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酒忿忿:“小孩儿怎么了,阿宁你这是偏心。” 聂梵听到“偏心”两个字时楞了一下,反应过来这是老者在说白宁偏袒自己. 他低头浅浅的勾了勾嘴角。 白宁理直气壮的回她:“聂梵十一岁,长身体的年纪,您今年贵庚?” 文酒哑了下,没说话,恶狠狠的瞪她。 文酒与白宁的娘亲临芳仙子同辈,粗略算算如今也有三百余岁,平日里常化作老者面目示人,自然不愿同她掰扯年纪。 “你就惯着你的小徒弟吧。”文酒气不过,“日后这孩子指不定让你吃多少苦。” 白宁知道她这是气急,笑了笑,并不在意。 “我……我才不会。”聂梵突然小声辩驳:“我最喜欢师父了,才不会让她吃苦。” 文酒被小孩儿噎了一下,侧头看他。 小孩儿像是有些害怕,紧紧的攥着白宁的衣袖,但眸光却不曾退让。 像个一心护主的小狼崽。 文酒顿时觉得好玩:“那你以后若是让你师父受苦了怎么办。” 聂梵抿唇,毫不犹豫:“那我也去受那些苦。” 去受她受过的苦。 少年说话时神色郑重,依旧紧紧抓着她的衣袖。 白宁侧头看他,轻轻的笑了下。 文酒叹了口气:“你到底是个小孩子。承诺许得如此之快,可知日后若是做不到,可是会让人伤心的。” 聂梵皱眉,坚定道:“我会做到的!” 文酒将他如此坚定,一时倒生了些刁难之心:“你如今刚刚许诺,自然是情真意切,那你能保证往后十年、二十年都是如此心思吗。” 聂梵噎了下,不知该如何回答。 十年、二十年……这时间太过漫长,他还太小,乍得听到只觉得缥缈。 不大真实的模样。 他侧头看向白宁,忽然想到,十年之后便是二十一岁,到那时…… 他们又会是什么模样。 少年看着她,怔怔的,似乎在很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 白宁眉眼梢里依旧带着笑意,替他答道:“文姨您这是在为难他,他如今才多大,哪能想的如此长远。” “我可不是为难他。”文酒理直气壮:“他这年纪若是在人间,已然是不大不小,时间一晃而过,若是在多过几年,指不定都要娶妻生子了。” 突然被提到娶妻生子,聂梵愣了下,瞬间涨红了脸。 白宁也被她说得微微愣了下:“这……” 凡人一生忙忙碌碌,娶妻生子皆为伦常。 她从未想过这些,经文酒这么一提醒,倒也确然觉得是个事儿。 文酒继续道:“你想想,待他长大,娶妻生子,困扰他的事儿多的去,哪有那么多功夫顾及你。” 身边的小孩儿依旧攥着她的衣袖,白宁看了他一样,有些释然:“若他当真生活美满,顾不顾及我有什么关系。” 她一心陪他,不过是为了助他压制体内魔神血脉,倘若有人能代替她,那便再好不过了。 白宁说话时颇为坦荡,眼神也温和,仿佛早已随时做好让他离开的准备。 聂梵抿了抿唇,心里突然有些闷闷的。 “我不会离开师父。”他低着头,扯了扯她的衣袖,“不管是十年,二十年,还是一辈子……我都不会离开。” 聂梵想象不到离开白宁,他视她作晨曦朝阳,春风雨露。 若没了这些,人间便不足以称之为人间。 他抬头对上她的眼睛,努力想让她知道,他不是随口一说。 白宁笑了笑,却没说话,只是伸手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 显然,她是不信的。 聂梵有些沮丧。 “行了行了,知道你们师徒情深。”文酒看不下去了,摆了摆手,往嘴里塞了个饺子,换了个话题:“你们此番打算在这里呆多久,日后可有什么打算?” 白宁想了想,道:“带他来本就是为暗灵根之事,既然如今已然解决,想来不会呆多久,至于往后……” 白宁停顿了一下,侧头看他,笑了下:“许是会带他四处走走,中原西域,苗疆南国,都带他去看看。” “你倒是有这个闲工夫。”文酒嚼着饺子,囫囵道:“那你还要寻你娘吗。” 白宁夹饺子的手顿了下。 清净派长老只知白宁热爱云游,年年雷打不动,唯有文酒知道,她并非热爱风餐露宿,她只是……想寻到她的娘亲。 白宁敛眉,轻轻点了下头。 白宁八岁前跟着娘亲临芳仙子居于扬州,八岁后被接入清净派开始修炼,此后百余年,她再也没见过她。 只知她尚还活着,可具体下来,却始终不见踪迹。 她有满肚子的疑惑想要寻到她解答,比如同为掌门的孩子,为何爹爹就是更喜欢长兄;比如明明同父同母,为何她与长兄白俞看起来如此的不同;还比如……当年为何要任由清净派的人将自己带走,眼睁睁看着年幼的白宁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临芳全程甚至没有说过半句话,只给她留下一个淡淡的背影。 这个背影,白宁在梦里记了好些年。 白宁轻轻叹了口气,有些事不能细想,会很难过。 聂梵第一次看到白宁眉宇间浮现一缕落寞,心头仿佛被人狠狠砸了一下,酸疼的厉害。 他不知道她曾经历过什么,但却能依稀感应到她的悲伤。 聂梵轻轻牵住她的手,小心翼翼的,有几分安慰的味道。 感受到聂梵掌心的温度,白宁顿了下,少年没说话也没看她,只是偷偷的握着她的手,偶尔用余光看她。 蹩脚的掩饰着关心。 白宁心头微暖,阴霾散去不少。 “你娘她……”文酒知道白宁这些年的经历,有些心疼,却也只能安慰道:“她是有苦衷的。” 没有哪个母亲,愿意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被人从身边带走。 “我知道。”白宁温和道:“阿娘是我见过最温柔的人,若非实在有难处,她不会任由那些人将我带走。” “那你……” “我寻她,是为弄明白缘由。”白宁看着面前的瓷碗,很认真道:“我不是当初只会哭鼻子的小娃娃了,如今我有能解决问题的能力,自然便想探寻当年的事情。” 文酒深深看了她一眼,似有所感:“临芳若是瞧见如今的你,必然会感到十分骄傲。” 白宁笑了笑,没再说话。
第26章 嫦玟 一顿饭吃的很是融洽,饭后文酒有事得去处理,白宁也带着聂梵出门逛逛,不知不觉中,这一日便也这般过去。 入夜,白宁在床边守着聂梵入睡,约莫半个时辰后,屋外隐隐传来鞋履踩地的声音。 此时聂梵已然睡着,白宁推门往外看。 夜正深,月明星稀,外头静的仿佛能听到人的呼吸声,白宁往院里看去,文酒正在屋外来回走动。 似乎找她有事。 白宁推门走出来,压低声音开口:“怎么了?” 文酒听到声音愣了下,这才发觉,白宁不知何时已经自屋中走出来。 文酒诧异道:“还没睡?” 白宁点头,慢慢走到她身边:“刚哄聂梵睡着。”话落,又顿了顿:“怎么了,可有事儿?” 文酒没有隐瞒,重重的点头。 “我今日归府前例行查看封印,感觉有些不对劲。”文酒压低了声音:“似乎有妖在封印周围动过手脚,留下了妖气。” 妖。 白宁愣了下,下意识想到扶城中遇见的种种,箬弦是梨花妖,而徐生——是妖族大将。 是意外吗,为何近来总会遇见如此多的妖。 白宁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低声道:“封印如何。” 文酒抿唇:“暂且无事。” 毕竟是神族帝君的封印,自然不会轻易撼动。 白宁心里的石头这才放下不少,可旋即又紧紧悬了起来。 骆城封印事关人间百年安危,马虎不得。 数万年前人间魔道横行,骆城连接人间与魔界,常有魔物借此地潜入人间诱捕凡人,凡人向神明祈愿,恳请神明救人族于水火。 神族帝君听见祈愿,亲自在此地设下封印,断了这条通往人间的通道。 封印出世后,修真门派沉音宗受帝君之命镇守封印,这职责延续至今,落到了文酒身上。 “我有些担心。”文酒镇守此地已有百余年,对此异动异常敏锐:“我查看过封印,这冲击封印的妖力并不弱,不知这是什么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何要妄动封印。” 自上一次神魔大战后,妖族明哲保身与魔族划清了界限,两界井水不犯河水,到如今已有万年。 万年间,骆城封印传说口口相传,妖精们大都知道这封印的严重性,一旦触及可能与神族为敌,所以无论大小妖精都会刻意躲开骆城,不愿与这封印沾上关系。 可如今突然有妖出没在这附近,莫非……一切开始有了什么变数? 言至此处,文酒顿了顿,又道:“难道是想打开封印,放出里面的谁?” 骆城封印连接人魔两界,若是打开,里头的魔族自当倾巢而出。 联想到前日在扶城遇见魔尊复商引,白宁知道事情的严重程度,轻轻蹙眉,将前日所见所闻与文酒细说一番。 尤其是复商引曾提及,他救徐生,是受人所托。 堂堂魔族一方魔尊,能受谁的驱使,前来人间相助一个转世妖将? 文酒也察觉其中端倪,抿了抿唇:“若那徐生当真是曾经的妖族大将,或许我知道他是谁。” 白宁没想到她竟对妖界也有所知晓,一愣,追问道:“是谁。” 文酒道:“我曾见过前任妖界女皇,她座下执掌实权的将军仅有一位,名唤月戌生,封号飞骑将军。” 月戌生。 白宁摩挲指上草戒,文酒继续道:“他确然称得上是一位大将,一生为女皇征战四方,助女皇一统妖界,创下无量功德。” 这倒是与万鬼木所说的一模一样。 “可惜后来三皇子叛乱。”文酒唏嘘道:“这位将军领兵平叛,被奸人所害中了圈套,陨落于凉哑川。” 凉哑川,正是小梨花前世诞生的地方。 白宁顿了顿,确定这个月戌生便是徐生的前世。 文酒心下一番比对也猜出了大概,但心下仍有些疑虑:“按你所说,月戌生如今为箬弦姑娘入鬼道,想来是爱上了箬弦姑娘,可我分明记得……” 白宁直觉有变故,挑眉,听她继续道: “月戌生为将军时,妖界时常传出他与妖族女皇的流言,虽是不知真伪,但他死后妖界女皇的确为他立下衣冠冢,并亲自为他守灵三日。” 众所周知,妖族只会为血亲良配守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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