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新婚神祇嘴角微抽,当没听见,纷纷行礼,“谢神主恩!” 不知是哪里来的顽童,骑着一头大白鹅儿,扑棱棱从新婚神祇身旁跳过,撞开了鹓雏太子手里的金玉犀角盒。 “啪嗒。” 从中掉出来一卷书册。 《道陵真传之玄素天方》 郑夙:“……”今天我水逆?还是犯太岁? 阴萝:“……”出现了,这风靡各大域宗且日赚万金的小煌书,她做梦也想拥有的版权! 鹓雏太子:“……”完了,神主要杀凤灭口了。 腾蛇大帝姬:“……”完了,我又得换道侣了。 然而郑夙活了万年,脸皮早就练得炉火炖青,阴萝就见这清冷完美的狗哥轻轻蹙着眉,又仿佛恍然一般,微微失笑,“倒是被家妹捉弄了。” ? ?? 阴萝:你狗不狗?你狗不狗的啊啊啊!!! 郑夙摁住阴萝那一颗暴跳欲起的龙头,微笑着重新递过去贺礼,然后卷了她原地消失。 “郑!夙!让我背黑锅!你完了!!!” 阴萝的龙肺都气炸了,然而这厮放下她就跑,那根清虚天的玉带都卷成了残影。 姑奶奶杀气腾腾翻遍了诸天,掘地三尺,刨天六寸,硬是没找到他半片衣角,最后她猛地想起每次过家家,这该死的腹黑把她遛了一圈儿,他倒是好整以暇在最初的地方站着等她。 阴萝又冲卷回了引凤庭,果真见那斓火之下,那纤腰挽着一束冷青玉兔鹘,朝着她微挑眉梢。 “——嗷!狗贼受死!” 她气急跳上去,就要咬死那修长狗颈儿,被郑夙轻轻一带,落到身侧,冲她做了嘘声。 “人家凤蛇合契呢,你别扰好事。” 阴萝:你这么说我可就不困了! 这小家妹顿时忘记了哥哥扣盖下来的一口泼天黑锅,急冲冲就要贴耳去听,却被一双冷手掩起,“行了,小孩子家家的,听什么洞房。” 然而。 这姣媚年幼的小龙君双手也叠在他的掌背,暖融融的热意,她的个儿只够他的颈,仰头就能将把年长的、坚韧的喉关顶起。 “郑夙,你知道的,我不是小孩子了,也不是第一次洞房,我知道那是什么滋味,无非是水中芙蓉种,菡萏一夜开,青铜镜里成一枝。” 她仍是那副天真无邪的伶俐模样儿,口吻掺杂着一丝诡谲的娇嫩恶意。 “兄长,你说,我要吻过多少六界情郎,才能跟我挚爱清高的高神真正洞房一回?”
第148章 第五个火葬场 风声尖嚣而过, 斓火也在华庭摇摇欲坠。 “……鞋子掉了都不知道,你个小鬼。” 郑夙叹息着蹲下来,从脚心扯出了那一块褪到半路的丝金足袜。 “萝祖宗, 抬脚。” 她没有抬。 阴萝俯瞰着她的高神兄长, 第一个教她握笔认字的兄长, 第一个教她穿裙束带的兄长,第一个抱她入眠的兄长,天朗气清时, 她会招摇着满头小铃铛儿, 骑着他的肩臂,去摘地渊里那一枝开得最盛的旋覆花。 兄长说诸花皆升, 唯有旋覆独降, 最是特别。 她就取用了这地渊里本不起眼的旋覆之花,做她的神宫之徽,让诸世敬它, 奉它, 又爱它。 ——她所爱之物,无论卑贱或是高贵, 必将是六界一等! 她要这六界诸灵都像她那样,敬她兄长,奉她兄长, 她要永远站在兄长之侧, 与祂掌御诸天, 长生万古。 可是。 兄长。 功行, 万识, 众生,大业, 你什么都教我了,独独没教会我。 最心爱的东西,要用怎样的方式—— 才能让你乖乖摔碎在我的脚边。 见这活祖宗不肯动弹,郑夙只得用长指钩了出来,捻着那一片蒲桃烁金软绣,从脚心穿戴到脚踝骨眼儿,再替她拢紧足袜的边儿,可下一刻,他的腕口被一截玲珑小足尖踩住,像虎噙鹿颈,鹰食兔心,没有丝毫犹豫,当头咬断命脉。 踩紧。 压塌。 像崩了一场天雪。 高神的青筋原本浅而淡,而那足尖却似一弯薄刃,娇恶至极剜进了那白青瓷的皮肉里。 “郑夙。” 她眉眼闪烁着熠熠光辉,是这神国里最稚艳无双的龙姬,语儿也娇娇嫩嫩的,很是人畜无害。 “趁爹现在乖着,好哄,还甜,你亲亲我,跟我洞房好不好?” “我爱听哥哥的枕边风,耳根还是水做的哩,你暖一暖,吹一吹,就湿啦,化啦。” 郑夙转眼:“……德性。” “人家是你养大的,你知道人家这烂德性的呀。”她指头勾了勾小肚脐眼儿里那养的一只镶金泥小玉蟹,随了主人的脾性,张牙舞爪的娇戾模样,“这里肚肚吃饱了,舒服了,萝萝就不会再闹了呶。” 郑夙抽手回来,半侧腕肉被阴萝踩得狰狞充血,烧着一段残损的淤紫。 “宴散了,该回去了。” 他又一次避开她。 高神兄长的手腕随着夜风荡入衣摆,痕迹瞬间消失不见,祂仍旧是那个不染欲情的诸天高鼎,如璧隋珠般,永远在最清净的案,永远不得经人触碰。 郑夙朝前走了数步,发现阴萝没跟上来,也没像往常一样钻进他的身体。 跟诸天神灵的恭谨禁受不一样,郑阴萝总是热汪汪的,粘稠稠的,胎毛也总是晕着细毛儿般的亮晶晶的汗水,就跟个在外头野完了,猛然才想起家里有个猪圈的小猪崽仔似的,每次见到他,必要牵他的手,拱他的腰。 他的胸怀,肩腰,长腿,几乎是被小猪仔郑阴萝从小拱到大的。 那一回她骑哭了小凤凰,惹得那五头凤凰气势汹汹,跑来清虚天算账,她那小短腿一爬,莽撞至极撞开他的腿,就拱进了少年哥哥的裙袍下。 少年哥哥就这样第一次,猝不及防被她钻了裆。 虽然事后他拎着蛇鳞掸子,很是教训她一顿,她偏不服气,挺着胸脯气昂昂地说,“父尊说了,这诸天跟神洲,日后都是我的,那些神女少君是我的乖乖,兄长自当也是我的大乖乖!我凭什么钻不得?!” 他回头。 再也不是小时模样,那是一尊年幼的、凌厉的、即将成势的诸天女君,萦绕在她身侧的,是阴落落的悍戾气息,像一把寒光凌冽的小袖剑,要锋锐划破他的裙袍。 她弯着一双坠月血瞳。 “大兄,你今夜走了,萝萝我呀,可就真的哄不好了呀。” 天族的兄弟姐妹秩序分明,唯有族阀正统出身的神长子与神长女,才有大兄与长姊尊称,代表着唯一的、作为表率的、且不可动摇的传承象征。 阴萝是个活祖宗,天天连名带姓,大逆不道叫他。 鲜少这么正式地,又凌厉地,唤他大兄。 ——仿佛横亘了一座无形的天堑,将他们从前的亲密与羁绊劈成两端,生出了陌生的雾气。 郑夙沉思,道,“那我传唤那头小凤凰来?” 阴萝都气笑了。 “传唤他来干什么?” 郑夙某些时候也有些百无禁忌,他淡定地说,“给爹降火。” “给我降火?那一头鸟可不够!” 阴萝不再跟这腹黑浪费时间,双手击掌,臂环响动。 “——奴皇!” “臣在。” 从她脚边拔起一座黑铜巨山,那健硕又细腻的皮肤晃着一股蜜油油的光,他垂下一只胳膊,肌锋隆起,手掌摊开,阴萝就踩了上去,被他送到了肘臂坐着,她的视野也陡然拔高。 为昆吾神洲征伐各方的显赫战神,在他的小乖乖面前,也只是一个温顺至极的兽神奶父,而阴萝原本戾气横生的面孔,被她男妈妈轻拍几下背脊后,也渐渐消散。 嗯! 还是男妈妈好吸!站着坐着躺着都能吸! 臭郑夙不给我吸你等着后悔吧! “奴皇,你听见了没,这次可是大兄恩准我降火呢。”她扬着小唇,将脸肉贴在男妈妈的温厚胸肌上,笑得分外快活,“哪,不要辜负我大兄的美意,快快向神洲传唤下去,就说——” 她一字一顿地强调。 “本君吟潮纪将近,诚挚向六界诸天广招天妃,待遇从优,快来报名啦!” 郑夙:“……” 奴皇:“……” 很怪的话。 奴皇暗想,小乖是被那些穿书者带坏了吧?口癖都拗口了。 虽然溺爱阴萝,但奶父还是尽责提醒道,“尊上,新规,神世不外婚。” “我知道的呀。”阴萝玩着奴皇侧脸的一截珠环小辫,“那我玩完他们不娶就是啦,多大的事儿,再说,不是留着个后位嚒?奶父,我听不听你话,我乖不乖嘚?” 场中俩名年长者都是轻吸了一口气。 郑夙微微头疼。 “郑阴萝,太快了。” “快?怎么会呢?大兄,我九百岁了,又得了落神劫,身心皆痛,很该找个小天妃,抚慰本君的阴毒的、肖想哥哥的心肠,大兄,恭喜你呀,你逃过一劫啊,您不为您的贞洁玉身感到庆幸吗?” 长兄凝视着她,唇边笑意微敛。 兄妹俩当面对质,气场凝结成冰。 倏忽。 郑夙竟然应了。 “好,太阴帝君很有志气,大兄怎能不成全?” 兄长足踏流霞,手挽天河,没了天门守御,他径直向着那一道天梯传下了煌煌法音。 “吾妹太阴,有意择六界诸灵为天侧妃。” 他语调的末尾淬了一点碎冷。 “心悦者,可登我族天梯一试!” 六界诸天皆是愕然。 谁? 你说是谁? 诸天生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清飒法音。 你说哪个天族谁要择天妃? 郑阴萝? 是昆吾神洲那个从小称霸的祖宗姑奶奶?还是前八百年祭了魔种,后七百年也点了凤凰种屁股毛去涅槃的混世小魔头?是那个杀佛杀母的郑帝姬?还是那个灭杀天门还差点弑父的郑太阴帝君?每一个名头搬出来,都意味着—— 这一张流满血水的天族小龙床并不好爬! 对此,诸天生灵连夜开了组会,派了代表,沉重又坚定地总结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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