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家老少去了朝仪堂,议政重地,练星含这种靠美色上位的异国俘虏,自然不能接近。 阴萝颇为好心,把那一碟雪山飞狐全留给了练星含,还发出了很丧心病狂的笑声。 “要吃完喔,我会摸肚肚检查的嘻嘻。” 练星含不自觉咬唇,啃噬出一圈暗红的牙印。 眼圈尤为感性,因为她的话本能涌出了星星点点的泪光。 元幼平这个畜生中的小畜生,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招数,净是往他身上招呼,她甚至还准确记住了他最不堪的地方,每次行云布雨总爱翻弄那几块洼地。 如今他一听她这种蔫坏的语气,就能想起当时那副花枝乱颤抛珠滚玉他哭着求她住手的狼狈模样。 恶心! 可恨! 挨千刀的! 雷夏雷秋也被阴萝留下来,看管着练星含,小魔头还跟她们咬着耳朵,“要注意他的小肚肚喔,可能随时会跑下一只紫黑色的小毒蝎,不能让它到处乱跑,这家伙坏心眼得很,又水性杨花,绝对会带着蝎蝎,背着我偷情的。” 练星含:?! 当时他就气得不想理会她。 到底谁才是坏胚子啊?她都把他严加看管到这个地步,连出恭都有人候着了! “练公子,您请。” 雷秋递上了一双绞金丝玉著,显然是要看着他吃完这一盘雪山飞狐,好向主人交差。 练星含咒骂小畜生千万遍,不情不愿接过玉著,挟了一只金黄色的毒蝎,卷着一股儿怪味,他咬了半口就吐了,“……水!水!” 当女使们低着头给他斟茶,练星含眸心泛着一抹乌芒,挟住玉著的食指微微扬起,轻轻磕碰了下边角,从那略微留长的指甲盖儿荡出一些淡粉色的碎末,转眼消失在风里。 深夜,床榻上的少年缓缓睁开眼,腰间仅披着一件桃灰色的纱衣,还搭着一条蛮横越界的腿儿。 ? 难怪沉死他了! 巨蟒压床也差不多了! 元幼平个头小小,身子也玲珑,原本该轻得像一头轻盈的乳鸽,但事实上她拥有蟒蛇般的体重,若是欺压过来,常常会让他感到窒息,喘不过气。 练星含手掌穿过那腿底下,想把它抬回去,窗棂筛下一扇月光,他隐约瞧见她腿上环着的一枚纤秀的蛇银镯,尖蛇头,红砂眼,镀着一层冰冷阴魅的光泽,那血信子做得惟妙惟肖,尖上还挂着一两缕水银丝,仿佛正贪婪享用她的猎物。 练星含又想骂元幼平这个小贱种了。 她就是故意的,每次不是戴足镯,就是戴颈圈儿,有一次她十根手指头都戴满了约戒! 非要刺破他的皮肤才肯罢休! 她还笑嘻嘻地说这是情趣! 练星含摸出他那一根朱红五毒丝绦,它不怀好意落在她的脖根上。 少年魔种神色变换多次,还是收回了这一条夺人命魄的丝绦,他轻轻掐住这阴毒王姬的下颌,阴着脸说,“元幼平,你最好活久一些,你等我亲自来折磨你,你不会死,永远都不会死,因为我会让你——” 永生永世,都活在炼狱之中。 八王姬府两百里外,就是天牢所在,它陷在连绵起伏的群山里,并迎来一群不速之客。 “陛下,您真出来了?!” 蛊奴们腰缠一条黑花缎带,语气惊喜不已。 “那八王姬对您如此迷恋,竟这般掉以轻心?” 他们不问还好,一问练星含就满脸郁色。 他在八王姬府住了快半个月,总算摸清了她的份量。 蛇蛇很规律,爱玩,爱吃,但不多吃,今夜他特意放了一束粉红的天府陀罗,就算是菩萨来了,也要欲海焚身! 经过几番深入险境,他半条命都送出去了,才勉强把她放倒。 想到她当时略带兴奋地说,“你怎么这么贴心呀,还自己打开?” 他就想把元幼平煎成元氏风味肉饼!!! 蛊奴们见主子浑身洋溢着杀气,他们也不敢问,纷纷低下头,等候差遣。 练星含深吸一口气,压住自己的暴怒,“都准备好了?” “是,都听您的吩咐。” 为首的蛊奴与旁人不一样,他腰间系了一条花纹繁复艳丽的缎带,正是练国赫赫有名的蛊祭司,他稍显迟疑,“长公主……您要把她留在登真吗?” 陛下一向颇为依赖长公主,落难的时候更像一对互相扶持的普通姐弟,而且陛下为了姐姐不遭那八王姬的毒手,还特意先一步献了身! 这是何等孺慕之情! 他们在暗中观察的时候,也常常为绝美的姐弟情而流泪,想必此番行事仓促,陛下怕过于危险,才没有带上长公主。 蛊祭司转念一想,可是陛下离开登真,徒留长公主在敌国,岂不是更加岌岌可危? 就听陛下凉薄地说,“不必,就让练月妃做一个诱饵吧,为我练国大业而死,她死得其所。” 蛊祭司微微愕然,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受。 他们练国每一任的王,都是断情绝爱,亲缘凉薄,本以为陛下与长公主相依为命多年,这期间的相处足以融化陛下心头的坚冰,未曾想陛下至始至终,都是当年那个将毒蝎放入父亲口中,以三岁稚龄夺得王位的小孩。 阴狠、凉薄、不择手段,他不曾变过。 不过今夜的事,蛊祭司很意外。 作为末代幼帝,他们的陛下自五岁时起就做了登真的战俘,含耻忍辱,蛰伏了整整十二年,本以为那一次能借着五王爵的手,将八王姬斩在马下,挑动起登真与伏波战事,未料到任务失败,他们陛下也被归国的八王姬强抢回府,沦落成玩物的境地。 当然,依照陛下的姿色,未必不能做到王姬夫人的位置,可是陛下就是义无反顾,投身复国大业! 蛊祭司很欣慰。 当然他也欣慰没多久。 “这次劫狱,务必要救出江双穗!” 陛下斩钉截铁地说。 蛊祭司有些惆怅,他是标准的练国人的口味,更喜欢阴损毒辣一点的女君,可陛下也不知怎么的,竟然喜好上了那一个笨拙开朗的小婢女。 蛊祭司又剥开一些蛛丝马迹,试图说服自己—— 这可是少男少女的纯真且未经污染的真爱! 五岁时,陛下被八王姬雪地里罚跪,小婢女找来了一床被子,抱着陛下一整夜。 八岁时,陛下被八王姬抽坏了膝骨,小婢女找来伤药涂抹,嘴唇吹在陛下的膝盖上,还一不小心,贴了上去。 十二岁时,陛下又被八王姬没收了膳食,饿得饥肠辘辘,双眼发晕,小婢女就把自己喝剩的热粥,分给陛下一半。 诸如此类,还有很多。 要不是相信那小婢女天生就是这样子,到处救人,帮人,没有一点儿坏心,他都要怀疑她是早早相中了陛下,把人当童养夫养呢! 但蛊祭司发现了一个怪异的点—— 这小婢女给的御寒、伤药、热粥等等,好像都是从八王姬府上要来的?! ?!!! 等等。 这不就是说,这小婢女用八王姬府的剩饭剩菜剩被子,不费一文钱,就拐到了一个少年国君的真心?! 这简直拐卖,哦不,是血赚吧? 蛊祭司把自己人生当中最难过的事情都想了一遍,还是没能抑制住难受,他的陛下天生尊贵,连龙肝凤胆都吃得,怎么偏偏就栽在这种平平无奇一抓一大把的小婢女身上呢?这种没有任何难度的活儿,换一个人都能做的吧? 果然,陛下还是太缺爱,太好骗了! 蛊祭司微微叹息,却也没有反驳练星含的决定。 而被议论的女主角,江双穗,正蹲在牢内,抱着大腿,哭了一天一夜。 ——她看到了! 看到那蟾蜍产配子了! 绕是她没有真正经历过人事,但也隐隐约约察觉到,练星含跟她传话的时候,正被那八王姬赏玩呢! 不然蟾蜍也不会如此动情! 他说过的,那盘古蟾蜍就相当他部分的化身,化身都被弄成那个样子了,主身肯定更、更加淫/荡! 没错!是淫/荡! 江双穗恶狠狠地骂道,她再也不要跟练星含那个骗子好了! 只是刹那,刺啦一声,温热的腥血溅到她脸上。 江双穗呆了。 她痴痴看着那昏暗油灯下,那张艳丽得近乎妖异的绝美面容。 黑长衣被紧束了起来,美人尖的额心垂下一枚银质弯月,双耳也缀着两轮冰冷的、精巧的弯刀,他朝她伸出手,“穗穗姐姐,跟我走吧,我们不能继续待在这里了。” 再待下去,他可能真的会被元幼平驯化,成为那一只趴在地上摇尾乞怜的兽。 江双穗刚把手伸出去,又慌里慌张缩回来,赌气地面向潮湿的墙根,冷不防看到那一抹黑丝带般的物体。 那是她的少年身心不洁,背叛了她的证据! 江双穗整颗心都要碎掉了,哽咽道,“不要,我才不要跟你走,你,你都被玩过了,你脏了,你配不起我。” 少年魔种似乎有些无奈,“我的心是你的,这还不够吗?你到底要怎样才肯原谅我?” “不原谅!不原谅!”江双穗哭着喊,“除非你杀掉这些讨厌的家伙替我出气!” “就这么简单么?” 少年魔种似乎轻笑一声,他额尖的银质弯月轻轻荡开,露出里面的阴影。 于是—— “噗哧!”“噗哧!”“噗哧!” 天牢迎来了一场屠杀,持续了一刻。 除了江氏母女外,没有一个活口。 那虞夫人挣扎着爬到江双穗的身边,抓住她的脚踝,双眼暴突,“你,你不得好死——” “啊啊啊——!!!!” “滚开!滚开!” 江双穗被吓哭了,冲着练星含又打又踢,“你疯了,我,我只是吓吓他们,你怎么能,怎么能真得下这种毒手呢!” 少年魔种双眼蒙上一层血红的阴翳,他被挤压多日的郁气,在今夜泄个干净,唇角扬起一个略带天真血腥的笑容。 “谁让他们惹我穗穗姐姐生气了呢?他们就该死。” 虽然这么想有些不好,但江双穗还是感受到了一股久违的甜蜜,她也看过那些很受欢迎的话本,那种宁负天下人不叫天下人负我的主角,向来是她憧憬恋慕的对象。江双穗很快就忘记了之前的不愉快,主动牵起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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