完成残缺机甲的修复，因为空间有限，不使用真实机甲，只采用复刻仿生小型模拟机甲。” 她启动光脑，很快桌面上出现了一系列真实立体的仿生机甲碎片，等比例缩放，类似积木大小。 看着面前泛着金属质感的模拟机甲，我一时间百感交集。 小时候爷爷工作时我老是爱捣乱，他便自制了类似的模拟机甲，让我在旁边玩。 我从小便是耐得住性子的人，一堆机甲碎片便能让我坐一整天。 很多时候，爷爷和我各自埋头工作，他修复大机甲，我修复小机甲，经常一个下午都没人发出声音。 等爷爷忙完工作，便会来查看我修复的小机甲，做得好的话会得到奖励，做得差的话他会手把手耐心教我。 当然，大部分时间我都是得奖励的。 再次看到类似的碎片，我满心怀念与欣喜，像是隔着时光再次与爷爷相聚。 我很快忘掉胆怯与紧张，全身心投入仿生机甲修复工作。 好些年没碰了，但我关于机甲修复的基础理念很扎实，大部分的残缺块都修复得很完美。 只是，我太久没碰机甲了，根不上机甲更新换代的速度，有些零部件是我没看过的，那部分我就无能为力了。 我比规定的时间更快完成了修复，抬起头时，看到了学长学姐们赞许的眼神。 连带着卡莱尔，都凝眸望着我…面前的机甲。 “完成度很高啊学妹，几乎可以说是今天面试者里最出彩的了，你说是吧卡里？”金发学长尤加·耐德对我大加赞赏，让我有点害羞。 但这被人赞赏的喜悦维持了不到两秒，便被卡莱尔泼了冷水。 他语气很淡：“还行吧。” 尤加·耐德有点难以置信：“还行？！拜托我们面了一天，还没见到哪个新生能修复完成百分之八十诶，况且学妹还不是机甲系的，这不就是你要的有潜力的新人吗？” 他低头看我报名表：“茉茉·福本丝，星际生物保护专业？茉茉你怎么不报机甲系？” 我不好意思地摇摇头，不太想让大家知道我其实是擦线进的霍斯顿学院，根本没有选专业的权利，只能服从分配。 尤加·耐德字里行间都表示出了对我的认可，已经开始和其他学长学姐讨论让我进修复部的事情了。 卡莱尔突然起身，椅子滑动的滋啦声惊到了满屋人，一瞬间所有人都嘘声了。 他缓慢地，一步步朝我走来。 每靠近一步，我就忍不住往后缩一下。 那股强大的压迫感再次袭来，紧张的情绪又一次将我包围。 他停在我面前，一眼没看我，只是低头翻看着我刚刚修复完成的模拟机甲，神态十分专注。 我几乎是屏息凝神，注意力全在他身上。 卡莱尔只花了几分钟就看完了，再开口时语气依旧冷冰冰：“仿生机甲A区、C区、D区的甲臂处遭到撞击破坏，这部分修复几乎没体现。” 这几个区域便是机甲更新换代的部分，零件我几乎完全没有接触过，他一眼看出了纰漏。 尤加·耐德为我鸣不平：“马有失蹄，半小时完成这么多处修复很难的好不好？你以为每个人都是你这样的机甲天才啊卡莱尔少将？” 卡莱尔不为所动，继续点评：“只看修复完成的部分，使用的手法过于老套，黏合技术也跟不上最新型的机甲。” 他几乎是一针见血看出了我的问题。 我心里不合时宜地涌现一股敬佩之情。 年轻少将，机甲天才。 如果不是他这目中无人的高傲神态，我真的有可能会和这学院里大部分的女生一样，忍不住对他产生钦慕之情了。 但这崇拜之情也只是一闪而过，我此刻还是如坐针毡。 所有人都在等卡莱尔的决定。 他又慢慢走回了席位，坐定，半晌才开口。 “回去等通知吧。” * 艾米莉亚和朱莉隔天就收到面试结果了，艾米莉亚成功通过宣传部面试，朱莉则不幸落选。 我等了一个星期，都没等来结果， 就在我放平心态，接受自己也落选的事实时，却收到了复面的通知。 我根据指引到了复面的地点，一间空教室。 推开门，面试席位上不是我预料中的学长学姐们。 只有卡莱尔·克隆巴赫。 他听到推门声，抬眸望了过来。 冷冰冰的，一如当初在星舰甲板舱上，他居高临下看向我的那一眼。
第10章 复面的课室在教学楼背面，远离人潮，很安静。 安静到我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怎么只有卡莱尔一个人？其他的学长学姐是还没到吗？ 距离通知的面试时间还有十分钟，我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决定等其他人来了再一起进去。 之前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都让我没有勇气单独面对卡莱尔·克隆巴赫。 卡莱尔已经注意到我了，出于礼貌，我朝他微微鞠躬，示意我晚点再进去。 我以为会得到无视，但出乎意料，卡莱尔居然主动叫住了我：“进来吧。” ...？ 走道那端静悄悄的，看不出还有人会过来的样子，我深呼吸一口气，不情不愿进了课室。 离了一段距离，我就看见课室中央的桌上放着一堆仿生模拟机甲碎片，卡莱尔坐在正对面的位子上，正低头查看着光脑信息。 等我坐定，他头也没抬：“开始吧。” 我看着面前的仿生机甲，整个人的注意力已经完全从卡莱尔身上转移了，关于机甲的回忆再次袭来。 这完全就是我记忆里的小机甲。 没有花里胡哨的款式，没有繁复的零件，单纯的旧式机甲，和记忆里爷爷为我量身打造的模拟机甲一模一样。 睹物思人了几分钟后，我集中精神，开始了修复工作。 我全身心投入，几乎忘了时间与自己所处的地点，包括卡莱尔的存在。 这次的修复工作比昨天要顺利很多，旧式机甲的样式都是我熟悉的。当然也遇到部分甲臂衔接难题，我在旧方法上进行了微加工，勉为其难完成了修复。 最后一个区域修复完成后，我忍不住像从前那样伸了个懒腰并长舒了口气，回过神突然意识到，这里并不只有我一个人。 卡莱尔就坐在我跟前，我太过专注完全忘了他的存在，我赶紧收住动作做好，整个人又开始拘谨起来。 他没看我，只看着我面前的机甲，看我修复完了，径直拿了过去，仔仔细细地查看。 课室里还是很安静，我只听见自己的呼吸声，还有卡莱尔时不时拨弄机甲的声音。 大概过了五分钟，他放下了机甲，终于正眼看我了。 “茉茉·福本丝，十六岁，出生于拉索密胺星球奥莱森小镇，两个月前因难民救助政策抵达奈达勒星，通过额外招生考试进入霍斯顿学院。家庭成员有爷爷波奇·福本丝和哥哥罕布斯·福本丝，爷爷于两个月前去世，哥哥四个月离家下落不明，目前单身一人。” 卡莱尔慢慢地说出了我的基本信息，与此同时，眼睛一直盯着我。 难得听到他说这么多话，只是语调却极其冷漠。 我坐在他正对面，我们之间只相隔了一张课桌。 傍晚时刻，课室内自然光线不足，没有开灯。卡莱尔背光而坐，我看不清他的脸，只感到呼吸困难。 这些信息我完全没有写在报名表上，学校档案里也没有这么齐全。 只有一个可能，卡莱尔提前调查了我。 这个事实让我有点点不舒服。 “你是跟你爷爷波奇·福本丝学的机甲修复吗？” 我忍着不适，轻轻点头。 “学了多久？” “几年。” “对机甲修复的理论清楚多少？” ...... 好像在审犯人。 ...... “课余愿意花多少时间进行机甲修复研究？” 在卡莱尔又一次抛问题时，我低下了头，不再回答。 他等了一会儿，没等来我的回话，又问了一句：“茉茉·福本丝？” 我还是没理他。 一股难言的情绪涌上我的心头，冲破了刚刚萦绕我心头的紧张胆怯情绪，我感觉自己像白炽灯下的小白鼠，莫名其妙被开刀。 我没说话，卡莱尔也没再开口，令人窒息的沉默弥漫着整个课室。 过了几分钟，感觉像是过了几个世纪。 我终于抬起头面向卡莱尔，他也正凝眸看着我。 “少将，我今天是接到通知来进行社团面试的，不是来被当做犯人审的。如果机甲社对待新社员是这样的态度，还未经允许调查个人隐私信息，那我觉得这个面试可以到此为止，已经没有意义了。” 我几乎是拿出了毕生的勇气才冲着这位年轻少将说出这番话，说完我没看他，转身就离开。 大踏步出了课室后，我才大口大口地呼吸空气，整个人像脱水的鱼，恐慌感后知后觉袭来。 我刚刚怼了那位卡莱尔·克隆巴赫。 名声显赫、奈达勒联邦帝国的希望，卡莱尔·克隆巴赫少将。 这个认知让我禁不住抖了一下，差点腿软摔倒。 但时间若倒流回刚刚的时刻，我毫不犹豫还是会这么做的。 互相尊重是最起码的，哪怕他是少将，也要尊重人。 我加快步伐噔噔噔下了楼，好像后面有洪水猛兽，一边跑还一边擦眼泪。我情绪上头时容易出生理性泪水，这个毛病挺丢人的。 站在教学楼下，我停下来认方向，霍斯顿学院大到我每天都至少迷路一次。 也就在这时，我又一次听到了卡莱尔的声音。 “茉茉·福本丝，等等。” 我僵在了原地，刚刚的勇气在听到他声音的那刻又消失殆尽了。 卡莱尔慢慢走到了我面前，与我气喘吁吁的样子不同，他气息十分平稳，极短的时间内追上我对他来说似乎是小事一桩。 我努力绷住，强迫自己不低头，与他的目光对视。 卡莱尔也静静看着我，眸色复杂。 我忍不住开始分神想从前陪着爷爷看的星际八点档狗血剧，炮灰得罪校园男神后下场有多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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