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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一打开，她先喊了一句“艾利”，听见他轻轻地呜咽一声：“不要出来。” 付敏止住脚步，意识到龙族变身是很私密的事，她已经诸多打扰，他不想别人看见是肯定的。 “我把毯子放在这里，我先回房。” “好。” 艾利亚斯没想到她这么快就醒了，原本打算悄悄潜回房子里，可惜他无意间第一次使用了空间系法术，将自己传送到海岛另一头，不能按原路径传回浴室不说，还无法自如控制变身。 结果就这么被她瞧见了，为了不引起她更大的恐慌，只好拽下墙根的龙息草叶片，强行变回去。 还好，她的接受能力比他预想的要强很多，刚才混乱之中，她害怕他的龙形本体，但见他变回来，还是第一时间赶来。 艾利亚斯轻舒一口气，无论如何，能开始使用空间系法术，都是喜事一件。 等付敏关上门，他继续揪下叶片，毫不犹豫地揉碎，将青翠汁液涂在心口。 艾利亚斯的脸色白了两瞬，咬紧牙关，呼吸变急促，感受着胸口的麻痒肆意蔓延，直到慢慢平复后，才捡起门槛上的绒毯围在腰间，回到房内。 好在他刚才进浴室前心神不宁，没有反锁，否则又多一件破门的麻烦事，他迅速回到浴室，简单冲洗，换上干净衬衣，来到房间门口。 “笃笃。” 付敏温润的声音在房内响起：“请进。” 面对对方担忧的眼神，他想好了说辞：“银龙族会空间法术，我还不是很熟练，出了点岔子，吓着你了，对不起。” 撒谎果然会越来越熟练，他有些自嘲想道。 不过付敏明显没有怀疑，她摇摇头，关心道：“没关系。那你不要紧吧？” “不要紧，你放心，不会再这样了。”他看看时间，正好也到了该吃晚饭的时候，合理转移话题，“你饿了吗？做点饭吃吧？” “好。”付敏走向他，微微笑道：“我已经休息好了，我也来帮忙吧！” 艾利亚斯瞳仁一紧，幸好他赶紧转身，及时调整呼吸，才没叫她瞧出端倪。 付敏跟在他身后，两人来到厨房。 厨房灶台地面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付敏不禁感慨道：“真干净啊。” 她敛目望着地面，说实话，她很久没有见过这么干净整洁的厨房和房子了，经济的重担和身心的疾苦，早就将生活的边边角角都蒙上灰尘，让她无心无力拂去。 艾利亚斯见她有点茫然不动，打开冰箱，问：“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付敏回神，掩去自己的心思，回道：“我都可以。” 感觉回答有些生硬，她想了想：“你平时都吃什么？” 艾利亚斯一边从冰箱里取出牛排和土豆，又从一侧的水箱取出一尾新鲜海鱼，一边介绍道：“我们银龙族喜欢吃你们人类的食物，所以我平时都吃这些。” 付敏点点头，问：“我能做什么吗？” 艾利亚斯将土豆和削皮刀递给她，轻声问：“你来自于东方公国？” “对。”她接过来，利索地拉过小凳子，坐在垃圾桶旁边开始削皮。 “这里没有你们那边的稻米，只有面条，可以吗？” “可以的。” 从他处理食材看得出来，他的确很有以人形生活的经验，只是两人不算熟悉，艾利亚斯寡言少语，付敏也不是爱闲聊打探的人，于是厨房再次安静下去，只余洗菜切菜的声音。 时间缓缓流动，随着食物被加热变熟，厨房里逐渐笼上肉类的焦香，混着黑胡椒的气味，引得人食欲大增，只是付敏清楚，自己刚刚脱险，还是吃些清淡的食物比较好，她估计鱼汤便是为她准备的。 果然，当一切准备妥当之后，艾利亚斯体贴地帮她盛好一碗鱼汤面，两人来到餐桌旁。 “谢谢。” “不够的话锅里还有。” “好。” 艾利亚斯点点头，放下自己那份煎牛排，坐了下来。 餐桌上方有一排小射灯，灯光暖黄柔和，映衬得桌上食物愈发诱人，付敏礼貌等他坐好，银龙高大魁梧，对比得他面前的牛排都不算大份了。 艾利亚斯见她不动，问：“怎么了？” 又见她的眼神飘向热气腾腾的牛排，他领悟过来，问：“你想吃一点牛排吗？我切给你。” 被人点破心思，付敏面上羞赧泛红，但还是点头承认接受：“好。” 知她不好意思，他目光柔和，另取了一只小盘子来，给她切了一小块，拨过去两块土豆。 海鱼鲜美无刺，牛排肉香与黑胡椒完美结合，搭配着软烂的小土豆，她真的很久没有这样，可以称得上悠闲地享受一顿晚餐了。 热气蒸得她眼睛有些湿润，艾利亚斯体贴询问：“合胃口吗？吃得习惯吗？” 鱼肉的柔滑触感还停留在口腔，付敏点头：“很好吃，谢谢你，艾利。” “那就好。” 他说完这句话，便不再继续，低头解决眼前的食物。 付敏也安静地享用着美味。 两人吃得很快，中间他又添了一次鱼汤面，大约八点，用餐完毕，两份简单的菜式全部吃完。 付敏站起身，准备去收拾，艾利亚斯却拦住她。 “放着我来吧。” 菜都是他做的，她只能打下手，已经很过意不去，但付敏不敢违逆他，提议道：“还是一起吧？” 幸好厨房还算宽敞，否则两人还真不一定转得开身。 艾利亚斯在水槽边清洗，付敏从他手中接过餐盘擦拭水迹。 死里逃生的一天过去，还能像这样做着日常的事，付敏本就心思纷繁，此刻两人沉默，又催生出许多乱七八糟的想法。 “付小姐？” “敏敏？”
第5章 “什么事？”付敏心绪回笼，听见艾利喊她，带着些许羞意道，“这还是你第一次喊我的名字呢......” 女人语调中带着笑意和惊喜，艾利亚斯忽略心口麻痒微痛，轻声说着接下来的安排：“一会我带你到地下室和仓库转转，你看看有什么能用的东西。” “嗯，好。”付敏乖巧点头。 “我凌晨得出去工作，早饭你能自己做吗？” “那你几点回来呢？我算好时间给你做。” 男人摇头：“不用。” 他说完便见付敏神色有些失落，暗暗后悔自己拒绝得太无情，赶紧道：“我回来时间不一定的，你不用等我。” 付敏没有勉强，接着问：“你的工作是？” “四五公里外有天气塔，我得去巡查。”艾利亚斯一边回答，一边走至洗衣房开灯，将进门地面处的暗门提起，露出向下的台阶，招呼她，“楼梯不好下，不过我经常打扫，你脱鞋下来吧，小心点，别摔着。” 说罢他伸手，宽厚掌心向上，付敏递过手去，被他稳稳握在手心，牵引着向下走去。 前同事的遗物本来不好借用，但现在事出从急。 付敏脸上明显是好奇这些东西是属于谁的，只是不方便问。 怕她多想或误会，艾利亚斯解释道：“公司主管说，在我之前有位驻守的员工，一时想不开，这里有些他家人的东西。” 付敏脸色瞬间变得有些不自在，但并没有接话。 艾利亚斯马上察觉到，心里一紧，有些犹豫：“你，你不介意吧？” “不会。”付敏仰头看他，问，“后来呢？” “后来公司发现他去世，公司联系不上他家人，这些东西就放在这屋子里，我过来后给收起来了。” 付敏低头翻了翻，能看出来艾利亚斯非常尊重逝者，将物品都摆放得整齐，她心中再次感慨，真是温柔啊。 这位前同事的家人应该是妻子或女友，付敏在箱子里找到了几套女士服装，两双鞋，还有一套未开封的内衣，都是她特别急需的。 更巧的是，衣服鞋子不大不小，一看就是她的码数。 从箱子里其它私人物品看来，这位前同事也是来自于东方公国。 “咦。”在关上箱子前，她目光停留，接着伸手从角落里几本杂志中间，取出一张黑胶碟片。 艾利亚斯自然不懂这是什么，只见付敏抬头，她脸上是这一天以来最为明媚的笑容。 伴随着心口的麻痛，他听见她开口：“Garden And the Rain。” 不是大陆通用语，是西方公国的语言。 “我以前经常听这个，但没有听过黑胶唱片。”她说。 他柔声回：“是吗？” “我找一找，有没有唱片机。” 被她弯弯笑眼中光芒所摄，艾利亚斯觉得这幽暗地下空气却分外灼烫，呼吸之间温度攀升。 付敏弯腰找寻，并没有察觉他的异样，唱片机在另一个箱子里，她小心地取了出来，有些不好意思道：“以前我睡不着，都要听着这个专辑催眠。” 之前还不觉得，艾利亚斯此刻心内一阵慌乱——她刚才瞬间苍白的脸色，让他生疑不安。 但他开不了口，只好闷闷地点头，伸手接过她手中的唱片机和衣物。 “还有需要的吗？” 付敏得了意外收获，语调都上扬不少：“暂时没有了。” “好。”他压下纷乱的心思，带她走到地下室另一边，介绍道，“发电机和水处理设备在这两个房间里。仓库那边存着物资，食物、燃油这些。” 两人回到洗衣房，正好将这些衣物送进洗衣机清洗，付敏将剩余的物品放回房间，马上兴冲冲地拉着艾利亚斯听唱片。 将唱片机在茶几上摆好，她小心将唱片取出放上，指针接触上唱片。 一丝杂音过后，轻柔的鼓点如水般流淌，从转动的唱片中倾泻而出，旋律的汪洋充盈着小小的空间，片刻后，空灵的女声响起。 “I am in the garden and soak up the little rain.” （我在花园，浸没于微雨中。） “Dry leaves unflod,then I can get away.” （干枯叶片舒展,我得以逃离。） “Away the noise of the crowd and find myself again.” （逃离人群喧嚣，再次找寻到自我。） 两人坐在沙发里静静听着，谁也没有再说话。 艾利亚斯用余光望着沉静的女人，她有心事，她看上去不像是会独自租船出海海钓的人...... 很快，一曲终了，付敏将指针抬起，回头，对他笑道：“好听吗？” “嗯，好听。”艾利亚斯犹豫片刻，还是问道，“联系不上你的家人，真的不要紧吗？” 付敏摇摇头，轻道：“不要紧，我已经没有家人了。” 短短一句话，可想而知隐藏着多少故事与辛酸，艾利亚斯却闻之心惊，但又见她不欲多谈，只好讷讷安慰：“节哀。” “没关系，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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