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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后仙界将让出五十仙山，供魔族修炼，仙魔之分不再尖锐。” “我会将魔道非恶四字写入仙界史书，愿往后两族之间，没有歧视，没有针对，和平数万年。” “这样的结局，未曾辜负与你，也未曾辜负与我。” 少女浅笑着，眉目如画般清秀。 “至于你我之间……终归是缘分太浅。” “但是……聂梵，我爱你。” 这是白宁第一次，这样正式的与他说爱。 聂梵一愣，浑身都颤抖得厉害。 “你别害怕，这一次不是要离开你。以后啊，我会化作无数块灵识，散落在这个六界的每一个角落，从此，无论你走到哪里，我都会永远相随。” “你见过的山川河流，春夏秋冬，花草树木，鸟兽虫鱼，无一不是我。” “我会在百花烂漫的林间看你，也会在蝉鸣声声的夜里吻你，秋日残阳若是落在你的肩头，你要记得，那是我在与你共看这世间美景。” 少女忽然牵起他的手，眉眼里慢慢的笑意：“去爱这个六界吧，聂梵，就像爱我一样。” “你做的很好，以后会做的更好。” “就像我爱你，以后……我也会永远爱你。” 她望着他，眸里有胜过人间四季的无限美好，像春日的细雨，冬日的暖阳，那一瞬，他只想溺死在这无限美好的幻梦之中，永不苏醒。 ……
第121章 骨肉 盛大的大婚之礼以落寞的现状不了了之, 夜幕下的魔宫撤掉了满宫的绯色，华贵的宫殿重新归于沉寂。 ——好似几日前的喜庆热闹, 不过是所有人做的一场梦。 但所有人也都知道, 那不是一场梦。 纵身跃入深渊的瘦弱少女，和被众人拉住、眼看少女坠入深渊而目眦欲裂的魔帝，都在深深刻在每一个人的脑海里。 久久不能散去。 自那日以后, 陷入昏迷的魔帝七日未醒, 这消息不知被谁传到了仙界，本以为仙界将借势反扑, 反攻魔界，谁知仙盟之首季言派人送来了和谈信。 并献上距离魔界最近的五十仙山, 作为两界和谈的诚意。 这无疑给魔界赠送了一个大礼——这些年来，魔界之人只能蜗居在灵气贫瘠、不见天日的魔界，除非修为高深，可离开这里，否则永远不会知道, 天亮, 是什么模样。 可悲又可叹。 仙界和谈的消息一出, 魔界已有不少魔修表示支持和谈，四大魔君对这谈判诚意也颇为满意, 但由于魔帝不省人事, 他们也不敢越过魔帝贸然做决定。 于是和谈之事，只能暂且搁置。 当然, 在此期间, 魔界也罕见的停歇下来, 未曾与掀起与仙盟的战争, 两界之间达成了短暂的和平。 当然, 仙魔之战的暂且平息，让兵荒马乱的人间也有了时间休养生息。 - 当凌厉的寒风在耳边呼呼作响时，白宁以为，这一次，自己真的要死了。 魂飞魄散，永世不入轮回。 可出乎意料的是，翡翠镯上的金线忽然化作金色光团，将她笼罩在其中，替她抵御周遭流窜的混沌之力。 “这……”白宁怔怔的看着周围柔软如雨绒的光团，一时间楞在了原地。 “你当真以为，我会要你的命？” 熟悉的声音传来，正是天帝轩辕。 “轩辕？” “白萝，我问你，你可知你腹中，有了那魔帝的骨肉？”轩辕帝君的声音自四面八方传来。 白宁闻言更是一滞，下意识的抚上自己的小腹：“你说……什么？” 魔帝的……骨肉？ “你腹中已有生灵。”轩辕叹了口气，告诉她，“阿萝，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又怎会让你与你腹中无辜生命一同泯灭。” 白宁的大脑近乎一片空白，脑袋里还久久回荡着方才轩辕的那句，“已有骨肉”。 骨肉…… 她无意识的低头，看着自己平坦的小腹。 这里，有了一个生命？ 它何时来的，怎么会…… 她蓦的想到失去记忆时，自己与聂梵那不眠不休的彻夜纠缠，一时顿了顿。 她下意识移开眸子，难得有些慌乱。 “那……我该怎么办。”事已至此，覆水难收。只是白宁活了这么多世，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有个孩子。 一个崭新的、柔软的生命。 若是早知这样，她宁死也不会跳下这里。 不，她不会死。 她会好好活着。 她想陪着这个孩子好好长大。 “你想留下它吗。” “自然。”白宁毫不犹豫。 她的话音刚落，金色光团内忽然出现一缕白光，顷刻间，白光跃入她的眉心，仿佛一道暖流沁入四肢百骸。 她感觉周身的经脉似乎被白光保护了起来，如久旱逢甘霖，衰朽而又残破的经脉重新开始焕发力量。 “我虽为天帝，但也不可与天道抗衡，你以性命换回白晞晞，故而身死是你注定的命运。”轩辕道，“而今我以神力，也只能为你多留二十余年阳寿。” 二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却也足够让她将这个孩子养大。 这也是轩辕予她的法外开恩。 “多谢帝君成全。”白宁对着虚空之处拱了拱手，良久，她这才发觉，不知何时起，她已是泪流满面。 像是已至绝境的人忽然又找到了出口，白宁笑了笑，无声拭去眼角的泪。 她活了下来。 看来，她这一生，也没有糟糕到底嘛。 至少，在这样的关头，让她得知了自己腹中已有一个生灵。 尚未害了这个无辜的孩子。 “这琉阳镜会带你去到你想去的任何地方。”轩辕摆了摆手，语气中满是无奈，“去你想去的地方，过完这最后的二十年。” “好。”白宁轻轻点头。 她这才发现，原来围绕着自己的金光，其实都来自一面琉璃镜。那镜子藏在金光之中，叫人难以察觉。 直到周围金光暗淡，她这才看到这面镜子的原型。 但见琉璃为骨，玉作身，这琉阳镜镜身以琉璃雕成精妙花纹，其中夹杂着认不清的图腾——想必，是哪个氏族的族徽。 “你……”轩辕帝君的声音渐渐隐去，但依旧还有些声音，“你要再去寻那魔帝吗。” 白宁一愣，想也没想便道：“为何要去。” “他是你这孩子的父亲。”轩辕帝君顿了顿，道，“你不去寻他，这孩子怎么办。” 她一个人，又如何能将这个孩子照料长大呢。 白宁浅浅的笑了下，伸手握住琉阳镜：“我已是将死之人，何必再去叨扰他，如今能活下，只因我这腹中生灵实在无辜，我是因这无辜的孩子才活下来的。” 白宁想了想，神色冷静下来：“况且我与他本就是仙魔殊途，今又跃入寂灭崖，在他眼里，我早已死去，我若再去打扰，未来身死之时怕是又要叫他痛苦一次。” “到时也不知是否会引起别的事端。” 六界已然经不起再一次风浪了。 所以……不如让她安安静静的消失在六界之中，断了他的念想，也给六界一个安宁。 “再说，他虽是这孩子的父亲。”白宁挑眉，说到这里时，眉眼已然带笑：“但我好歹也是这孩子的母亲啊，一个人怎得就不能将它养大了？这孩子将来是要从我的肚子里爬出来，怎得，没了父亲便活不下去了？” 轩辕帝君一时失言，只能无奈道：“也罢也罢，随你便是……” 白宁笑了笑，将琉阳镜揽在了自己怀里。 待到轩辕的声音彻底消散，琉阳镜骤然光芒大作，顷刻间巨大的光芒笼罩了她，白宁蹙眉，再次睁眼时，周身已然变换了光景。 人间四月，正是春光烂漫的好时候。 蔚蓝色的长空一望无际，依稀可见几片云朵悠悠然飘过，长空之下，青砖百瓦的小巷蜿蜒至最深处，脚夫挑着扁担走街串巷的声音不绝于耳。 她听见不远处传来热闹的吆喝声，想必是附近有一个集市，白宁侧头看去，只见熟悉的小院前，一树桃花开得如火如荼，偶有一两片花瓣随风落下，飘到院门，飞过白墙上。 这里的光景过于熟悉，以至于叫她有一瞬间的失神。 这里是……扬州城？ 她下意识看了眼琉阳镜，脑海中回想起方才轩辕帝君的话语： “琉阳镜会带你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 她方才确然没有想过到底要去哪里，只是简单的想着，离开寂灭崖便好。谁料这琉阳镜竟将她送到了这里。 真是…… 白宁想了一会儿，没想出有什么词语能用来形容这面镜子，于是笑了笑，索性直接将它收到怀里。 那便留在这里吧。 反正……她还在这里有个院子呢。 这般想着，白宁推开门，缓缓踏入院中。 魔界十年，人间已是数十年。 这小院却还是与他们离去时没什么变化，除了屋内陈设变得旧了不少，其他与她们离去时几乎一模一样。 白宁试着捏了个咒，发觉身体虽是比以往强健不少，但法力却始终没有恢复。 也罢也罢—— 白宁熟练的去院子里翻找到扫帚，挽起袖子，环顾满地落叶的庭院。 ——还是亲自开始整理吧。 这一忙碌，便是一整日。 白宁抵达扬州城时正是早晨，当她收拾完庭院，将里头落满灰尘的寝房整理好后，抬头已是天黑。 肚子饿得咕咕叫。 没了神骨，她与凡人无异，也需进食五谷，维持性命。 这般想着，白宁走出院子，去外头觅食。 再次回来时，夜已深了。 白宁简单洗漱后躺在软塌上，睁着眼，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聂梵。 她记得，她曾和聂梵一同在这里生活了许多年。 “等回清净派退了婚事，我们便来扬州成亲。” 她曾这样对尚是凡人的聂梵说。 她也还记得，那时的聂梵用颤抖的声音对她说：“无论你是为了什么原因，我当真了，阿宁，你说过你要嫁给我。” 他紧紧的抱着她，一字一句的说：“你只许嫁给我。” 可时光荏苒，又是十年，她依旧没有嫁给他。 这叫什么，有缘无分吗？ 白宁闭上了眼睛。 她忽然觉得，记性太好也不是什么好事。 也许选择呆在这里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白宁这般想着，却又一点也没想着要离开。 兴许是这里的月亮很美吧。 她重新睁眼看向流淌入屋内的月光，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 这里的月光很美，适合陪着一个孩子长大。 她为自己的留下，找了这样一个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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