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桑寻掩唇打了个哈欠。她对着岑姣摆了摆手,便又回了房间。 院子里,只剩岑姣一个人。 她一时没了睡意,站在银杏树下,精神极了。 御兽这种事情,岑姣只听说过,却从没见过。 就连桑南一开始教她御虫的时候,也说起过,已经很多年未曾见过可以御兽的人了。 岑姣还记得,那时候,她还颇有些失落。 毕竟御兽可比御虫听起来拉风多了,更何况,山兽多数长了毛的,总好过那些没有骨头的虫子。 她怎么就会了呢? 这能力来得莫名其妙的,让岑姣都有些做梦的迷茫感。 在树下站了一会儿,岑姣甩了甩脑袋,将有些纷杂的念头甩到脑后,也抬脚往屋里走。 也不知是不是该谢谢顾也,这比划比划的提议,既让岑姣发现自个儿竟然无师自通地掌握了御兽法门,又让她把魏照决定离开这件事带来的那么一丝难受抛诸脑后。 院子空了下来。 只剩风卷着枯叶,落在一旁封住的井上。 只是在风声中,仍旧有细微到几乎会让人觉得是错觉的锁链碰撞声。 那声音,似乎是从压住井口的石板下传来的。 ****** 岑姣睡得很好。 既没有因为御兽的事情兴奋的睡不着,也没有因为魏照的事情难过地睡不着。 她甚至难得睡了个懒觉,没有在往常的时间醒过来。 直到屋外传来顾也咋咋呼呼的声音,岑姣才被吵醒。 简单收拾过自己,岑姣推开了房门。 院子里,哑叔坐在井边,正用竹片编著竹篓,而桑寻则是坐在哑叔身边,难得乖巧地替哑叔将竹片劈成合适的大小。 顾也则是坐在岑姣门外的栏杆上,见到岑姣,眸光亮了亮,“岑姣,我有事想和你说。” 岑姣瞥了眼顾也,而后掠过他走进了院子,她的视线从一旁坐着晒太阳的魏照身上扫过,最后看向了桑寻,“他这是发什么疯?” 桑寻抬头看向岑姣,她撇了撇嘴,又摇了摇头,“谁知道呢?大早上就朝着要找你,说是有事儿,还是魏照拦住了他,好说歹说的,他才没敲门强行给你喊醒。” 岑姣闻言看了眼魏照。 魏照没有看她,反倒是低头轻轻摸着脚边黑狗的脑袋。 那股原先已经消散的气又一点点升了起来,横在岑姣心口的位置,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惹得人难受极了。 “对了,师父昨天夜里进山了,是哑叔去送的。”桑寻边说,便歪过头拍了拍哑叔的肩膀。 埋头编竹筐的人这才抬起头,他看向岑姣,先是有些惊讶,而后又笑。 只见哑叔放下了手里的竹筐,将手在身上擦了擦,然后又口袋里摸出一封被封好的信。 “是师父留给你的。”桑寻道,她从自己口袋里也摸出一封被封得严严实实的信,“我也有,只是哑叔说还没到时间。” 桑寻捏着手里的信封,翻来覆去好几次,虽好奇,却是没有想要提前看看,里面写着什么。 哑叔笑着看向面前的两个人,他对岑姣打了一串手势。【你的现在就可以看。】 岑姣见状,抬手拆开了上方的封蜡,信封里,只有一张薄薄的纸。 展开,上头只有几个字。 是桑南的字,岑姣认得。 【姣姣,不要再回黔州了。】 信上这样写。 岑姣刚刚看清信上写了什么,手腕却是一紧,是顾也。 顾也拉住了岑姣,“我找你有事儿!”声音重了些。 岑姣抽出手,将信收好后才看向顾也,“你咋咋呼呼的,究竟有什么事儿?” 顾也要开口,可是看向院子里的人,又伸手拽着人走远了些,“你跟我过来,我们私下说。” 岑姣有些不耐烦,可顾也却是铁了心要将人拉到一边说话。 桑寻有些疑惑地看了眼走到边上去的两个人,而后又看向一旁虽然没有抬头,可明显动作僵硬的魏照。 “你和姣姣吵架啦?”桑寻开口道。 魏照深吸了一口气,他抬头看向桑寻,面上看不出差错,“怎么这么问?” 桑寻上下打量了魏照一通,“姣姣醒来之后,都没和你说话。” 魏照视线颤了颤,他控制不住地偏头看向了站在院子角落,离他们有些距离的岑姣和顾也。 顾也比岑姣要高大半个头,说话时,低着头,凑到了岑姣的耳边。 像是在说悄悄话。 魏照直勾勾地看着,连眨眼都忘了。 桑寻微微皱眉看着魏照,“你们真吵架了?为什么呀?你们到梅山的时候,因为你的伤,姣姣都没有第一时间去找师父,而是让哑叔给你取了梅山最好的,治虫子咬伤的药,可担心你了。” 魏照的手放在膝盖上,指节微微蜷缩着,听到桑寻的话,魏照的手指不受控地颤动,痉挛。 “没吵架。”魏照道。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传进耳朵里,有些僵硬,也有些陌生。 “只是聊了聊之后的事儿,等我伤好些,我就回川都去了。” 这话,分明是魏照自己说的,可落进他耳朵里,却又让他有些情绪失控。 桑寻眼睛微微瞪圆了些,她有些惊讶,“你要回川都去?姣姣不准备继续查下去了吗?” 魏照咬紧了牙关,没说话。 桑寻脑子转了一圈,倒也明白了过来,“哦,我懂了,是你不打算掺和进去查了是吗?”见魏照没否认,桑寻哼了一声,“你不帮姣姣也没事儿,昨天晚上,顾也和姣姣比试了一场,也不像之前那样和姣姣针锋相对了,我正愁他之后要跟着我烦人呢,索性让他跟着姣姣,也算是助力。” 桑寻的声音嗡嗡地撞进了魏照的脑子里。 他盯着顾也,让顾也跟着岑姣吗?也是,顾也和他们才是一路人,顾也跟着姣姣,不光能帮上姣姣,或许发现了什么事情,还能和姣姣商量一二。 不像自己,对岑姣桑寻它们接触的事情一窍不通,也不能替岑姣注意那些被她忽视的事情。 如果那个人是顾也,岑姣更不需要分心去照顾他,无论遇到什么,顾也都不会像自己这样,成为拖累。 可为什么,还是会不甘心呢。 仿佛四肢百骸,每一处经络都在叫嚣着不甘心。 “魏照?”桑寻有些疑惑地看向一旁,面色苍白,眼尾却是有些泛红的人,“你还好吧?” 魏照眸光闪了闪,他看向桑寻,缓缓吐出一口气,“我没事。” ****** 岑姣抽出了自己被顾也拉着的手,有些没好气,“就在这儿吧,他们听不到,也没什么不能给他们听到的。” 顾也停下步子,他看了眼远处的桑寻三人,抿了抿唇,过了好一会儿,才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他微微低下头,凑到岑姣耳边,“岑姣,我其实是来杀你的。” 岑姣没动,她偏头想要去看顾也,却又听到他的声音继续道。 “只是现在,我发现了些别的事情,我改变了主意。”顾也退了些,他看向岑姣,“我不光改了主意,我还要带你去看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岑姣皱眉。 “到了你就知道了。”顾也认真道,“就在梅山,我们现在就去。”
第61章 - 岑姣看向顾也,她眸光闪了闪,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 反倒是顾也在岑姣的打量下,看起来有些急躁。 “岑姣,我不骗你。”顾也满脸的认真,“我如果有问题,何必告诉你,我一开始就是冲着杀你来的。” 岑姣这时,才缓缓抬脚,她朝着桑寻的方向走了两步,“阿寻,我和顾也出去一趟。” 桑寻摆了摆手,示意她听到了。 而顾也听到岑姣的话,这才松了一口气。 两人一前一后地出了四合院。 而魏照,却是久久看着两人离开的方向,没有收回视线。 桑寻似是知道魏照在想什么一样,“你都决定抽身了,就别管那么多了。” 她手里握着柴刀,手腕轻轻一动,宽大的竹片就被她劈成了细细扁扁的一条,用来编竹篓正好。 “你虽说喜欢姣姣,可是喜欢归喜欢,也没必要把命搭上去不是。”桑寻开口安慰,“你的伤我看过,是有些吓人,这次只是受了重伤,下次万一丢命呢?为了那么点喜欢,不值当。” 不值当? 魏照垂眼,可他根本就不是因为什么不值当才决定离开。 他只怕自己非但不能帮到岑姣,还成为岑姣的拖累。 桑寻似乎没打算魏照回答她什么,自顾自说着,“顾也那人,虽然开始对姣姣有些成见,可我看他现在似乎也放下了原本的想法。更何况,他也不敢对姣姣不利的,万一姣姣因为他受了伤或是死了,我总会替姣姣报仇。” 桑寻似乎还说了许多别的。 可魏照都没有听进去,他的耳膜仿佛被什么顶了起来,脑子里,一直是嗡嗡声。 ****** 岑姣很熟悉梅山。 过去每年,她在梅山两个多月,每天,桑南都会让她深入梅山,以至于,岑姣看山中那些长相大差不差的树,都能分辨得出,哪些是这些年新冒头的,那些又是从前她看着长大的。 只是顾也看起来比她还要熟悉。 他竟是能领着岑姣,从山中小道穿行。 两人走出去一截,岑姣停下了步子,“你究竟是什么人?” 顾也同样放慢了脚步,他回头看向了岑姣,抿了抿唇,面上似是有些为难,看起来,似乎不知从何说起。 岑姣的脸色冷了下来,她看向顾也,“我跟你出来,不是当真信了你的话,只是不想让桑寻夹在中间为难。” 岑姣的意思分明,这种地方,死一个顾也,永远不会有人发现。 她愿意跟着顾也走出四合院,只是不想与顾也有些交情桑寻夹在两人之间为难。 顾也深吸一口气,他看着岑姣,目光恳切,“岑姣,我……”他顿了顿,“我父亲和你同姓。” 岑姣看向顾也,呼吸微滞。 同姓。 在这种语境下,是不是也意味着顾也的父亲与岑姣同族,或许,岑姣与顾也身上流有相近的血缘。 “我跟着母亲姓。”顾也突然伸出手,他握拳,手臂上方的血管微微凸起。 顾也的另一只手上,握着把瑞士军刀。 手起刀落。 岑姣眼眸闪了闪,看向了顾也伸出来的胳膊。 刀刃是横着从血管上方落下去的。 应该要血流如注。 可那外翻的皮肉,晶莹剔透,一滴血也没有。 虽说这段时间以来,岑姣想得最多的,便是她也许与普通人不同,是特殊的“外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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