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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祖母身体还算硬朗，也不臃肿驼背，岁月的痕迹全留在脸上，但眼神却清明如炬。 外祖父已有八十高龄，人开始犯糊涂后很多东西都记不清，这几年腿脚变得不利索，只能卧床休息。 久而久之，外祖母也养成多坐少动的习惯，没必要极少走出房间。 外祖母说话的时候眯着眼，像是看不清东西：“倩倩，外面出什么事了，那么吵？” “啊？”于倩倩不知如何回答，下意识求助母亲。 想来母亲也是听到动静，心里挂念父母安全，便匆匆跑来确认。 于母笑着说道：“没事，就是大嫂看到耗子，吓了一跳。” 外祖父母年岁已大，不适合操劳忧心，于倩倩配合地点点头：“没错，就是被耗子吓到了，我们现在都在帮忙抓耗子呢。” “真是要了命哦，这屋里居然跑进了耗子。”外祖母似乎特别害怕，像个小孩一般无所适从，忽然碎碎念起来，“这里我是住不下去咯。” 于母见怪不怪，上了年纪的人就是老小孩，需要哄着，她抬手把人往屋里送，轻声安抚：“妈，你别怕，我现在就去帮你抓耗子，今天要是抓不到，我们就联系捕鼠队上门。” “那你们快点抓，今天要是抓不到，我、我是不敢出门的，以后我都不出门了。”外祖母说着就要躲，回屋前视线不经意瞥到几步外的姜芜。 四目都没来得及相交，她便移开视线，进屋后将门缓缓关上。 于倩倩昨晚就将三个朋友带到于母面前打过招呼，再次见面，姜芜只是点头打了个招呼。 于母只是水土不服，在床上躺了半天后已好转大半，不过刚刚跑的太急，这会儿忽然有些头晕，于倩倩得知后忙将她扶回房间休息。 “妈，你刚刚进外祖母的房间了吗？” “进了啊。” “那大表哥有没有在里面？” “当然不在啊，你也不想想，你外祖父母那身子骨，还能动得了小毅那一米八的大个？” “我不就确认一下嘛，等会儿其他人问起来，我也好回答啊。” 将母亲送回房间，于倩倩继续跟在姜芜身边寻找大表哥。 姜芜边找人边同于倩倩闲聊：“你外祖父母年纪那么大，平时有人照顾吗？” “好像请了当地阿姨照顾，不过我爸妈来了以后，外祖母就让阿姨放假回家了，具体的我也没问。” 半个小时后，搜查结束的人陆续回到前堂，经过仔细查找，连床底衣柜都不放过，还是没有任何人发现大表哥的踪迹。 大舅家坐在沙发，满面愁容，其他人或站或坐，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氛围。 又过许久，二舅妈实在忍受不了，率先开口打破沉闷：“要不，我们还是出去找找吧，好端端一个大活人突然消失，屋里还没有打斗痕迹，就算是绑架也总得有点动静吧，说不定这就是个恶作剧。” 二表哥附和：“我们先在附近找找，如果到傍晚还没找到人，就报警。” 大舅妈像是早就在等这句话，突然蹿起，神情激动：“对，我们出去找，全部都去，说不定人还在山上。” 爱子心切，关心则乱，没有人觉得大舅妈的反应有什么不对。 众人商议好出门寻人，各自组队，约定好傍晚六点前回宅子集合，那时候还没找到人就报警。 其他人陆续出门，姜芜三人磨磨蹭蹭留在最后。 文清榕望着他们分散离去的背影，不免忧心道：“他们这样出去，真的没事吗？” 大表哥的失踪，或许只是一个开始，如果事实真如同他们昨晚推测那般，韩家所有人都有可能成为被报复的目标，这样分头行动，出事的概率也将变大。 姜芜思索数秒，弯腰捡起几片树叶，向前丢掷出。 那些树叶就像是长了眼睛般，分散开来，朝着各自目标追去，找了个隐蔽的地方，黏在他们身上。 文清榕的担忧不无道理，这些树叶可以帮他们抵去一次危及生命的攻击。 于倩倩父女俩有褚蔚和文清榕跟着，姜芜提出分头行动，由她单独到周边巡视。 分开后，姜芜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昨晚下过小雨，山路泥泞，走起路来还会打滑。 姜芜在山中漫无目的乱转。 这时，一道白烟从她手腕上的桃木珠飘出，凝成人形。 他身着雪色长袍，银白色长发在暖阳下荡漾出莹莹浅光，虽面若凝霜，但眉眼舒展，他的唇色很淡，清清冷冷中透着妖异艳色。 许久未见太阳，久渊微仰着头，享受地眯起眼。 数秒后，他漫不经心转过头，竟带着几分调侃：“还是第一次见你毫无头绪的样子。” 姜芜侧目回望，频率极慢地眨了眨眼。 他刚刚说了什么？ 有些日子没见狐狸，他出落得越发好看了。 只顾看脸的姜芜走了神，感官全跟着意识行动。 久渊见她默不作声，还以为她真遇到困难，眉眼间染上喜色，已做好被求助的准备。 他是神明，即便只剩下三分之一，但感知力并没有完全失去。 久渊目光炯炯，饱含期待：“这座山确实有些不同，你会觉得束手无策也很正常。” 人类向神明求助，本就理所当然。 姜芜见他信心满满，心中多出新的猜想，反倒将当前的事情看得更加清楚，不忍打击他难得扬眉吐气的机会，掩下眸中精光：“不仅是这座山，这里的事我到现在也没看清楚。” 久渊面色镇定，但嘴角还是抑制不住微微上扬，仿佛已经收到姜芜的求助，开始在心中组织语言，润色文字。 姜芜像是没注意到他面部微小的变化，自顾自往前走，困扰地碎碎念着：“不过没关系，看不清楚我可以等，等真相自己浮出水面。” 至于姓韩的这家人各怀鬼胎，让他们多受些罪也无妨。 没有等到想要的结果，久渊失望地拉下脸，他心里藏着话，但却不想说。 连句好听的话都不愿意说，难不成还要他上赶着求她知道？ 久渊打定主意不告诉姜芜，要她自己去想破脑袋。 所有人在约定的六点前回到宅子，然而依旧没有找到大表哥的踪迹。 大舅家并没有报警，而是选择再等一晚，草草吃过晚饭，累了一下午的众人回到房间休息。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晚上十点多，大舅和二舅忽然吵了起来。 起因是大舅得知二舅家只是做做样子，出去不到一个小时就回到宅里吃饭，把没找到儿子的事情怪罪到他们头上，与其争辩。 两人怒气极重，像是早就看对方不顺眼，当场撕破脸，互揭对方黑历史。 二舅妈也是较真性格，冲上前加入战局，大舅妈虽然不敌，但还是硬着头皮与其对撕。 姜芜他们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两家人对骂扭打，于父于母拉架不成，反而被推搡了好几下。 见场面控不住，于倩倩尴尬解释：“其实我们三家感情很淡，以前因为分拆迁房的事情闹得很僵，私下里都不会联系那种。 这次大家表面其乐融融，其实是为了这片山。 这片山是我外祖母的，值不少钱。” 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祝寿是假，想要继承家产才是真。 若不是大舅和二舅吵得不可开交，于倩倩也不能把这件事说出来。 就在这时，沉闷的敲门声响起，于倩倩只好前去开门。 不一会儿传来她惊喜的声音：“大表哥回来了！” 所有怒骂声戛然而止。 大表哥踏着月色归家，身上穿着和昨天相同的衣服，运动鞋上全是黄泥，每走一步就会留下一个泥印子。 他板着脸，冷眼扫过堂内众人，一言不发地朝前走。 吵得脸红脖子粗的大舅妈反应慢半拍，人都快走没影了才想起要追。 “儿子，儿子你去哪了！” 大舅妈跑起来的速度不慢，很快就追到大表哥，拉起他的左手，视线下移，忽然像是触电般缩回了手。 就是这刹那的间隙，大表哥缓缓回过头，眼珠直愣愣盯着前方，咧开嘴露出极其恐怖的笑容。 黑色的雾气凝聚在他的右手，幻化成一把斧头，他抡起斧头，朝着大舅妈的脖子砍了过去。
第75章 变故突如其来, 斧头挥舞起的瞬间，所有人只来得及瞪大双眼。 “铮——” 就在斧头将要砍在大舅妈脖子的瞬间，一声带着颤音的争鸣响起, 犹如铁器碰撞, 火光飞溅。 斧头被拦腰截断，高速旋转飞出。 “大表哥”眼珠上下翻转, 目光紧紧追着从半空簌簌落下的树叶。 死里逃生的大舅妈跌坐在地, 她已吓得双腿发软, 全身无力，连声音都发不出。 “啊——”刺耳尖叫响起，恐惧情绪快速蔓延, 又在一瞬间陷入沉静，有人屏住呼吸, 有人捂住口鼻, 齐齐僵在原地，仿佛这样就能逃过一劫。 “大表哥”在短暂的愣神过后, 动作僵硬地转过头，斧头再次凝聚在手中，眼珠左右摆动，就像在寻找目标。 那双眼睛没有一丝温度, 冷冽视线如同潜伏在旁伺机而动的毒蛇, 只是被轻轻扫过, 便让人遍体生寒。 尖叫声再次响起, 惊慌失措的众人开始四处奔逃。 “大门打不开，快躲到房间里去——”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朝着大门跑去的人纷纷回头，慌不择路地往其他方向跑。 文清榕和褚蔚看到姜芜往前走了两步, 他们常年跟随在长辈身边，以往遇到这种情况需要做的就是疏散和救人，几乎没有半点迟疑，身体窜出选择救人。 姜芜闪避开横冲乱转的众人，再朝“大表哥”看去时，发现他正拖着斧头一步步靠近。 那把斧头似乎很沉，将他的步伐拖得极慢。 姜芜余光瞥向左右，周围已不见任何人影。 所以那家伙是冲着她来的。 想要验证这个猜想很容易，姜芜确认好路线，改变方向倒着走了两步。 果然，那家伙也跟着改变了方向，一路紧追。 姜芜保持倒着走的方式逃跑，她的速度忽快忽慢，追逐她的家伙也跟着变换速度，斧头和地面接触，一路产生出沉闷的摩擦声。 耳畔间接连响起重重的关门声，姜芜皱了皱眉。 “这些人，居然全躲起来了，就没有一个人想来救救我吗？” 这群人还真是冷漠，如果她不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现在可能就被砍死了。 余光瞥到敞开的房间，姜芜敏捷转身，退了进去，走到最里，拉开距离。 “你到底想干什么？”久渊忽然出现，眉头紧锁，他不理解姜芜为何一退再退。 “不是我想干什么。”姜芜抬起下巴，拖着斧头的“大表哥”出现在房门口，“是他想干什么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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