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直接带着谢书瑶来到巫舍顶层,进去后把窗台门闩锁死, 面不改色地顶着对方厌恶的眼神巡视一圈,到处敲敲打打。 本来原晴之就存着故意拖时间的想法,时间一长,谢书瑶自然按捺不住。 “你和谢霓云到底想要干什么?” “武五,我奉劝你,这里是神宫,不是可以撒野乱来的地方。当初你和谢霓云设计偷拿我玉佩,现在又干出这样的龌龊事,你们难道不会因此感到羞愧吗?!” 对这些话,原晴之一概充耳不闻。 她磨磨蹭蹭了一个多时辰,抬头看了眼外边已经黑沉的天色,终于走到门口。 “接下来,便劳烦谢二小姐好好在这里待着吧。” 为了避免女主跑出去又弄个幺蛾子,早有准备的原晴之特意选了司巫的房间。这间房子的窗户距离地面过远,外边可以上锁,从哪方面来说都是最优选。 “哦,对,差点忘了说。”临走前,原晴之回头,露出一个标准小人得志的笑脸:“玉佩刚刚被我藏在这个房间里了,谢二小姐最好抓紧时间好好找找。” 或许是从小到大看各种电影以及文学作品留下的阴影,以及自己不久前才经历过的剧情杀,原晴之现在怎么也不敢小觑主角光环这玩意。生怕女主跟那些八点档狗血电视剧一样,硬是无视各种逻辑,成功玩出个密室逃脱。 “神宫内全都是叛军,到底不如这里安全,你是说吧?” 这句话发自肺腑,字字属实。奈何谢书瑶已经完全不信她了,脸上充满怒火的同时,眼神充满鄙夷。 现在距离午夜没多久,翻箱倒柜再加上逃出来,至少需要一个时辰的时间,到那时第三折戏早就结束,《邪祟》也已经迎来尘埃落定的落幕。 原晴之这么盘算着,又不放心地检查了下锁死的门,确定一切已经不能做到更好后,这才心事重重地走下楼梯。 外边喊打喊杀的声音逐渐变得激烈,下方的皇宫已然沦落为一片火海。 很显然,京城完全失守。 这个时间点,差不多和上次她从巫舍里出来差不多。 但这一次,她不仅没有司巫的衣服,还把玉佩留给了谢书瑶。 “唉。”原晴之叹了口气。 其实她完全可以不管的,以原戏本里武五趋炎附势,胆小怕事的小人人设,在危急时刻抛弃自己的主子,独自逃命也说得过去。 原晴之没有入戏的经验,但也清楚,在戏内受伤或者失去生命绝对不是一件小事。 可她倒好,把两个保命工具都给出去了。 “算了,大小姐帮了我不少,二小姐的人设我也蛮喜欢的,帮了就帮了吧。” 人到底是感情生物。 难怪古往今来的入戏者都要反复强调必须分清楚现实和戏内,甚至创造出“唤醒道具”这样的东西,只为提醒自己不可过于沉溺。因为即便以原晴之这种清醒的性格,知道这里的一切都是虚假的,也无法做到完完全全无动于衷,漠然旁观。 原晴之甩了甩头,蹲下身去,将靴子的系带仔细绑紧,不再去想。 午夜将至,接下来,是这部戏最精彩,也是最重要的时刻。 …… 另一旁,虞梦惊正坐在屋檐上。 在动乱伊始,他便注意到有两个巫女逃离了现场。本来还想落井下石一下,但却因为总觉得面前这幕似曾相识,在转移注意力后很快又被面前这群魔乱舞,酣畅淋漓暴露人性丑恶的一幕吸引,顺理成章按下不表。 问题是看就算了,他还时不时不嫌事大地添柴加火,进行一些刻薄点评。 “流的血太少了,没意思。” “怎么还有这么多人站着。这就是你们呈给庆神的天祭?未免过于寒酸。” 毫无疑问,每句话落到下边的人群里,都能掀起一阵更加猛烈的猎杀狂潮。 那几位侥幸逃脱,没能第一时间被抓住的高级神职人员也无法幸免于难,在这样狂热扭曲的氛围里被拖了回来。 饶是他们已经使用过邪术,摘取自己的心风干,并不被虞梦惊的皮相所蛊惑,可在众人合力所擒下,也愣是没有半点挣脱的办法,只能沦为鱼肉。 有几位粗麻衣甚至因为挣扎地太过厉害,惹恼了这群信徒,当场被大卸八块。 “邪魔……原来你早就被邪魔降临了!” 可笑他们还一直把司祭当做可掌控的容器,殊不知内里早已换了人。 被斩落手臂时,粗麻衣的声音嘶哑,充满不甘。 “你这个邪魔,毁我大庆千年基业,你会遭天谴的!” 这句话结结实实把虞梦惊惹笑了。 红衣少年笑得前仰后合,脚腕上缠着的赤金长链在空中摇晃,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好笑,开国老儿窃用本座力量,用深海玄钉埋入八道封印,苦心孤诣让大庆苟延残喘千年,你猜他有没有意识到庆神是邪魔呢?” 话音刚落,一截手指被砍下,老神官凄厉的惨叫声刺破夜空。 欣赏了一下这人目眦欲裂的丑态后,虞梦惊又很快感觉到无趣。 深红色的眼珠漫无目的地寻找,终于停在了祭坛之上。 那上面,穿着司巫祭服的少女正在歪歪扭扭地跳舞,愣是谁都能看出她此刻的惊恐和动作不连贯。 谢霓云自然不可能不清楚周围的惨状。身为世家小姐,她从未见过这场面,错过了逃跑的最佳时机,等反应过来后,那些被蛊惑的神职人员和贵女们已经开始互相残杀,空气中到处都是浓烈的血腥味。 谢霓云想跑,但刚起身,却发现这些人仿佛无视了她一般,并不近身。 惊慌失措之下,她忽然想起了不久前互换衣服时武五说过的话。不得已,大小姐只能鼓起勇气,闭上眼睛重新跳起祈神舞,期望得到庆神的护佑。 “好丑的祈神舞。”只消一眼,虞梦惊就拧起眉宇:“怎么回事,你不是武——” 就在这时,变故突生。叛军终于正式攻破宫门,朝着神宫袭来。 铁甲崩腾声在台阶下响起,其中夹杂着士兵们的欢呼和嘶吼,战旗被狂风高高扬起,伴随着号角荡荡,震耳欲聋。 “快攻上去!”“杀啊——” “烧毁神宫!大庆当灭!” 这个忽如其来的变故要一旁已然濒死的粗麻衣再次看到了希望。 他忍住剧痛,拔高声音:“师指挥使!司祭已经被邪祟降灵,意图毁我大庆基业,请务必让将士们用火!火是他的弱点!邪祟怕火——!” 话音还没落,人头落地,死不瞑目。 冲在最前面的元项明意识到情况不对,连忙回头大喊:“众位士兵将领,速速举起火把朝前扔!无我指令,不得上前!” 奈何提醒还是晚了一步。冲在最前边的士兵们已经呆愣在原地,瞳孔化作散不开的墨色。 场面越乱,虞梦惊嘴角弧度扬得越高。 少年屈起一只手,刚想说话,怎料不远处再度传来嘈杂。 浑身被鲜血浸染的神官们耀武扬威地将一个人拖了过来。 “司祭大人!我们抓到了先前冒犯您的人!” 闻言,在祭坛上跳舞的谢霓云终于忍不住了,她掀开幕帘,大惊失色地看着那个被神职人员和贵女们一起提溜在中间的人:“武五!” 一声武五,要在场几人当即色变。 元项明蓦然抬眸,沉声道:“放开她!” 与此同时,从巫舍里跑出来的谢书瑶也停在原地,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这幕。 本来还庆幸事情尽在掌握中,所以故意卖了个漏子被抓,结果隔着人群瞥见这幕的原晴之:“……” 苍天啊,大地啊,什么叫女主光环,什么叫剧情定律啊,这就特喵的不科学!!! 她发誓她走之前真的把门窗全部封死了!真的!!! 虞梦惊的眼神在谢霓云,元项明和原晴之身上先后转了一圈,忽然笑了。 “住手。” 他摊开掌心,随意地在空中下压。那些疯狂到极致的人们便骤然如同被抽去发条的木偶,戛然而止。一双双黑洞洞的眼睛直勾勾地望了过来,内里满是浑浊贪婪。 夜空里一时只能听见殿宇和木梁燃烧发出的吱吱声,那还是元项明扔出的火把。 神宫里的人,除了贵女以外几乎都喝过虞梦惊的血,被他深度蛊惑,如臂指使。若非如此,也无法打开黄金面具的锁。 但后续冲上神宫的这些士兵们并未经历过这道流程,仅凭如今夜红神龛封印未解的情况,还不足以用一个眼神就让他们言听计从。 要知道,欲望是一把双刃剑,好用,但反噬也足够惊人。在现阶段庆神没有足够力量时,这个问题变得格外致命。 至少只是坐在这里,虞梦惊都能轻易感觉到下方这群蝼蚁们心中对他翻涌的杀意、贪婪、渴望、食欲……林林总总,令人作呕。 奈何他向来是个玩弄人心的高手,转移矛盾这招用得炉火纯青,拉个新矛盾当靶子信手拈来。 在火光跳跃的映照下,少年美丽的容颜愈发动魄惊心,摄魂夺魄。 两鬓墨发悠悠然垂下,他的嗓音如同掺了蜜一般甜腻:“师指挥使,还记得本座之前承诺赏赐给你,成人之美的事吗?” 元项明心道不好。 “既然现如今谢大小姐和谢二小姐,以及武小姐都在,想必这便是最好的时机。” 虞梦惊含笑:“师指挥使认为,哪位才是玉佩真正的主人?”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指挥使可一定要慎重哦。毕竟这个问题……直接关系到其余两个人的生死。” 顺应他的话,被蛊惑的数十名战士们已然拉弓搭箭,指向在场三位当事人。 无数支长箭蓄势待发,只需轻轻松手,便能将目标扎成筛子。 虞梦惊这是摆明了告诉元项明,只有被他选择的那位可以活下来。 意识到这点,谢书瑶面色霎时煞白,谢霓云更是尖叫一声,瘫坐在地。 正闭着眼睛装死的原晴之深深吸了一口气。 嗨呀,这狗东西怎么就这么气人呢! 生平首次生出刀纸片人的冲动.jpg “怎么样,想好了吗?” 过了一会,见众人都被气得不轻,毫无反应,虞梦惊还不忘善解人意地提醒。 “贪心是没有好结果的,如果再不选,只会连唯一的机会都失去。” 闻言,那些被他控制住的人们步调一致倒转头颅,语气森然附和。 “这可是司祭大人至高无上的恩赐,别不知好歹!” “能高抬贵手饶过你们这对苦命鸳鸯就不错了,还不赶紧。” 看着这几人青一阵白一阵的脸色,虞梦惊忽然兴致稍减。 若不是好不容易找到的玩具被弄坏,他完全可以排演一出更精彩的戏,何必委屈自己,看这样一出无聊拙劣的三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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