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莫远平一直在她耳边吹风要给她相亲,但莫晓一直没当回事儿。 没想到…… 她还在斟酌用词。 忽然听见对面曲文泽开口道:“先别急着拒绝。” “小莫,我们认识这么多年,对彼此知根知底。” 曲文泽一直觉得,一段稳定的感情,一定要足够了解对方,并经过长期权衡考量,确保能理智应对这份关系在将来可能发生的任何意外后,才算优质。 他喜欢在规则之类生活,很厌恶失控。 若非年纪渐长,而与他相依为命的母亲最近也一直在催促,曲文泽恐怕不会这么早认真考虑这件事。 “我们从还在读大学的时候就默契不错,我们很合适。”他笑道,“我能确定,比起其他女性,我更喜欢你。”
第325章 针锋相对的两个男人 莫晓怔怔看着曲文泽。 他是一个少有情绪的人。 很多人觉得他冷淡,但经过多年相处合作,莫晓一直都觉得他是一个相处起来十分舒服的人。 今天的话或许不似表白常用语,但却很容易让人感受到话语里的真诚。 但是—— 莫晓扑哧笑了,晃了晃果茶杯道:“曲神,我相信你是经过深思熟虑下的决定,但你有没有想过,我是一名半感染者,我很可能活不了多久。” 她眨眨眼戏谑道:“这么大的风险,真的合适么?” 曲文泽看着坐在桌对面的莫晓。 她面无羞赧,姿态轻松闲适,虽然穿着便装,依稀能看出几分久居高位后,对场面游刃有余的掌控感。 她只是把自己当朋友。 曲文泽垂眸,下意识推了推眼镜。 但他觉得,事在人为,可以争取,今后也可慢慢磨合。 曲文泽淡笑:“我就在天眼实验室工作,也是这个项目一员,自然清楚。” “我认为,你们会康复的。” 这只是他的判断,事情并不一定真会照他所判断的方向走。 但曲文泽向来对自己的判断有极高的自信。 莫晓叹了口气。 曲文泽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忽然认真道:“莫晓,我们俩在一起,不但双方父母都能安心,今后的生活也会平顺安稳,再不需要为一些不可控因素伤神。” 莫晓眨了眨眼,正要说话。 身后忽然冒出一道晦涩不明的声音。 “哦?什么是不可控因素?”那嗓音似带着三分笑意亲切询问,语调却缓而轻,令人头皮发麻。 “姜晞?”莫晓回头望去。 “你怎么来了?”她看着他还不能自如行走的腿,皱了皱眉。 “出来散步,路过。”姜晞笑着走到桌边,拍拍她的头,拿起她的果茶喝了一口。 这才慢慢看向曲文泽:“看见老同学都在这边,顺带进来瞅瞅。” 他笑得意味深长:“同学聚会嘛,见者有份的事儿。” “不是同学聚会。”曲文泽目光在他喝光的果茶杯上一扫而过,淡淡道,“是在相亲。” “哦?”姜晞似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笑话般,几乎要笑出声来。 半晌,他挥挥手,拖着“残躯”捡了张椅子,一屁股坐下,将腿一搁,懒洋洋道:“相亲是什么稀罕玩意儿,我倒想见识见识。正好闲着有空,一起呀。” 曲文泽和莫晓同时噎住。 没见过ABC三个人同时相亲的。 关键是,按照两两一组排列组合,AB,AC,BC,三个人尚且有3种相亲方式。 不怪莫晓和曲文泽同时头疼。 因为姜晞这个人实在是不按套路出牌。 只见他笑靥如花地坐在中间位置上,借着光可鉴人的盘子稍微打理了下外貌。 随后便手肘撑在桌面,单手倚头,微微倾身,对着曲文泽的方向含笑凝视。 眸光柔情似水,一双桃花眼尤为动人。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跟曲文泽才是一对怨偶呢。 姜晞将背影留给了莫晓那边。 一桌三人,莫晓好像完全被隔绝开了。 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莫晓又一次感觉到自己似乎有点多余。 这…… 莫晓下意识觉得好笑,姜晞从小就这样,有时候真得够幼稚的,论恶心人从没输过。好笑之余,心底又升起复杂难明的情绪。 对面曲文泽的眉心已经不自觉蹙起。 作为一个直男,任谁被这样的脸和这样的目光盯着,恐怕都会不自觉起一身鸡皮疙瘩。 饶是曲文泽定力了得,依旧默了半晌。 推了推眼镜,深深吸了口气后,才缓缓开口:“姜军团长,有些东西,不是靠撒泼打滚就能得到的?” “言之有理,”姜晞笑吟吟道,“趁人不备偷鸡摸狗才是上道。” 曲文泽细长的眼睛微微眯起,镜片反着微光,直直盯着他:“比不上擅自将无主之物视为禁脔的大奸大盗精神胜利法。” “无主之物?”姜晞琥珀瞳里寒芒一闪,随即轻笑,“有的人幸亏不是掌权者,否则这立法机关就遭了殃了,法律解释随他信口胡诌两句就能定了性。” “有的人即便掌了权也会发现,规则也不是任凭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曲文泽淡淡道。 “是不能事事随心所欲,但叫他掌权范围内的山川日月换新天还是容易的。”姜晞笑眼明媚,嗓音却愈发温柔。 曲文泽细眉微扬,饶是他从不冲动行事,此刻也被激起了几分火气:“正好居地下日久,我倒想看看新的天空长什么样。” 姜晞剑眉往下一沉,唇角微翘,带着浓浓杀机:“从来没听过这种要求,不过我这个人一向开怀大度有求必应,总得叫人满意才行。” 说完,正要朝后挥手叫来便装躲在暗中的警卫队。 桌面突然“哐当”一响。 姜晞和曲文泽同时一怔,循声望去。 只见莫晓一手将那个空的果茶杯重重搁在桌面。 一手抄起姜晞来时放在旁边的拐杖,一把塞他怀里,沉声道:“出去。” 姜晞瞳孔猛地一缩,缓缓握紧拐杖:“你说、什么?” “姜晞,今天本来就是我和曲神之间的事,请你先出去。” 曲文泽垂眸,没有去瞧桌边那人的脸色。 刚刚还不可一世的某人,此刻神色,想必十分精彩。 姜晞看着莫晓,她乌黑圆润的眼珠里,看人的目光总是那么认真诚恳。 姜晞以前特别喜欢看她的眼睛,好像有这世间一切最真诚坦荡的风景。 但当这份认真诚恳是对着自己说“出去”二字时,尤其是在他与曲文泽之间做出的选择时。 越是真诚越叫人心冷。 姜晞蓦地捂住胸口,一瞬间竟有种刺痛,令他差点低下了头。 再不离开,姜晞怕自己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怒火。 他面沉如水,拄着拐杖以一个完全不像是病人的速度出了这家餐厅。 他负气离开,心中又怒又痛,回过神时,才发现底色是沉沉的悲哀。 一日日忙里抽空的病房探望,嬉笑怒骂又回到从前,原来幻梦一场。 姜晞终究没走远,在巷口位置停住。 背倚着墙壁,缓缓坐下,鬓发微垂,遮住眉眼,下颌透着精致清冷的弧度,像一尊阴影里孤独的石像。
第326章 下一次,就让我们在阳光下重逢吧 田园餐厅里。 莫晓看着对面的曲文泽,低声道:“曲神,对不起,是我给你带来了麻烦。” “不是你的错,小莫。”曲文泽微微一笑,柔声道,“麻烦本就在那儿,不是谁带来的。” 他的温和令莫晓再次陷入了沉默。 曲文泽心态很稳,给莫晓自然而然地换了个杯子,添了新茶。 才继续开口道:“小莫,我们可以试试。” 莫晓直视着他,笑了笑:“抱歉,不行。” “难道你想选择他?”曲文泽推了下眼镜,凝眉询问道。 莫晓沉默,没有回答。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和姜晞立场身份理念都有极大的差别。 这也是曲文泽敢放心问的原因之一。 莫晓的沉默令他很满意,只要不会选择他,那就再没有人比自己更合适。 “小莫,选择我,你未来的生活会更顺心。” “我知道,也许吧。”莫晓失笑,“但还我不能。” 曲文泽一怔,轻声询问:“为什么?” “因为我会问心有愧。”她抿唇,叹了口气。 这口气自心底叹出,像是终于承认了生活中总会有某些永远越不过去的坎儿一般无奈。 曲文泽握杯的手微微一紧。 …… 莫晓走出田园餐厅。 望着街道的顶灯微微出神。 拒绝曲文泽的时候,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拒绝了所有人。 而那个原因—— 莫晓眸光一闪,忽然看见在巷口有根拐杖倒在地面,从拐角那边探出一截。 …… 巷口,姜晞像个流浪汉一般背靠墙边,席地而坐,一动不动。 路过行人若是认真瞅上几眼,怕是很难相信,如此气质颓丧的一个人,竟会是那位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军团长。 那边的街道人们来了又往。 姜晞也不知道自己坐在这儿在等什么。 他像是狂风中小心翼翼捧着最后一缕岌岌可危火烛的旅人,在一片漆黑中徘徊。 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身前响起:“你怎么还没回去?” 莫晓低头,皱眉盯着孤零零坐着的姜晞,以及他包得跟大香肠似的腿。 伤都还没好,瞎跑什么? 刚刚威胁人时不还挺威风么?怎么一转头,总要把自己整得这么可怜。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 姜晞怔怔看着她,随即又往她身后扫了眼。 只有她一个人。 没有别的人? 他看着莫晓蹲下身,在他耳旁絮絮叨叨说了些什么。 姜晞有点没听清。 但他转眸,又看见那座餐厅门口,有个瘦削的男人怔然望着这个方向。 目光迷惘又怅然。 那神色,绝不是一个胜利者该有的。 姜晞忽的,胸膛如擂鼓般,心底猛地松了口气,望着近在咫尺的莫晓,眼神逐渐明亮起来。 “姜晞?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莫晓半蹲在他身侧,无语道,“快起来,我扶你回去。” 话音刚落,忽然,一个脑袋搁在了她肩头。 轻轻的,孤寂的,释然的,无声的。 莫晓身体猛地一僵。 她听见一道似叹息的声音在耳畔轻轻响起:“莫晓,我腿疼。” 微微喑哑,还有三分委屈。 莫晓牙关紧咬,低头看着视线下方那个脑袋。 她有时候真觉得他格外可恨,恨那冷血无情,恨那不可一世,恨那狂纵放肆,恨那不留余地,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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