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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过程中，她第一次体会到了农场主的归属感。 这是她的农庄，也是她未来的家——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能一直活到芯片彻底损坏，或者天灾降临毁灭整个星球。 在此之前，她可以一直待在自己的农庄里，过无忧无虑的生活。 几十年，几百年，甚至更久。 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她亲自挑选种下，每一棵树上的年轮，都由她一年年数着增加。 “这是我的家。”西娅站在树屋的窗口看向外面。 流影湖波光粼粼，风息捧着鹭老大和鹭老二在湖边看鱼，远处的树林中，嫩黄色的小鸡崽们挤在一起，栖息在树下的鸡舍中。 小树人惆怅地蹲在没有了戴夫的大树上哭丧着脸，但被风息说了几句什么，又跳起脚来和他对骂。 “真好。”西娅自言自语。 她走下树屋，来到自己亲手播种的苗圃前。 这里的土壤湿润而温暖，土质肥沃，气候适宜，是完美符合种子发芽的环境。 但土壤里没有钻出一棵嫩芽，一点绿色都没有。 “种子果然没有活性了吗？”她摸了摸地面，有些可惜，“主人，你离开已经太久了。” 她突然想起，以前主人总是爱在播种的时候哼唱一首歌，旋律轻松，歌词平淡又温暖。 主人说，植物也爱听音乐，优美的音乐会让植物心情愉快，如果发芽的时候是快乐的，它们就会结出又甜又饱满的果实。 “或许，我也该给它们放点歌？”西娅打开自己的播放列表，找到了主人喜欢的那首歌。 她的扬声器里流淌出动人的旋律，在这片小小的土地上飘扬。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暮归的老牛是我同伴，蓝天配朵夕阳在胸膛，缤纷的云彩是晚霞的衣裳……” 歌声吸引了正在外面吃草的小牛，它噔噔噔跑过来，卧在西娅的身边，用稚嫩的角蹭了蹭她的外壳，闭着眼睛，十分享受的样子。 一枝藤蔓也从篱笆边攀了上来，随着音乐声轻轻摇晃。 连忙着吵架的小树人都停住了，它站在树桠上眺望着西娅的方向，嘴唇高高撅起，干枯的眼眶里隐隐有些湿润。 西娅摸了摸小牛，又摸了摸藤蔓，决定去买一套新的广播系统——从明天起，农庄早晚都要放10分钟歌曲，就当是精神肥料施肥时间了。 在这一片祥和中，风息提着一尾大桂鱼回来了。 他兴高采烈地抓着那条鱼，大声嚷嚷：“西娅，我们晚上吃鱼吧，你教我做！” 在他身后，是自己带着碗筷，一脸羞涩的农场员工们。 “机器人老爷，我们来叨扰了！” “嘿嘿，风息老爷说带我们见见世面，吃点好吃的！” “我长这么大还没吃过好吃的鱼呢，这东西总是很腥，还有一股锈味儿……” “西娅老爷，您还会做饭吗？” 员工们叽叽喳喳的，像刚捉回来的那群小鸡崽。 “我跟他们说了，你做鱼的水平超高的，今晚一定让他们尝尝什么叫美味！” 风息把鱼往地上一摔：“你放心，不用你动手，你教我就好啦！” 看着众人期待的眼神，西娅沉默了片刻，然后咔咔咔打印出来一张菜单，递给风息：“给你。” “这是什么……咦？”风息瞪大了眼睛，“这是菜单？” 松鼠桂鱼，红烧狮子头，莲花血鸭，霸王别鸡，擂辣椒皮蛋…… 这一页有整整7个菜色，全都是风息听过，但没见过的好菜！ “这些你都要教给我吗？”风息双眼直冒星星，期待得身后的尾巴都要摇起来了。 “是的。”西娅拍拍风息的肩膀：“我突然想起来，农场还缺一个煮饭阿姨，我看你非常适合。” “从今天起，你负责提供农场每日午饭，菜色轮换，我每周都会更新。” “今天是第一天，就做松鼠桂鱼吧。” 闻言，风息一声欢呼，“好耶，每天都能有好吃的！” 几个拿着饭碗的员工也跟着开心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就是对西娅有着无条件的信任！ 于是，风息牌食堂从今天起，正式开业了。 他的天赋并不算好，对火候的把控和刀工都十分平常，但架不住他好学，一周的试营业下来，他做饭的水准直线上升。 该说不说，他是真爱做饭。 不过可惜的是污染核一下子走了两个，净化结晶的产出数量直线下降，现在西娅已经不舍得拿净化结晶来净化食材了，所以每天的食材也就是能吃的污染水平而已。 好在戴夫的吸血树研究有所突破，种在周边的吸血树不断吸走农庄的污染，虽然见效不快，但十分稳定，也不会造成不必要的污染蓄积和转移。 吸血树和合欢树一样产出污染果实，不过只有米粒大小，十分袖珍——小树人有空就满农庄收果子，每天都忙忙碌碌的。 污染逐步降低下，农庄产出的食材也越来越健康，从员工们每天都吃得越来越圆的肚皮就可见一斑。 “风息老爷，我能打包一点回去吗？” 小斯摸着自己的肚皮，眼巴巴地望着锅里还没吃完的辣炒花甲，“我想给我家人也尝尝这种美味！” “当然！”风息豪爽地给了他一大勺：“管够！” “那明天可以再多做一点吗，我妈妈也想尝尝！”麦克举手。 “没问题！”风息得意极了，敲了敲锅沿：“你们可以带大点的碗来，人人有份！” “太好了！” “风息老爷大好人！” 员工们欢呼，一周下来，个个脸上都长了点肉，看着比刚来时健康多了。 西娅路过厨房，看到里面其乐融融的，她没进去打扰，而是走到了农庄外头的临时货仓。 她今天收到消息，她的仿生外壳提前送到了。 送货的公司将东西送到指定地点后便离开了，她现在就是过去签收的。 “取货密码，ROT31240。” 西娅打开送货箱，便看到一个金属的蛋壳，蛋壳上有个密码锁，需要输入密码才能打开。 滴滴滴—— 她按下密码，那个蛋壳便咔嚓一声，从中间裂开，露出里面环抱着膝盖蜷缩在一起的一具身体。 这具身体是一位年龄设定为25岁的矮人女性，她有着黄色的皮肤，自然卷的棕色短发，身材矮小，但是手臂粗壮，大腿结实，具有非常惊人的爆炸性力量。 西娅拨开身体后脑勺的头发，露出在后颈部的一个小小的接口。 这是传输信息的入口，只要把她和新身体连接上，便能完成数据迁移。 西娅的机械手指停留在这个接口处许久，才慢慢移开。 她给风息发去一条信息：“等我回来。” 随后，她抱起这具崭新的身体，慢慢消失在农庄的深处……
第52章 等待 西娅从风息的子账户里消失了。 忙碌了一天的风息收拾好厨房，准备端着自己的晚饭，去找西娅说自己预谋许久的流动美食小摊计划。 就在此时，他收到了星网提示。 “您好，您关联的子账户已解绑。” “如需找回，请咨询账户常用人重新链接。” 风息端盘子的手一顿，有些困惑，“解绑？” 他停下脚步，打开了联络器，果然看到一直在自己的头像下面待着的一个小机器人头像已经消失不见了。 相对应的，他也无法再通过星网定位到对方的位置，更无法给西娅发消息。 一股莫名的恐慌席卷而来，他放下饭碗，快步往外走去。 “风息老爷，您这是去哪儿？”麦克扛着渔网正下班：“天黑了，走慢些！” “你看到西娅了吗？”风息大步走过去，“你知道她在哪儿吗？” 麦克摇了摇头：“今天上午倒是在树屋那边看到西娅老爷在看她的苗圃，可下午就没见到人了。” 一旁路过的小斯补充：“我也是，下午我还有点问题想请教西娅老爷，可是找半天都没找到！” 风息咬牙，继续往前走。 一路上，他遇到了威尔和逊，遇到小小树人，鹭老大鹭老二，可没有任何人知道西娅去哪儿了。 他甚至连路边睡觉的小牛都薅起来问了，但西娅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杳无音讯。 最后，他终于看到了农庄的物流点散落的包装外壳。 “仿生外壳送货单……” 他捡起地上那张散落的单据，手猛地一抖。 几乎瞬间，他就想起了自己曾经在深夜时偷偷搜索过的帖子——仿生机器人拥有人权吗？ 关于这个话题，星网上曾经吵得很严重。 两种对立的观点激烈对冲，连盖高楼，输出观点一箩筐。 支持派认为，在无法分辨人类和仿生人外表的基础上，仿生人拥有的超高AI情感模块，让他们和普通人一样拥有感情，也享受亲密关系。 而拥有感情，是被认定为“生命”最重要的核心。 电子生命也是生命，它们有时候甚至比真实的人类更为体贴，也更强大。 它们凭什么不能拥有人权呢？ 风息对这个观点是深刻赞同的，但他心中也一直隐隐担忧着一个事情，那就是拥有人权之后，西娅将不再需要依附自己这个“主人”了。 她可以开通自己的独立账户，独立上网，独立生活。 人类可以做的一切，她都可以。 她甚至能做得更好。 哪怕过了这么久，他依然记得第一次见面时，他们是做了一个交易的。 他为西娅提供网络，她给了他一坨低污染的金属，价值20个铜币。 在西娅的价值观里，他就值20个铜币——这点钱甚至买不到一棵好点的树苗！ 这个认知让风息觉得恐慌，他捏紧了那张送货单，疯狂地在农庄里搜寻。 可天色越来越暗，他却一无所获，没有任何生物看到了西娅的去向。 他的脚步越来越沉重，整个人疲惫不已，最后像一条失去方向感的猎犬，茫然地蹲在流影湖边。 湖里的鱼苗钻出水面，吐出一个泡泡，令倒映在湖面的他的影子支离破碎。 “西娅，你去哪儿了？” 他抱着自己的膝盖，低声喃喃，“难道你不要我了吗？” 自从成为人类以来，他就没和西娅分开过太久，他早就习惯了睁眼就能看到那抹银白色的日子。 他喜欢事无巨细都要向她汇报，喜欢看她临危不乱地处理一切问题，喜欢跟在她身后去冒险去挑战未知，更喜欢和她一起挖坑数钱，和她一起计划将来…… 等等，数钱？ 风息一个激灵，突然一蹦三尺高，像一匹脱缰的野马一样狂奔进养鸡的树林。 夜色中，他双眼散发出幽幽光芒，精准定位到一棵红松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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